第一百零二章 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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臘月二十,寭王、晟王和平寧侯一行從西山別院回城去了。 馬車上,夏翊清靠在許琛身上閉目養(yǎng)神,許琛側(cè)頭看了一眼,伸手要去拿大氅給夏翊清蓋住,卻聽夏翊清說:“大將軍,你是要熱死我嗎?” 許琛松了手:“我以為你睡了,你昨晚不是沒睡好嗎?” 夏翊清:“我睡得挺好的,累極了自然就睡了。” “是疼嗎?”許琛低聲問。 夏翊清搖頭:“沒有,就是有些腰酸。” 許琛把手伸到夏翊清的腰間,輕輕地揉著:“我下次會輕一點的。” 夏翊清笑了笑:“不,這樣就很好,我很喜歡。” 許琛低聲說:“你喜歡就好。” 晟王稱病沒有進宮去,夏翊清和許琛則直接進宮復(fù)命。 勤政殿。 寭王和平寧侯一起面見皇上。 “臣見過陛下。” “兒臣見過父皇。” 夏禎:“起來吧。” 結(jié)果二人并未起身。 許琛手持兵符:“請陛下收回兵符。” 夏禎起身走到許琛身邊,接過兵符:“你們倆怎么回事?別跪著了。” 許琛:“臣在非戰(zhàn)時擅自調(diào)用了軍中物資,請陛下恕罪。” 夏翊清:“兒臣擅自作主,用親王手令讓平寧侯調(diào)配驍騎衛(wèi),請父皇恕罪。” 夏禎笑了笑,伸出雙手把二人扶了起來:“坐下說吧。” “謝父皇。” “謝陛下。” 二人落座。 夏禎:“事情我都知道了,當(dāng)時大雪封了城,你們是事急從權(quán),如果沒有你們,那些百姓還得多受一陣苦,你們做的很好。” 許琛:“這是臣應(yīng)該做的,還請陛下不要責(zé)怪驍騎衛(wèi),他們是聽令行事。” 夏禎:“朕誰也不怪,你們都是為了百姓,是替朕分憂,朕怎們能怪你們呢?” “謝陛下。”許琛恭敬地說。 夏翊清接話道:“兒臣擅自行動,冒用父皇的欽差名義,請父皇降罪。” “好了!”夏禎說,“朕讓你們兩個人回來,不是來聽你們請罪道歉的!” 二人都低頭不語。 夏禎放緩了語氣:“知白,你傷養(yǎng)好了沒?” “謝陛下關(guān)心,一點小傷,已經(jīng)好了。”許琛拱手道。 夏禎:“傷了一年,你就這么忍著,你說你這孩子怎么這么讓人不省心。” 許琛故意停了一下才繼續(xù)說:“讓陛下?lián)牧耍浅嫉腻e。” 夏禎看向許琛:“你放心,朕沒告訴你義母,你想瞞就瞞著吧。” “謝陛下。” 夏禎繼續(xù)問:“風(fēng)寒也都好了吧?” 許琛:“都好了。” 夏禎點點頭:“那就好,這天氣太冷,你得多注意,別覺得自己年輕身體壯就不在意,好多病都是年輕時候落下的。” “是,臣明白了。” 夏禎轉(zhuǎn)而問夏翊清:“翊兒,朕看你氣色也好多了。” “是。”夏翊清點了點頭,“之前兒臣愚鈍,讓父皇擔(dān)憂了。” 夏禎喝了口茶,問:“想通了?” 夏翊清:“想通了。兒臣在山下看到那些災(zāi)民,一盆炭火、一碗熱粥就能讓他們十分滿意和開心,心中突然就明朗了。兒臣生來就有如此優(yōu)渥的生活,從來沒有衣不蔽體食不果腹的擔(dān)憂,跟那些災(zāi)民比已經(jīng)是太幸福了。兒臣所擁有的,是他們一輩子求之不得的東西,兒臣的那些愁思,根本就是閑出來的胡思亂想罷了。” 夏禎:“這話說的,你畢竟是朕的皇子,是仲淵的王爺,怎么能跟普通人比呢?” 夏翊清:“兒臣只是看到那些災(zāi)民有感而發(fā)。其實遇到這種天災(zāi),大家都是一樣的,知白有武功,可風(fēng)雪來時我們依舊被困在山中難以出行。我們穿著厚重的大氅斗篷依舊連番風(fēng)寒感冒,其實大家都是rou體凡胎,并沒有什么不同。” “看來你這段時間想了不少。”夏禎看向夏翊清。 夏翊清低頭:“是,知白也勸了我很多。” 夏禎笑了笑:“這就對了,你們本來就一起讀書長大,親密一些也是應(yīng)該的,朕很多年沒聽你叫他的字了。” 夏翊清:“他畢竟有了官職,而且……” 夏禎接話:“而且你是皇子,跟有軍功的侯爵交往過密,怕太惹眼是不是?” 夏翊清點頭:“父皇明察。” 夏禎:“行了,不至于的,你們放心交往就好,誰有意見讓他來找朕來!” “兒臣不敢。” “臣不敢。” 夏禎想了想,又問道:“庇護所的想法是誰提出來的?” 夏翊清:“是兒臣。當(dāng)時雪一直不停,知白下山看過之后說別院房間眾多,不如騰出來給受災(zāi)的百姓。但兒臣想那些百姓畢竟都不會武功,總不能讓知白和他兩個護衛(wèi)用輕功一趟趟帶上山去,所以提出在山下搭帳篷方便安置。” 夏禎:“那你每次下山都是知白帶你下去的?” 夏翊清點頭:“是,都是知白帶兒臣往返別院和山下的。” 夏禎轉(zhuǎn)而問許琛:“用輕功帶人很累吧?” 許琛回話:“回陛下,殿下比較輕,若真是個彪形大漢,臣還真帶不動。” 夏禎笑道:“也對,翊兒確實清瘦些,那也是辛苦你了。朕聽說你風(fēng)寒未愈就下山去忙了?” 許琛:“臣只是略感風(fēng)寒,而且當(dāng)時山下的帳篷剛搭起來,臣還是親自看過才放心。” 夏翊清補充道:“最開始知白還瞞著,當(dāng)時山下藥物不夠,他想自己扛過去不吃藥。后來好不容易讓他吃了藥退了燒,可他就是不肯好好休息,堅持要下山去自己看過才行。” “跟叔亭一個樣子。”夏禎回憶道,“開宇十年北疆大雪,叔亭讓長羽軍挪出帳篷給邊塞百姓,親力親為地安排那些災(zāi)民,自己凍病了也不說,最后是實在爬不起來了才罷休。” 許琛:“義父說過,軍中一切都是百姓的稅收供養(yǎng)的,百姓養(yǎng)著我們,我們也該保護百姓才對。” 夏禎嘆了口氣:“這話不是你義父說的,不過不管這話是誰說的,他都說的很對。” 許琛和夏翊清都沒有接話,他們心里清楚夏禎說的是誰。 夏禎繼續(xù)說道:“知白,你先在外面等一下,朕跟翊兒說幾句話,然后你把他護送回府。” 許琛起身:“是。臣遵旨。” 等許琛離開之后,夏禎說:“翊兒,卓兒的王妃已經(jīng)有了身孕,你歲數(shù)也差不多了,是該考慮婚事了。” 夏翊清聽言立刻起身跪下。 “怎么了?”夏禎有些意外,“你不愿?” 夏翊清語氣十分鄭重:“父皇,請您屏退左右。” 夏禎雖然不明,但依舊揚聲道:“陳福,讓所有人去殿外候著。” 等聽到陳福關(guān)上外殿大門的聲音之后,夏禎說:“沒人了,可以說了。” 夏翊清的聲音竟有了些顫抖:“父皇,兒臣不是不愿,而是不能。” “不能?”夏禎一時沒有反應(yīng)過來,“什么意思?” 夏翊清抬起頭,眼眶微紅,聲音哽咽地說:“父皇,兒臣不能。” 夏禎大吃一驚:“你!怎么會?!” “兒臣從小就不能。”夏翊清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給夏禎磕了個頭,“父皇,兒臣這兩年讀了些醫(yī)書,開府之后也曾偷偷去拜會過名醫(yī),但所有大夫都說這是天生的,沒有辦法。之前還偶爾有過一兩次,可這次中毒之后就再不行了。” “怎么會這樣……”夏禎震驚到無以復(fù)加,“找太醫(yī)看過沒有?” “兒臣從來沒有跟別人說過,更不敢讓太醫(yī)知曉。”夏翊清偷偷看了一眼夏禎的神情,頓了一頓,繼續(xù)說,“父皇若賜婚,兒臣自然可以答應(yīng),婚后兒臣也可以想辦法推脫一二,但不可能一直不圓房。這事是瞞不住的,更何況……父皇,兒臣是您的皇子,如果這件事被外人知道了,那丟的可是您的臉面啊!” 夏禎顯得有些頹然,半晌才緩緩開口:“你真的……一點都不行嗎?” 夏翊清點頭:“是。兒臣這次中毒之后心思郁結(jié),也與這事有關(guān)。” “魏拓!”夏禎似乎怒急,竟把茶杯摔到了地上。 站在門外的許琛和陳福都嚇了一跳,陳福要推門進去,卻聽夏禎喊道:“都別進來!” 夏翊清跪在地上:“父皇息怒,是兒臣無能。” 夏禎上前扶起夏翊清:“翊兒,是父皇對不起你。” “兒臣不敢。” “朕原本想你回來之后好好彌補你的。”夏禎十分自責(zé),“可……可朕要怎么補償你?!你這……讓朕拿什么來補償?!” 夏翊清連忙寬慰道:“父皇還有二哥,還有六弟、七弟和九弟,您未來會有很多皇子皇孫,只是兒臣福薄,沒有這個福分給您綿延子嗣。” 夏禎:“可你畢竟是皇子,到了年紀(jì)不娶親,終歸是會惹人非議的。” 夏翊清:“父皇,晟王也是至今未娶,只要兒臣像晟王一樣,就不會有人在意兒臣的。” “不行!”夏禎皺著眉搖頭,“你是朕的兒子,你已經(jīng)邁入這朝堂之中,就再沒有脫身的道理!你對百姓頗多上心,也不是全然不懂朝政。王兄一輩子就跟那些詩詞打交道了,他沒什么志向,可朕看得出,你是想讓仲淵變好的,是不是?” 夏翊清緩緩地點了點頭:“兒臣只是想替父皇分憂,但如果兒臣注定會惹人非議,那么躲起來就是替父皇分憂了。不能因我一人而讓皇家的顏面折損,這是不忠不孝,兒臣不能這么做。” 夏禎有些無力地說:“你說的對。一旦娶親,這件事是肯定瞞不住的,女眷之間頗多閨房話,朕也不能保證給你娶的就一定能替你保守秘密,這種事情,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夏翊清:“這件事到現(xiàn)在只有父皇和兒臣知曉,兒臣去找那些名醫(yī)看病的時候,從來都是遮面、化名,就是怕此事被傳開。還請父皇替兒臣保密,也不要告訴母后和莊妃娘娘。兒臣真的不想再有別的人知道此事了!” “如果朕今天不提賜婚的事情,你也不會說,對不對?”夏禎看向夏翊清。 夏翊清點頭:“是。兒臣不想讓父皇憂心,但兒臣也不敢欺瞞父皇。如果兒臣瞞下此事接受了父皇賜婚,一旦東窗事發(fā),就再無挽回的余地了。所以兒臣早就打算好了,等父皇提出賜婚的時候再告知父皇。” 夏禎拍了拍夏翊清的肩膀,道:“你先回府去吧,這事以后再說。” 夏翊清拱手道:“是,兒臣告退。” 夏翊清走出勤政殿看了許琛一眼,然后轉(zhuǎn)身跟陳福說:“父皇剛才不小心碰灑了茶水,還要勞煩陳公公再給父皇端一杯新茶。” 陳福:“是,奴才明白。王爺您現(xiàn)在……?” 夏翊清:“父皇讓平寧侯護送我回府。” 陳福立刻躬身道:“奴才明白了,王爺慢走,侯爺慢走。” 夏翊清朝許琛微微點了下頭:“多謝平寧侯了。” 許琛拱手:“臣遵旨。” 二人一前一后往宮外走去,等走到陳福聽不到他們說話的地方,夏翊清低聲說:“上車再說。” 許琛沒有出聲,一路守禮地跟在夏翊清身后半步,護送他上了馬車。 馬車之中。 “怎么回事?”許琛關(guān)切地問,“今上罵你了?” 夏翊清此刻早沒有了在勤政殿里的委屈和難過,滿臉笑意地說:“演了一出大戲!” “怎么這么開心?”許琛疑惑道,“剛才看你出來的時候眼眶還有點紅,我還以為……” “以為父皇那茶杯是砸向我的嗎?”夏翊清難掩笑意,“他那茶杯是砸給他自己的。” 許琛:“我的好王爺,你快別打啞謎了,我都擔(dān)心死了。” 夏翊清笑得眉眼彎彎,把勤政殿里的事情簡單地講給了許琛聽。 許琛驚得說不出話來。夏翊清伸手摸了一下許琛的下巴:“怎么樣?我是不是很聰明?” “你……你為了不被賜婚,居然……居然這么編排自己?!”許琛一時有些語塞。 夏翊清有些得意地說:“你都能哄得父皇不給你賜婚,我也不能太差勁不是?反正這個理由又不能拿到明面上來說,他只能自己咽下去,我也算打消了他對我的不放心。一個有著西楚血脈的不能生育的皇子,是絕對和皇位無緣了。而且他也不會擔(dān)心我覬覦他的皇位,我就是搶了皇位也沒人繼承。” 許琛:“……” 這都什么招數(shù)?!他覺得當(dāng)時編出個不忠不義不孝的名頭來糊弄今上就已經(jīng)很可以了,沒想到夏翊清更絕,干脆說自己不行。 車駕很快就到了寭王府,夏翊清斂了斂神色,說:“我先回府,午飯后去找你,記得給我保密啊!” 許琛點點頭。 倆人在王府門口行禮告別,許琛就往公府去了。 許季亭已經(jīng)把山上的事情大致跟夏祎和許叔亭說了一遍,所以二人沒再多問許琛什么,一起吃過午飯之后就放許琛回府了。 勤政殿。 陳福端著茶走進殿內(nèi),夏禎坐在龍椅上以手撐頭,看起來十分不悅。陳福小心翼翼地放下茶杯,又去清理地上被夏禎摔碎的那個茶杯。 夏禎開口道:“陳福,朕想去看看言清。” 陳福:“陛下,雪還沒化,去皇陵的路還在清理之中。” 夏禎皺著眉:“之前言清留下的東西呢?” 陳福:“陛下是說那些書冊文卷還是別的什么?” “別管是什么,隨便拿來些東西!”夏禎不耐煩地說。 “是。奴才這就去。”陳福小跑著離開勤政殿,不一會兒就端了兩個錦盒進來。 夏禎揮了揮手,陳福立刻退下了。 夏禎打開兩個盒子,一個盒子里全是信紙,另一個盒子里只有一支筆。 夏禎翻看著那些紙張,嘆了口氣,心說:“言清啊言清!你連個親手寫的字條都不愿給我留下,你一定恨死我了是不是?所以這是你的報復(fù)對吧?當(dāng)年我用毒害了你,結(jié)果那毒也害了我兒子,你是想讓我嘗嘗這樣的滋味是不是?” 陳福的聲音從門外傳來:“陛下,大人來了。” “進來吧。”夏禎有氣無力地說。 即墨允進入殿內(nèi)。 “拜見陛下。”即墨允躬身行禮。 夏禎擺了擺手。即墨允也不管夏禎臉色有多難看,開口說道:“陛下,西楚傳回密報,大皇子元遙謀反逼宮,被西楚太子鎮(zhèn)壓。元遙……” “即墨允。”夏禎打斷道,“朕現(xiàn)在不想聽。” 即墨允:“那臣告退了。” 夏禎:“你就不能跟朕說說話嗎?” “陛下,他二十年前就死了,他回不來了。”即墨允說。 “朕知道,是朕親手殺了他。” 即墨允依舊平靜:“您不是真的想他活著,而是您遇到了解決不了的事情。” 夏禎:“朕就是想他了!” “陛下說是那就是。”即墨允恭敬地說。 夏禎問:“他還跟你說過什么話?” 即墨允:“他說的話臣早都告訴您了,再沒有別的了。” 夏禎有些生氣:“你當(dāng)年跟他算得上朝夕相處!怎么可能就說了那些話?!” 即墨允語氣平靜地說:“陛下,他活了十九歲,可死了二十年了。哪怕臣能把他從出生那天開始的所有事情都事無巨細(xì)地講給您聽,現(xiàn)在也沒有什么可講的了,他永遠(yuǎn)只有十九歲。” 夏禎:“如果他還在,他一定有辦法的。” “陛下,他不在了。” “對,他不在了。”夏禎苦笑一聲,“你還真是不會安慰人。” 即墨允躬身:“臣確實不會。” 夏禎看了即墨允許久,才開口問道:“朕問你,如果朕后繼無人,會怎樣?” 即墨允:“您有皇子。” “如果!朕是說如果!”夏禎有些無奈。 即墨允:“那您大概根本就不會是皇上。” “你!” “陛下恕罪。”即墨允面色如常地請罪。 夏禎嘆了口氣:“罷了,你剛才說西楚怎么了?” 即墨允:“元遙謀反被擒,西楚明年準(zhǔn)備派使團來,耶蘭那邊準(zhǔn)備嫁個嫡公主過來。” 夏禎:“嫡公主?多大了?” “今年剛及笄。” 夏禎輕笑一聲:“開什么玩笑,比婉兒都小,朕娶來干什么?當(dāng)女兒養(yǎng)嗎?” 即墨允:“耶蘭公主的年紀(jì)和寭王相當(dāng),可……” “不行!”夏禎粗暴地打斷了即墨允的話。 即墨允有些不明白,但夏禎今天明顯狀態(tài)不對,他也就不再說話了。 “你下去吧。”夏禎揮了揮手。 “是。” 夏禎補了一句:“把盯著翊兒那邊的人都先撤了吧。” “是。”即墨允轉(zhuǎn)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