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度升高
說是昏厥,程詩吟不過是突然閉上了眼睛而已。她能清楚地感知到周圍所發生的一切:慌張不已的林欣,以及即將變得雜亂無比的環境。 一只冰涼的手覆在了她的額頭之上,往程詩吟guntang的身體里送入了一絲令人舒適的涼意。程詩吟便也知曉了自己突然暈厥的原因——她啊,有的燒過頭了,就因為自己沒蓋被子縮在上發生小睡了一會兒,怨不得別人。 耳旁充滿著擔心的聲音說了一句:“好燙啊。”,然后便一直喃喃自語地不知在說些什么,或許是祈求平安的經文吧。 程詩吟試圖睜開雙眼去安撫那人的情緒,可身體卻不聽話地睡得更加沉了,動不得半分。她只能在睡夢之中聽著不斷傳入耳中的奇怪聲響。 “咣當”、“嘣”、“啊”、以及“嗶味吧味”? 前面都不說了,“嗶味吧味”是個什么動靜?程詩吟眼前只有一扇被黑布遮住的窗。看不見,便也喪失了思考的能力。然而,當她能夠睜開眼睛的那一刻,一切的答案都擺在了她的床前。 程詩吟在被子中捂出了一身汗,熱得難受,皺著眉頭,用力睜開了雙眼。睜開眼睛,首先看到的就是林欣的胸口。林欣的胸口是真的貧瘠,這是程詩吟的第一感受。 緊接著程詩吟便感受到了額頭傳來的冰涼,對于滿身熱汗的她,這點清涼就像是早晨用涼水洗臉,一下子就清醒了。程詩吟也明白了林欣這是在為自己更換額頭上的濕毛巾。 林欣將已經沒有涼氣的舊毛巾取下,坐回座位上時,正對上了程詩吟恢復健康后明亮耀眼的雙眼。不過一瞬間,林欣立馬轉過頭去,清理自己眼睛里渾濁不堪的眼屎,并且祈禱程詩吟才剛剛起來,不要看清楚自己現在這般邋遢不修邊幅的樣子。 自己最低的愿望,便是在程詩吟的記憶當中,自己的形象還算可以,值得回憶。 可程詩吟現在的狀態已經過了混沌的剛睡醒期,她這么一眼便看完了林欣臉上所有的疲態。對程詩吟來說,小小的眼屎不過是正常的生理現象,不會有過分的關注。她更在意的是林欣眼球上布滿的密密麻麻的血絲。 造成這可怕一幕的原因也不難想;自己睡了整夜,林欣便收了整夜。如此一想,程詩吟瞬間就明白了那些自己在夢中,不斷聽到的奇怪聲響是什么。 “咣當。”被自己嚇到的林欣立馬從沙發上摔下來了吧。 那聲“嘣!”是翻找體溫計時撞到桌角的聲音。他只是短促地“啊”了一生,便忍住了。繼續尋找提體溫計地蹤影。 之后,林欣捧著找到的體溫計,非常倒霉得被來增熱鬧的貝貝絆倒,自己狠狠地摔在地上,手中的體溫計卻過頭頂,半點事也沒有。 除此之外,林欣更是徹夜不眠的守在自己身邊,不斷更換頭頂上的冰毛巾。 所以清醒后的程詩吟對林欣說的第一句話便是:“睡吧。”我已經沒事了,你需要休息了。 林欣不似往常那樣聽話,他什么也沒說,而是像這一整晚做過的那樣,又一次往程詩吟胳膊肘下插入體溫計,緊盯著手機上的計時器。五分鐘過后,林欣親自檢查了體溫計上顯示的正常體溫,又不放心地再一次確認了程詩吟現在紅潤健康的面色。這下,才到該林欣可以暈厥的時候。 林欣癱倒在程詩吟的腿上,沒了這個遮擋物,程詩吟才窺地現在她所處的房間并不是自己的臥房,而是幾千米外的醫院病房之中。程詩吟沒有想到,林欣不是為自己買來了退燒藥,而是抱著自己去了醫院。 至于那“嗶味吧味”自然就是從醫院出發的救護車的聲音。 程詩吟的眼眶突然紅了起來,小心翼翼地摸著林欣耷拉在自己雙腿上的發絲,小聲地自言自語了一句:“不值當的。”可低頭看,林欣在睡夢中也自然露出的滿足笑容,是那么刺眼。 于是程詩吟還是低下頭去,在林欣耳旁輕輕地道了一聲:“謝謝。”抬起頭后,程詩吟看著林欣的側顏,突然揉了揉眼睛,又躺回去睡了。 她好像病還沒好利,要不怎么感覺林欣竟然累到長出了胡子,或許昨晚還出過別的意外吧,比如下巴摔進煤堆里什么的。 這一次,又變成林欣先醒了。他悄悄地買了一個口罩戴上后,又躺回了程詩吟的腿上。 待程詩吟醒來,看林欣還是自己睡之前的模樣,只是臉上多了個口罩,她還以為是自己的記憶出現了偏差,感嘆發燒真是耽誤事情。程詩吟的手不自覺地往口罩靠攏,離口罩僅剩一厘米時,林欣突然劇烈咳嗽了起來,躲開了程詩吟的手,也算解釋了這個口罩的來因。 林欣照顧好了自己,卻被自己傳染了感冒。想到這里,程詩吟的愧疚又往上翻了好幾番。 林欣沒有裝可憐的意思,只是為了不讓程詩吟看到自己突然飛漲出來的胡子。他還沒有高明到利用自己現在的狀況去引得程詩吟的同情心,但結果卻是無心插柳柳成蔭。 程詩吟已經沒事了,兩人便又回到了他們的小窩。好一會兒過去了,程詩吟都沒有看到貝貝高興迎接二人的高速尾巴。她側過頭去詢問林欣,林欣便解釋道:“你暈倒后不久,貝貝的主人來過,我就幫你交給她了。” 程詩吟聽完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 林欣走進屋子的第一件事,便是以身上滿是汗臭味的理由占據了一件廁所。他之前以為電視劇里憔悴的男人胡子拉擦的樣子是因為沒有時間,或者沒有心思打理。這下他才知道,原來胡子這東西生長的速度或許可以和竹子所媲美。 林欣盯著鏡子中自己的臉,深吸一口氣,用洗面奶往下巴上打上了一層泡沫。現在,他要嘗試一件 從未嘗試過的事情。 是的,他要給自己刮胡子,用一把一點也不鋒利的刮眉刀。 臉上的泡沫都快要自然消失了,林欣還是遲遲下不去手。他越專注于自己的長相,就越發現自己和以前竟然已經是大不相同了。女性柔美的面龐在他的臉上逐漸消失了,下顎的棱角卻是越來越分明。再加上這堆胡渣子,任誰看他都已經是個男人,雖然也是個矮子。 可無論林欣再怎么rou,拖延時間,刮眉刀的刀刃最終還是會在他的下巴上刮下一道又一道泡沫,他沒有別的選擇。 結果胡子成功地從臉上剝離開來,但下巴也光榮負傷了。 幸虧,林欣早就預料到自己的笨手,提前準備了創可貼,還是米老鼠圖案的,能為自己增添了一絲可愛的女性氣質。 當然,當程詩吟看到這道傷口,林欣免不了一頓訓斥,卻也能收獲了一次充滿溫柔的抹藥按摩。 這波不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