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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寒蹙眉,將她攬進懷里,啞聲道:“好。” 他緩緩開口:“上一世,我自幼便對你存了愛慕之心,但性格懦弱,不敢表達,后來,寧驥出現,我被他的所作所為蒙蔽,認為……他會給你幸福。” “你成親之后,我心灰意冷,正巧此時歙州出現叛亂,我便自請前去領兵平叛,可回來后……”寧寒頓了頓,“便得知,你已經不在了。” “后來,我被寧驥投進獄里,自覺生無希望,便自盡了。許是上天垂憐,當我再次睜開眼時,發現自己的竟成了一縷游魂,懸在空中,進出墻壁山川皆無阻礙,我便是在這時知悉了寧驥和寧宣的眾多秘密。” “大約一個月后,我再次醒來,發現我竟帶著記憶重回了從前,我欣喜極了,便立刻去找你,當發現你依舊好好著的時候,我放心了,并決定這一世一定會守護好你。”寧寒捧起蕭語濕漉漉的臉頰,輕柔地吻去洶涌而出的淚水,“所以別哭,不要內疚,你活著,就是老天對我最大的饋贈。” 蕭語緊緊閉著眼睛,淚水卻如開閘的洪水一般洶涌而出,流淌了整個臉頰,她顫抖著,湊上去一下一下親吻寧寒的唇,隨后把頭埋進男人的頸窩,哭著開口:“我愛你,我一直很愛你……” 寧寒緊緊抱著她,低吻蕭語的耳垂:“我知道。” 蕭語不知道的是,寧寒并沒有說出全部真相。上一世,他領兵回城,在城門外,碰到了一身乞丐打扮的的老太監。 老太監哆嗦著從衣服里掏出一卷圣旨,告訴寧寒,這是皇上親手擬的,將皇位傳于端王,現如今寧驥已經篡位,寧寒應立刻持這卷圣旨,清君側! 老太監還說,皇上看重他的母妃,早就意圖傳位給他,又深知寧寒沒有母家支持,這些年來便刻意冷落,故意讓寧驥寧宣二人相爭,目的便是不讓他被人當作眼中釘。 寧寒沒有急著接旨,只問了一個問題:“將軍府怎么樣了?” 老太監“哎呦”一聲,恨鐵不成鋼道:“殿下,蕭家已經指望不上了,男丁斬首,女眷流放到邊疆,就連將軍府出來的顯王妃也被賜死了啊!” 轟—— 一聲炸雷在寧寒耳邊炸開,接下來老太監說什么他已經聽不到了,內心只有一個念頭——蕭語是他的光,現在,他的光消失了,永遠不會再有了。 ——殺了寧驥! 他赤紅著雙眼,不顧老太監勸阻,單槍匹馬闖進了京城,直直殺進皇宮,他滿身浴血,踏著一眾尸體,終是立在大殿前的石階之上。 彼時他搖搖欲墜,寧寒站在高處,笑他愚蠢,利箭穿心的那一刻,寧寒竟覺得解脫,他終于能夠去見她了。 細細的哭聲在寂靜的夜中十分明顯,寧寒收緊了手臂,輕吻愛人的發梢。 * 咸正帝的葬禮隆重,惠王寧宣手持圣旨登基,親手扶靈痛哭幾欲暈厥,世人無不稱孝。 咸正帝下葬那天,顯王寧驥被發現自盡在獄中,帶獄卒發現只時為時已晚。 端王府里,自那日以后,蕭語對寧寒更加依賴起來,每日挺著肚子親自伺候他穿衣上朝,送寧寒出門。 寧寒知道她內心的惶恐,不多說什么,只輕輕吻她的臉頰。 日子如溪水般潺潺流淌,直到那天,寧寒回來后,沒有像往常一樣的和顏悅色,他的神情是少有的嚴肅,告訴蕭語,達爾干對大魏宣戰了。 蕭語只楞楞地抬頭,半晌,問:“你要去?” “……是。” “必須去嗎?” “是。” “那,”蕭語低下頭,有些慌亂地拿起帕子繡,“那你小心些……” 寧寒捧起她的臉,說:“我們的孩子出生前,我一定會回來,我會看著他們出生,之后我們一起游歷山水,共賞名川。” “嗯,我等你。”蕭語閉上眼,止住搖搖欲墜的淚。 征元一年,二月初八,端王寧驥領兵出征雁北。 自那日開始,蕭語便日日閉門不出,唯一的出門時間便是每日黃昏,坐一輛馬車,來到城門口,就那么等,一直等到月上柳梢頭。 日復一日,蕭語的肚子越來越大,人卻逐漸消瘦下去,就連來看他的周湘藹也勸道:“何必這么憂心?聽兄長說,前線情況一片大好,用不了幾日,他就會回來了。” “嗯。”蕭語抬起頭,露出一個月來第一個笑。 自此之后,飯能用下去了,只是每日黃昏仍去城門口等著,日復一日,一月又很快過去。 已經快要八個月了,蕭語的肚子越發大了起來,每日精神不濟,嗜睡越發明顯。 這日午睡,蕭語睡得深沉,一覺睡到黃昏仍舊未醒,有小丫頭悄悄問幼青:“時辰到了?要不要叫王妃起來?” 幼青嘆口氣:“叫什么?讓王妃好生歇息吧。” 待兩人走后,不多時,蕭語竟悠悠轉醒,睜眼,看到外面一片漆黑,登時慌了,立馬爬起來,來不及叫幼青,只吩咐了車夫,坐上馬車直奔城門。 不知為何,她心里忽然很慌,心頭突突直跳。 該回來了,他該回來了。 蕭語這么想著,讓車夫加快了速度。 待到了城門,她急急下車,步履蹣跚地朝門口走去,然而城門口空無一人,只有守城的衛士正欲將門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