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科情書_分節閱讀_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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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載跟夏見鯨不同路,夏見鯨住在學校的家屬院,一般走足球場旁邊的小門回J大校區,不用出學校大門,而他要去坐地鐵,平時偶爾同行,也是到教學樓下就分道揚鑣。 今天一出辦公室夏見鯨就沒影了,陸載在后面慢慢走。 陸載認為,夏見鯨這次恐怕是真生氣了,或許以后都不打算理他了。 其實這樣也挺好,陸載想,不理就不理吧,反正他們倆也沒多熟,點頭之交罷了。他感情上有些復雜,他承認自己是利己主義者,他急于擺脫大家的目光,根本沒考慮夏見鯨,他不覺得這有什么不對,可一想到當時夏見鯨的眼神,他卻有些于心不忍。 陸載走到樓下,卻意外地發現夏見鯨竟然靠在墻上等他。 見陸載過來,夏見鯨抬頭揮了揮手。他剛才也是堵著氣,下樓的時候還在罵陸載是個王八蛋白眼狼,他每一步都用勁跺地,像是把樓梯當成了陸載在發泄,整棟樓的聲控燈都被他跺亮了。 他走到樓下,冷風一吹,又莫名心軟了。他覺得陸載也很無辜,考了一天試不說,平白無故還得陪他餓著肚子挨罵,而且剛才在辦公室還幫他說話。 這么一想,他就自己把自己哄好了。 夏見鯨說:“我沒想到害你也被罵,對不起。” 陸載感到訝異,按理來說他都以為他們倆從此要冤家路窄,老死不相往來了,可夏見鯨又一次先低頭,他完全摸不清對方的底線在哪里,怎么好像永遠不會真鬧到翻臉一樣。 陸載不知道自己該說沒關系,還是也跟夏見鯨道個歉,他索性沖夏見鯨伸出手,“你哪道題不會?” 夏見鯨愣了一下,把已經被揉成團的紙條放在陸載手心,笑了,語氣里帶著委屈,“好多都不會,古詩詞一句沒寫上。” 陸載把紙條攤展,上面寫了好幾個題號,最底下鬼畫符一般地寫著:小小讀書郎,一句沒寫上,陸哥大好人,給我幫幫忙。 陸載沒忍住,拿拳抵著唇,也勾起了嘴角。 第10章人間多巧合 夏見鯨晚上到家后一直在小心翼翼地觀察夏平的臉色,連手機都不玩了。他心里吊著塊大石頭,不確定班主任會不會給夏平打電話告狀。 直到第二天早上,這塊石頭才徹底落地。 大清早剛過六點,夏平就來敲夏見鯨的門。夏見鯨一個激靈轉醒,心想完了,這是要秋后算賬呢。 夏平倒沒提考試作弊,反而催促他趕緊穿衣服起床,說是要出門去,夏見鯨這才松了口氣。 見性命無憂后他開始犯困,他揉著眼睛從床上爬起來,不情不愿地趿拉著拖鞋去衛生間刷牙洗臉了。 “裝著一會兒路上吃吧,”夏平起得早,他已經去學校食堂吃過早飯,又給夏見鯨買了點豆漿包子,拽著兒子就下樓開車,“動作快一點,周末容易堵車,再晚就堵路上了。” “老夏,我們這是去哪兒?”夏見鯨啃著包子,弄得滿手油,他只好把胳膊舉起來,讓夏平給他把安全帶扣住。 “什么老夏老夏的,別沒大沒小,”夏平給了他一下,順手又抽了幾張紙巾塞他手里,“把自己拾掇一下,一會兒見了人給我規矩點,該叫爸的時候好好叫爸。” “到底是要去見誰啊?”夏見鯨撇嘴,不以為意。他都叫了十幾年的老夏,也沒見夏平有什么不愿意,今天不知道要見哪路神仙,搞得這么興師動眾。 夏平踩下油門,拐上了環城路,說:“去看望我恩師。” 夏平的恩師叫秦弘陽,秦老先生早年在美利堅任教,他輕財重士,文.革一結束便毅然決然選擇回國,以扶持國內教育事業復興發展。夏平就是秦弘陽資助的,他在J大念本碩期間的所有費用,全是由秦弘陽墊付的。 秦弘陽退休后又被師范學校返聘,偶爾去給學生上上課。 學校坐落于書院門,保留了當年關中書院的學堂和一些建筑,現在也算是個旅游景點,車根本開不進去。夏平找了個地方把車停好,又去買了些適合老年人的營養品,這才帶著夏見鯨登門拜訪。 秦弘陽就住在學校里面,沿途都是古色古香的建筑,和外面吵嚷的街市形成鮮明的對比。連風似乎都是明時的風,每一塊磚石,每一座院落都染滿了才子文人的風骨,他們屹立在風雨如晦的黎明前,心懷家國,救亡圖存,正如楹聯上所寫——天地萬物一體為度量,出處進退一絲不茍為風cao。 夏見鯨不禁有些期待起來,他常聽夏平提起秦老,但卻一直沒什么具體的感覺,如今走進這里,他腦子里才模模糊糊繪出一幅圖,這讓他更加迫不及待想要一睹老先生的風采。 老兩口得知夏平要來,起了個大早出門買菜,青菜得新鮮,豆芽得飽滿,番茄要自家種的,魚要活蹦亂跳的,總之費了不少心思,對這頓飯重視得很。他們住的地方類似于小四合院,院子里有長柄水龍頭,用的是打上來的井水,洗衣做飯全在院子里折騰。 夏平推門進去的時候,秦弘陽正在宰魚。 “老師,你快放下吧,我來我來,”夏平東西往地上一擱,擼起袖子就準備奪秦弘陽手上的刀。 芮素聽到他們的聲音,在屋里招呼了一聲,“小夏。” 夏見鯨覺得這聲音好聽極了,像霧里遠山,讓人十分舒心。夏平拽著他往聲音的來源走,“師母,是我。” 芮素是秦弘陽的夫人,雖然年近七十,依然氣質動人。她聞言從屋里走了出來,灰白的頭發挽了個精致的髻垂在腦后,穿著一身酒紅色的長袖旗袍,裙擺搖曳時仿佛時間都停了下來,靜靜等她綻放。她單手掀簾,柔聲道:“你就讓老頭子自己去搞吧,咱們進屋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