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人是我 四
這句話讓在場的所有人都心頭一顫。 那個人就坐在屋檐上, 在他身后還有另外兩道修長的身影垂首而立, 與他一道俯瞰下方。 “林宗主。”盡管因為夜色太暗眾人看不見他的神色, 可也能想象到他惡意勾起的唇角,“不知你老人家是否還記得,昔年星云峰上你曾當(dāng)著整個仙門前輩的面立下的誓言,‘我在此立誓,倘若我萬歸宗在事情還沒定論前對葉青幽動用私刑,不過百年必迎來滅門之禍,千刀萬剮不得好死’。” 如果剛剛是年代隔得太遙遠(yuǎn),眾人一時間沒反應(yīng)過來“你的一雙兒女都死在我的手上”是什么意思,那么目前這人提示到的這句誓言足以能夠證明此人的身份。 “我覺得既然是你自己立下的誓言, 你應(yīng)該還是記得的。”顯然和當(dāng)年他們印象中的那個人相比,眼前的這個人脾氣要更差。 他站了起來,衣擺隨風(fēng)狂舞, 隨著他站起來的動作所有的傀儡都忽然讓開道路,口中發(fā)出咔咔的鏈條聲眼睛里的猩紅色暗淡下來, 垂下頭顱任他通過。 他身后的兩個人也緊隨他的步伐, 一左一右尾隨其后。等他一腳邁進亮處,果然是那張眾人熟悉的臉。 可惜, 再也不是他們熟悉的那個人。 紫如宣看到這一幕忍不住張了張唇,她和葉青幽并不算熟絡(luò),可在她的印象里葉青幽是一個意氣風(fēng)發(fā), 十分愛笑的青衣少年, 雖確實如傳聞中所說比較自負(fù), 卻終究褪不去少年人的稚氣飛揚。 但眼前的這個人,墨衣?lián)P揚,仿佛昔日的少年一夜之間成熟,再不見眉目間的俏皮輕快,唯有一種拒人千里的倦怠和狠辣。 “是你!”一位元嬰修士百般震驚地喊出。 葉青幽微微頷首,漫不經(jīng)心道:“是我。” 話語說完,他在唇角綻放出一個微笑,宛如是在面對一群摯友:“大家好,我回來了。一別七十年想不到再次見面竟然是這個樣子。從前是你們高高在上,我跪在你們的腳下,現(xiàn)在你們五體投地趴在地上拜我一次也是該的。” 有人開始掙扎,可是怎么也掙扎不出大圓滿期修士的威壓之力:“你這魔頭怎么還能回來?你明明當(dāng)年修為全廢靈根盡毀,連個廢人都不如!如今居然也能回來,還是以元嬰大圓滿期修士的身份回來!” 葉青幽走上前:“怎么,讓你們失望啦?那真是……太好了。” “你真是和以前一點沒變,可見我們當(dāng)年的選擇有多么正確,你果然是個大禍害。” “葉青幽!我問你三個滅門慘案是不是你做的?!那些百姓是不是你殺的?!” 葉青幽做沉思狀:“嗯……如果你們說的是尉遲氏、柏氏和丹陽閣那還真是我干的。至于百姓,啊他們每天都會有死傷,但如果是千里鎮(zhèn)和五溫鎮(zhèn)那就有所不同了,因為是我干的。” 一人痛心疾首:“葉青幽上千條人命啊,你就這么輕輕松松地做了?這不是路邊的野花野草是人命,這是人命啊,你怎么!怎么這么惡毒?” 還有人斥罵:“你濫殺無辜不會有好報的!他們怎么惹了你你竟要滅人家全族?你這心是黑的嗎?” “誰惹得你你去找誰不就行了嗎,何至于要殺那么多的人,你知道你去過的地方都成什么樣了嗎?尸骸遍地,片草不生啊!” …… 和曾經(jīng)不同,現(xiàn)在的葉青幽面對這些惡言惡語全都欣然笑納。 他甚至還無動于衷地挑了一下眉:“上千條人命這很多嗎?我這還只是隨便隨便,還沒真的開始秋后算賬你們就嫌多了?你們要我給你們一個答案,他們是怎么惹的我?好啊,我就說給你們聽聽。” “尉遲氏和柏氏他們曾經(jīng)騙過我,裝散修到處散播要重審葉之凝的案子,該死。丹陽閣的修士曾經(jīng)給我送過請?zhí)豺_我,該死。百里鎮(zhèn)和五溫鎮(zhèn)的人曾經(jīng)起哄讓我從高塔上跳下去,該死。” 仙門眾人不可思議:“你就因為這些滅他們?nèi)澹框_人之罪尚不該死,何況還是滅門?你簡直……簡直是喪心病狂不可理喻,還有那些百姓你說他們起哄?他們什么都不知道僅是圖嘴快說了幾句話,你竟也要殺他們!” 葉青幽不以為然:“殺了就是殺了,我管他是什么罪無不無辜,邪魔不就是這個樣子?” “好了。”他微微一笑,“招呼我已經(jīng)打過了,也和你們客套了那么久。下面我就該履行一下林宗主曾經(jīng)的誓言,不然豈不是辜負(fù)了他。” 眾人又驚又怒:“豎子爾敢!” 葉青幽噗嗤一笑,隨手就殺了一個萬歸宗修士,居高臨下看了眼所有人:“我不敢?” 仙門眾人重禮法從沒見過這種人:“你別高興的太早!就算你目前已經(jīng)是元嬰大圓滿期的修士,天下少有人能奈何得了你,可你別忘了沈掌門還在閉關(guān),他是化神期的修士,一旦他出來——” “菜都涼了。”葉青幽接嘴道。 眾人被他噎的說不出話,葉青幽立在月下“錚”地一聲拔出自己的劍,借著月光看看:“當(dāng)年你們不就是仗著他在閉關(guān)嗎,那么現(xiàn)在我也仗著他在閉關(guān)悄悄辦了,反正他也沒辦法即刻出來。” 末了他彈了一下劍身:“萬歸宗的各位誰想第一個來體驗一下林宗主當(dāng)年的誓言,千刀萬剮啊?” 葉青幽的威壓只壓制住在場的元嬰期修士,萬歸宗元嬰期以下的修士看到這一幕全都嚇傻了,紛紛調(diào)頭逃命不再和傀儡交手。 葉青幽抬頭看向逃命的修士,什么動作都沒有。 片刻后,四周響起一片可怕的慘叫和刀割血rou的聲音。仙門眾人聽得一陣rou顫,全是一臉不忍,默默閉上眼睛念清心咒。 待所有慘叫盡數(shù)消失,夜色又恢復(fù)寧靜,葉青幽才道:“說了滅門就不會放任何一個人出去,林宗主你是宗主下一個千刀萬剮的人,就是你了怎么樣?” 事到如今林宗主已面如死灰,他起不了身,只能看著葉青幽咬牙切齒:“你這小畜生早知如此老夫當(dāng)年就不該留你一命,應(yīng)該挖了你的心,剃了你的骨頭!” 葉青幽側(cè)耳聽了一陣,道:“是個好主意,那么下面就由我親自動手挖了你的心,剃了你的骨頭,你當(dāng)年挖了我一只眼,我這人記仇,要你四倍償還。你兒子的兩只眼睛我前幾日收下了,現(xiàn)在你的眼睛我也收下了。” 看著近在咫尺的劍尖,林宗主皮下的rou一陣陣地跳,他今日終于能感受到葉青幽當(dāng)日的恐懼。 他口中的唾液不受控制地分泌,叫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額間的冷汗已經(jīng)溢了整個額頭。 他的聲音已經(jīng)在抖:“你,你若敢動我……一下,我就自爆靈丹,讓你和我同歸于盡!” 葉青幽舉著劍:“哦?那你可以試試看,你能不能成功自爆靈丹。”說完他眼中兇光盡露,劍尖驀然沒入林宗主的左眼框內(nèi)。 劇烈且尖銳的疼痛在林宗主頭腦中炸開,叫他一下子挺直了身體,口中哇哇亂叫,渾然不像一個一派之首。偏偏這葉青幽可惡至極,欣賞著他的慘狀和瘋叫的同時,還在他的眼眶中轉(zhuǎn)動劍尖,最后在他的慘叫中猛地挑出他的眼球! 余下元嬰期修士全都不敢看了,紛紛撇開頭。 林宗主捂住受傷的眼睛,滿手滿臉都是血。他想自爆靈丹和這個歹徒一起受死,但他發(fā)現(xiàn)他做不到,他根本無法自爆! 盡管元嬰后期的修士和大圓滿期只差一個境界,可就是這僅僅一個境界的差距,叫他越不過,令他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只能如砧板上的魚rou,任人宰割。 這個時候他再抬頭,看見葉青幽微微彎下身子,仿佛是在端詳一個雕刻品,在思考下一刀該往哪割時他終于怕了,覺得自己就像是在面對一個惡魔。 他想跑,但跑不了。 他想讓周圍的人幫幫他,但周圍的人自身都難保,此時連看他都不敢,哪里能幫得了他? “我錯了!”看著這只猩紅的眼,他凄聲哭叫道,“饒了我!我錯了我錯了我錯了……”怎么搞的,他當(dāng)年也親眼看見過這只猩紅的眼,為什么當(dāng)時的他會覺得慶幸?會狂喜呢? 他錯了,這個人,他根本就惹不起! 這就是一個煞星,誰惹他誰倒霉,這就是一個睚眥必報的惡人! 無論淪落到什么地步,他都能爬起來,然后一步步一點點地逼瘋曾經(jīng)欠他的人,最后親手將這些人拉入地獄。 葉青幽的眼睛太過陰森,凝視他一陣后突然一劍深入他的咽喉,將他的舌頭割了出來。 “太吵。”葉青幽這么評價。 隨后他應(yīng)該是想清楚怎么動手了,一把劍在他的手里舞得水起風(fēng)生,每一劍都割下林宗主的一塊rou。 林宗主劇痛難忍,想要大呼但沒了舌頭只能發(fā)出嗚嗚咽咽的奇怪聲音。 這聲音在寂靜的夜晚和凄白的月下顯得詭異至極,如地獄中被獄鬼打罵虐待的鬼叫,讓人恍惚覺得自己不是身處人世間而是無間地獄。 就在這陣鬼叫達(dá)到一個巔峰極致時,忽然又是一劍沒入林宗主的右眼眶。 待到葉青幽一劍撤出時,林宗主的身體轟然倒地。 葉青幽的靴子就踩在地上的鮮血中,他將劍收入劍鞘,幽幽轉(zhuǎn)身道:“一宗之主還是我親自動手,如此才能顯得與眾不同,諸位說是不是?” 他側(cè)臉看其余的元嬰期修士,只見離林宗主最近的幾人已經(jīng)嘔吐不止,連胃中的酸水都嘔了出來。即便是離的遠(yuǎn)的也是一臉慘白,望向葉青幽時再也不敢罵他一個字,滿眼都是恐懼。 葉青幽將側(cè)過的臉扭回去,指尖微微一動,傀儡眼中的紅色剎那亮起:“既然諸位今日都疲憊了,我便不再叨擾。這就告辭。” 說完他和緊跟他的一男一女一步一個血腳印,重新走入黑暗中不見蹤影。 在他消失的那一刻整個萬歸宗中如地獄修羅之地,哀嚎凄叫聲四起連綿不絕。 一個時辰過后,滿地血rou殘骸,尸骨成山。 等所有傀儡完成自己的使命,退出萬歸宗后其他各家各派修士身上的威壓終于消失不見。威壓雖不見了,但他們也再難站起,嗅著滿世界的血腥味一群人臉色慘白,吐得昏天地暗。 這一夜萬歸宗如當(dāng)年立下的誓言一樣,不出百年必迎來滅門之禍,千刀萬剮不得好死。 ※※※※※※※※※※※※※※※※※※※※ 本來以為能寫到掌門出關(guān)的,沒想到是我想多了。_(:3」∠)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