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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想刷我好感度_第83章

    顧清讓默默站起身遠離了兩米。

    顧清讓繼續(xù)自我催眠,告訴自己有這么位師父在這,他自己這位新手師父不管當成什么樣都不需要有心理負擔,畢竟,顧寧知示范出來的底線已經(jīng)在顧清讓本人的底線之下了。

    還是忍不住嘆了口氣,顧清讓從戒指空間中取出擦干凈了壇身泥土的醉生夢死釀,放到師父面前,又重新遠離了兩米。

    “師父,孝敬您的酒立刻就送到了,剛挖出來,你慢慢品著,徒弟就先退了,不打擾您了。”顧清讓準備溜了。

    不成想,伸手先摳完腳趾再摳眼縫的顧寧知卻攔下了他,拖拽著調(diào)子懶洋洋說道:“不急,和師父一起喝唄。”

    嚯!原來這潑皮師父還算有點良心,從徒弟這掏了家底還知道分享一點回來!

    顧清讓十分感動,然而拒絕了師父的提議。

    剛還體貼了一丟丟的顧寧知摳完眼屎,頓時翻了個腳底板味兒頗重的白眼,說道:“磨嘰什么呢,以前不還求著為師給你留點嗎,坐下!”

    顧清讓十分感動,只得乖乖坐回在之前的蒲團上。

    然后顧清讓看著顧寧知直接用他那光腳丫推著一壇酒到他面前,用十分紆尊降貴的語氣說道:“看你懂事,為師這回賞你一整壇。”

    顧清讓:“……”這腳底板味兒的酒要不您老自己喝吧!

    深深信了一口氣,顧清讓扯了扯袖子,將袖口布料拉到手心,隔著布拿起了酒壇,接了封——好香!

    既然沒聞到腳底板味兒,顧清讓就不矯情了,也不需要什么金樽玉盞,就著壇子一大口入了喉,先涼后辣,又醇又香。

    不過不去看,只聽身旁的老者縱聲大笑,會覺得頗有“借問浮游輩,寧知晚鶴年”的浩氣,幸好天也黑了,不仔細看也看不見掌門大人的光腳丫和破洞窟窿。

    日色既已盡,明月且上來。

    倚在石階上,平望出去能見密云迷晚岫,暗霧低鎖長空。正頭頂,皎月冷千山,玉盤大得仿佛就在眼前,一個承托不住就要摔碎在峰頂,恐驚天上天下人。

    掌門風骨借著酒香到得了一窺,只聽他笑道:“人生有酒須當醉,一滴何曾到酒泉?醉生,快哉!夢死,更為快哉!”

    酒氣熏人狂縱,顧清讓也跟著笑,高舉酒壇豪飲。

    這一口豪飲喝干了整壇沒有,不知道;什么時候喝醉的,也不知道。唯獨知道的是,他做夢了。

    醉生夢死醉生夢死,顧清讓似乎還真的夢到了前生,就是不知道是顧千山還是他顧清讓還是誰的前一生。

    在那夢里,顧清讓發(fā)現(xiàn)自己好像不是個人,剛有了意識,就是被人拿在手里。

    拿著他的人一襲龍袍,頭戴金冠,看樣子就是天下至尊了。

    這皇帝把玩著手中物,用手指轉(zhuǎn)著圈,帶著顧清讓暈頭轉(zhuǎn)向,但也沒嘴去吐。

    被帶著翻了好幾次身,顧清讓看到了堂下,密匝匝全是跪著的官員。等這些官員得了皇恩,小心翼翼謝過起了身,顧清讓看到第一排站著個年輕男人,相貌端得是好看,看著還有點眼熟,但又記不起來是誰。

    然而顧清讓被那皇帝掛在腰側(cè),夢里虛妄,也不知過了多久,等再看清了眼前,皇帝身前又跪滿了人,穿著囚服的犯人。

    皇帝似乎說了話,顧清讓聽不見,但看到跪著的那些人都抖得跟篩糠似的,想來也不是什么好話。

    這時候,皇帝忽然把他從腰間取下,將顧清讓抵到他嘴巴邊上,幾根手指往他身上一按,還朝他身上吹氣!

    ——流——氓——啊!

    顧清讓羞憤欲死,卻又發(fā)現(xiàn)皇帝吹出來的氣直接穿過了他的皮膚,卻不是進了骨血,而是進了中空的內(nèi)里……原來他是個中空的玩意兒。

    顧清讓懵懵懂懂,一邊羞憤地繼續(xù)承受著皇帝老兒的吹氣,也不知道那皇帝有什么癖好,一連吹了許多口,吹得顧清讓肚子直發(fā)涼……哎,他到底有肚子沒有?

    然后,顧清讓這回看清了皇帝說話的口型,再看向身后,發(fā)現(xiàn)自己猜對了皇帝在說什么,雖然只猜對了后半句,致命的后半句。

    年輕的皇帝冷笑著,說道:“全殺了。”

    堂下很快溢滿了鮮血,血一直漫到了皇帝侍衛(wèi)們的腳踝。

    顧清讓開始覺得這是個噩夢了。

    接著又有一次,皇帝坐在城樓上,又將他按到嘴邊,朝他身上吹氣。

    顧清讓覺得不安極了,可自己沒有辦法動彈,只能眼睜睜看著皇帝又皺起了眉頭,嘴角泛起冷笑。

    皇帝說了一句話后,城墻上的兵卒們都舉起了弓箭,往下射去,城墻下,可都是人啊!

    哪怕聽不到聲音,顧清讓能見哀鴻遍野,應(yīng)該慶幸自己聽不到。

    顧清讓記著皇帝說話的口型,猜了又猜,不停地猜,終于,在兵卒們又一輪抬臂舉起弓箭時,顧清讓明白了皇帝在說什么。

    皇帝說:“還是吹不出聲響。”

    他可以拿在手里還能系在腰上,內(nèi)部中空,本應(yīng)該被人橫著一吹就能出聲……哦,顧清讓后知后覺。

    原來他是一只笛子。而這個皇帝,是一位暴君。

    顧清讓仰頭去看皇帝身邊恭謹站著的好看男人,只見望著地面上的無辜百姓,微蹙了下眉頭,卻最終并沒有開口,去規(guī)勸暴君。所以,這大抵是一位佞臣。

    知道了自己是一只笛子,而皇帝因為自己不發(fā)生而生氣得要殺人,哪怕覺得委屈,覺得憤怒,可顧清讓知道,自己必須得出聲了,不然還會死更多人。可是,他頭一回當只笛子,笛子要怎么發(fā)聲?

    萬幸得是,不需要他自行開竅,大抵就像鳥在知道自己能夠飛翔時就能飛向天空,他知道了自己是一管笛子后,當皇帝再次把他放到嘴邊,顧清讓發(fā)出了聲音。這也是顧清讓第一次聽到聲音……似乎自己作為一只笛子的聲音,還算很好聽?

    皇帝終于笑了。弓箭手終于停止了放箭。

    哪怕知道自己沒有了眼睛,顧清讓用自己的靈魂狠狠瞪了皇帝身邊的年輕男人一眼,想著,哼,你還是天子近臣,到頭來還不如我一只笛子有用。

    可是很快,顧清讓剛放下的心就蜷縮了起來,直到麻木,冰涼得就像一個死物,比如笛子。

    因為他看到皇帝又張開了嘴,他已經(jīng)有些熟悉皇帝的口型了。

    皇帝說:“朕心甚悅,放箭,賀之。”

    顧清讓慢慢發(fā)現(xiàn),這個暴君,在他顧清讓不出聲的時候,不高興,要殺人;顧清讓出聲了,暴君高興了,還是要殺人。每當暴君拿起笛子,都要殺人。

    顧清讓開始希望皇帝不要再吹笛子了,最好厭棄了他,把他給扔了,不然顧清讓不至覺得那些人都因他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