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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得嗎?”他冷笑著出聲,“你做這么多,她卻再不可能有機會看到了。” “你不配……提到她!” 地上的人強撐著站起身,粗啞的嗓音聽得蕭語心驚——他的身體已是強弩之末,藥石難醫了。 果然,話音未落,那人噴出一口黑血,復又倒地。 “不自量力之輩。”寧驥看上去有些不耐,后退幾步,揮揮手,霧色中頓時涌現出數十名□□手,挽弓搭劍直指匍匐在地上的人。 蕭語瞳孔一縮,不知為何,那人的背影如此熟悉,她不愿意看到他就這樣丟了性命。 她急得手心出汗,卻想不到任何辦法,只能眼睜睜看著萬箭齊發…… “咣當!” 蕭語猛地驚醒,這才發現自己是在做夢。她揩揩額頭細密的汗,下床關上窗,把書案上被吹倒的瓷瓶扶起來。 待坐下后,她仍感到些許心悸。 自昨日幼青提起寧寒,蕭語神思便一直不太清凈。今日午后本想小憩一會兒,卻做了這樣糟心的夢。 夢里一身銀甲的人好生熟悉,只是記不得是誰了。 她按了按眉心,決定不再去想,左右不過一個夢。 “小姐,周家小姐來了。”幼青的聲音自外頭響起,緊接著門被推開,一青衣女子進來,笑聲爽朗。 “又貪睡了是不是?莫不是因這個被將軍禁足?” 蕭語笑笑,起身迎接:“只是困乏多睡了些時辰,哪有你這般取笑人的!” 周湘藹也不惱,只一把拉過她的手,將其按在妝臺前,道:“快挑一套頭面好好打扮打扮,過會兒客人就都該來了。” “可爹爹罰我禁足,今晚上怕是出不了西苑了。”蕭語抿唇一笑,隨即假作一副惋惜狀,黯然傷神道。 “大將軍有多疼你我還不清楚?”周湘藹不理她的小把戲,自顧自拈了她一縷烏發來梳,“雖不知道你又如何惹他不高興了,但安兒的滿月宴莫非還能不讓你去不成?” 蕭語在心底嘆一口氣,只恐怕這回是真觸到父親的逆鱗了。 “這支玉燕銀步搖不錯,正配你今日這套妝面。”周湘藹于首飾盒子里翻找出一支步搖,在她頭上比劃,打趣道,“有佳人如此,當引才子。” 周湘藹是知道她和顯王的事的,語氣里多了些揶揄之意。 蕭語掩面笑了片刻,擺擺手,拿起根蓮花玉簪:“那么招搖作甚,還是這簪子更合我心意,瞧著秀麗,還不招人眼。” 周湘藹一愣,旋即點點頭,道:“你喜歡便好。” 兩人又在屋內拾掇了會兒,這才出了西苑,往前院走去。 客人陸陸續續都來了,院子里掛上了各樣燈籠,照得地上明晃晃。 一桌桌的流水席擺著,蕭炳正坐在主座上與同僚暢飲,而堂屋里待著的都是各家的夫人們,這會兒正圍在抱著孩子的竇氏身邊,都搶著想瞧瞧大將軍的嫡子是什么模樣。 蕭語邁進屋里時看到的就是這場景。 眾人皆說著好聽的祝福話,竇氏也喜得紅光滿面,就連安兒也一改往日睜不開眼的樣子,揚著小手,嘴里往外吐泡泡,逗得眾人掩面而笑。 周湘藹一臉欣羨地道:“真是個好看的小娃娃,不知長大后又要惹京城里多少閨中女兒落淚啊!” 蕭語忍不住笑出聲:“就知道你只會看臉。” 周湘藹反駁她:“怎么,欣賞美人也有錯?”說完細眉一揚,活脫脫像個風流公子。 兩人打趣一番,天色漸晚。 有婆子進來稟報:“夫人,時候到了,老爺讓少爺去院里。” 竇氏便抱著安兒往外走,蕭炳接過襁褓,摟著拍了會兒,又遞給她,隨后請身后的師傅上前,給安兒落胎發。 老師傅佝僂著背,拿起托盤里的剃頭刀。 眾人目光皆聚在這雙枯瘦的手上,只有蕭語側頭盯著大門看—— 這個時辰……寧驥應該快來了。 果然,大門外傳來腳步聲,兩抹高大的身影出現在院子里,蕭炳竇氏等人抬頭看去,頓時紛紛愣住了。 顯王……怎么會來? 蕭語也怔愣了片刻,倒不是因為寧驥,她的目光落在他身后那個月白色身影上。 ——寧寒也來了?上一世他明明不在的啊? 不知為何,她竟有一瞬間的慌亂,不由得垂下眼簾。 “臣參見顯王殿下,參見端王殿下。”蕭炳連忙上前行禮。 “蕭大人這是做什么?”寧驥伸手扶起蕭炳,笑著道,“都怪我和七弟臨時起意,想來看看小少爺,是我們唐突了。” 說這話時,他并沒有看蕭炳,而是盯著不遠處的蕭語,臉上的笑容更加意味深長。 周湘藹悄悄捏蕭語的手指。 蕭語吃痛抬眸,正對上這么一雙含情脈脈的眼睛,眼中的深情仿佛即將溢出來。 若是前世,她定然是心波蕩漾,被迷的七葷八素,而現在只覺得渾身一陣惡寒。 “王爺若不嫌棄,請到寒舍一敘。”蕭炳揩揩額頭的汗,道。 “不急,小少爺還沒有落胎發吧,”寧驥招招手,身后小廝呈上一金絲楠木盒,里邊是一柄小巧的金剃刀,上面鑲著顆圓潤的翡翠。 “前些天命人打造了這小物件,正等著今日送給安兒,還望將軍莫嫌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