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寒的風雪中，艾文手拿一截紫紅色的藤蔓，四處尋找奧蘭德。

    索里文剛才顯lu的身影，是魔法投影儲存的記憶。

    他的言行舉止，還有回答的話語，均是生前錄好的影像。

    它和錄像的最大區別，在于它能根據人物的行為，適當調整一下。

    生者有時沒注意的細節，經過它的實時處理，立刻便能浮出水面。

    這種投影非常高級，需要的材料也很稀有，索里文能有幸儲存，著實令艾文受益匪淺。

    “艾文，想坐下來喝一杯嗎？”

    奧蘭德裹著灰色的大衣，坐在懸崖邊上烤火。

    他的身邊放著一碟花生，還有一壺熱騰騰的燒酒。

    艾文坐在風雪口最密集的區域，迎著冰冷的寒風，顫巍巍地端起酒杯，稍稍喝了一口。

    “奧蘭德大師，這塊石頭是不是您的？鐵箭盟上次攻山，我在您居住的山洞中找到的。”

    奧蘭德緩緩端起酒杯，輕輕吹了吹里面的熱氣，然后一飲而盡，頗為暢快地大笑。

    “你不覺得在懸崖邊上，迎著冰冷的寒風，喝著燒酒是一種享受？”

    “我當然這樣認為，不過您還沒有回答我。”

    此事關系到艾文對他的信任，即便奧蘭德有意回避，他仍然沒有放棄。

    “還記得我倆初次見面，你看到的那杯熱茶嗎？”

    “當然，難道您的答案和那杯熱茶有關？”

    “那杯熱茶看起來很燙，但你喝著卻很冰涼；故而眼見未必屬實，你的問題毫無意義。”

    奧蘭德在卡爾瑪法出現一次，三個多月沒有動靜。

    原以為兩人再次碰面，會有說不盡的話語。

    誰知他回答了艾文的提問，沒有再多說一個字。

    艾文覺得他行為怪異，于是整理思緒，虔誠說道。

    “奧蘭德大師，我承認我以前討厭過您，覺得您很愛裝模作樣，而且喜歡裝神弄鬼；可是經過這么多事，我才慢慢發現，您對我的呵護無微不至。

    “我希望我倆能越來越親，而不是像陌生人一樣，打完招呼就沒了后話。”

    奧蘭德靜靜地喝著燒酒，一杯又一杯地下肚，許久沒有出聲。

    意境中的景象雖是假的，可是感官卻很真實。

    在懸崖邊上坐上一會，陰冷的寒風不斷吹來，凍得艾文瑟瑟發抖。

    他將雙手放入懷中，原地起身跳動，試圖用運動產生熱量，抗擊嚴寒的侵襲。

    奧蘭德保持當前的坐姿，持續了整整一個小時。

    他一直盯著遠方的景色，既沒有說話，也沒有動彈。

    ……

    ……

    時間在靜默中慢慢流逝。

    奧蘭德坐在懸崖邊上，宛若一座冰雕，大衣上面全是碎冰，身體動也沒動一下。

    艾文輕輕拍打他的肩膀，沒有引起他的關注。

    艾文迅速走到奧蘭德身前，看到他的眼睛瞪得很大，仿佛下一秒就要脫落似的。

    他的眼睛一直盯著遠處，沒有固定的參照物。

    他身邊的燒酒已經冷卻，盤中的花生裹上了一層厚厚的寒冰。

    艾文伸手撥開結冰，一口吞下手上的花生。

    頃刻間，天空驀然轉為晴朗，灑下金燦燦的陽光。

    奧蘭德輕輕松動肩膀，問：“艾文，我在這里坐了多久？”

    “一個多小時了。”

    奧蘭德緩緩點頭起身，脫掉身上的大衣，使勁抖動了幾下。

    他徑直走向身后的大樹，將壺中的燒酒倒在樹根上。

    那棵大樹驟然升空，枝葉不斷向外擴張，就連樹根也在四處蔓延。

    艾文慌忙站到奧蘭德的身旁，詫異地看著眼前的景象。

    “這就是奧爾帝國的擴張速度，你的實力或許不如前任，但你的能力卻比他強；別再尋找無謂的答案，在你沒有強大以前，知道真相對你沒有好處。”

    艾文恍然地點了點頭，接著認真打量空中的大樹。

    那棵大樹的體積左右兩百多米。

    它在空中靜靜佇立，茂密的枝葉橫七豎八，將整個天空全給蓋住。

    艾文站在樹枝下方，通過它們之間的縫隙，觀察云層里的景色。

    奧蘭德想對他說的話，全部都在這副景象中。

    空中的大樹代表奧爾帝國、枝葉代表人類的進程、縫隙中的云層代表潛在的危險。

    如果艾文想要恢復榮光，就必須了解人類的進程。

    現在的菲爾拉文，在經歷了八百年的混戰之后，到處都是殘垣斷壁，以及隨處可見的尸骨。

    艾文若要一統天下，必須得先有一塊領地。

    它能支撐起軍隊的補給，提供穩定的后勤保障。

    “艾文，你現在的當務之急，是盡快找回自己的身份，讓陰兵聽從你的號令；他們的數量非常龐大，如果你能控制它們，勢力將會變得強盛。”

    這是奧蘭德最后的話語，也算是一種隱晦的提醒。

    艾文掏出方石的剎那，他倆之間的信任已經出現裂痕。

    奧蘭德現在不愿意多說，只想讓時間印證結果。

    艾文緊盯奧蘭德消失的方位，搖頭嘆息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