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這般一想，真相便再清楚不過了，他們到底是空歡喜一場，這陛下呀，就是對那后宮，不感興趣。

    也許真的是圣上有疾，卻又不好意思說，所以才用了這些不太上得了臺面的法子，來保住自己的尊嚴(yán)。

    于是在沐曦辰不知道的地方，他已經(jīng)被傳成了不行，收獲了一眾老臣的同情加憐憫，不想再給他壓力免得他難堪，一時之間，前朝后宮，竟是意外地和諧。

    沒有了那些鶯鶯燕燕，兩人之間的感情也算飛速發(fā)展，就差捅破那層窗戶紙同塌而眠了。

    謝景宸躺在橫梁上，微微側(cè)頭看著下面明黃的床帳，灼熱的目光幾乎要將它盯出兩個洞，透過它去看里面那個人。

    他睡到迷糊是不是會可愛地蹭蹭被角？

    會不會偶爾嘟起小嘴罵罵那些大臣？

    又或者睡到熱了，細(xì)嫩的臉頰會不會泛上一層細(xì)嫩的粉，引誘著人去咬一口？

    越想越激動，身體不可抑制地起了反應(yīng)，甚至開始感到了痛感，謝景宸卻唇角微翹，變態(tài)般的享受著這種折磨。

    也算是種對自己的懲罰。

    因為他對不應(yīng)該的人動了心思，不論是因為他的身份還是那些難以磨滅的仇恨。

    可是他能怎么辦呢？

    這顆心，早就不屬于自己了，他根本控制不了，也不想違心地去說什么不在意，所以只能一邊痛苦，一邊沉淪。

    沒有了外界的阻礙，沐曦辰查起東西來格外方便，很快當(dāng)年的滅門慘案就被擺在了他的案頭，一個個人名，一道道朱砂印，看上去刺眼極了。

    兩百三十條人命啊……

    沐曦辰有些痛苦地閉了閉眼，雖然知道這些世界的本質(zhì)，不過是一串串簡單的數(shù)據(jù)，可是只要身處其中，受傷照樣會疼，難過照樣氣悶，所思所感絲毫不會有絲毫減弱，尤其是那些痛苦和恨意，更是會被完全地承受。

    起碼在這個世界，他們就是有血有rou的人，童年的忍饑挨餓顛沛流離，面對仇人的憤恨隱忍，這些僅僅是想想，就瞬間把沐曦辰的心臟攥緊了，還毫不留情地蹂.躪了一把，讓他疼到幾乎沒法呼吸。

    他的腦中，滿是小小的孩童木著一張臉，承受著來自比他大得多的孩子的欺凌和毒打，好不容易脫離了那種絕望的日子，卻又被剝奪了人性，當(dāng)成了一個機(jī)器般日以繼夜的cao.練，甚至還要被派到他的滅門仇人身邊，忍受那恨意的煎熬。

    被那些畫面一刺激，沐曦辰的手微微抖了抖，瞬間就把那脆弱的紙張撕開了一個口子，清脆的撕拉聲終于喚回了他的神志，將他從那無邊無際的恐怖幻想中解脫出來。

    長舒一口氣，重新把那紙擺平，又用手壓了壓，低聲喚道，“暗五！”

    一道修長的身影瞬間出現(xiàn)，此刻他的臉上，卻是那熟悉的火紅色蒙面巾，看來是很受看中的。

    將手上的紙遞給他，沐曦辰有些疲累地捏了捏眉心，“把這些東西發(fā)下去，朕要你們安排下去，務(wù)必要讓一個合適的人，提出這件事。”

    他好不容易找了借口把謝景宸支出去，就是想在他回來前，把事情辦妥了，還要辦的漂亮。

    暗五沉默了半響，終是忍不住開口，“陛下，首領(lǐng)他……”

    他參與了整個案件的調(diào)查，自然也知道了謝景宸的真實身份，所以才格外糾結(jié)。

    若論情理，他算是謝景宸一手提拔的，心自然偏向他這邊，一想想他們首領(lǐng)身上背負(fù)如此的血海深仇，也不免有些難過；可另一方面，被他們從小刻在骨子里的忠君思想?yún)s讓他不得不開口，謝景宸的身份到底不一樣，也不知道他了解了當(dāng)年的案件后，會有怎樣的想法，又會有什么樣瘋狂的舉動。

    萬一他想報仇，那陛下還將這事揭露出來，甚至還想將兵權(quán)交還給他，豈不是等于把自己的性命也全權(quán)交付出去？

    一旦謝景宸決定復(fù)仇，他就可以輕易地將他們陛下從這御座上拉下去，甚至可以說是不費吹灰之力。

    這樣的假想，讓暗五的心頭一陣恐慌，不得已主動開口，甚至不惜違背暗閣不許議論朝政的規(guī)定。

    沐曦辰卻擺了擺手，渾不在意道，“去做便是，朕心里有數(shù)。”

    暗五嘴唇緊抿，囁嚅了下，終究是沒再開口，起身退下了。

    沐曦辰站起身，看著窗外開的格外好的臘梅，心情卻也并不如表面上那般平靜。

    他又何嘗不知道這樣做的風(fēng)險呢？

    可是他沒有選擇，也不會去逃避，這是白玥箏，是他，欠謝景宸的。

    為他童年的凄慘和將軍府上下二百三十條人命！

    無論付出怎樣的代價，都是他該受的，如果這樣能讓他心里好受些的話，那沐曦辰會毫不猶豫去做，只是心里，也會有些許委屈罷了。

    這些委屈，慢慢累積，終將變成一種失望，促使他，徹底放棄這個男人。

    所以也可以說，這是他對那人的考驗。

    即使知道自己這樣很卑鄙，他卻還想用自己做賭注，來賭那人對他根植于靈魂，經(jīng)歷了幾世輪回的愛意，會否超越一切別的東西，成為兩人之間堅不可摧的紐帶。

    沐曦辰低頭，苦笑了聲，他也只是個膽小鬼啊，只能用這種方法，來考驗?zāi)莻€人，究其根本，還是源自于一種不信任吧？

    也沒那個自信能讓人為了自己不顧一切。

    他也只是個陷入愛情中的膽小鬼呢……

    可憐又卑微。

    于是在當(dāng)朝最高統(tǒng)治者的籌謀下，一系列動作都私下進(jìn)行著，一環(huán)扣一環(huán)，環(huán)環(huán)相繞，終究是給徹底揭露當(dāng)年的事件，提供了契機(jī)。

    不過這些都還需要些時間才能做到盡善盡美，沐曦辰便本著能享受便多享受會兒的心態(tài)，把剛剛出任務(wù)歸來的某人拉上街，卻差點悔到腸子都青了。

    第121章 穿越異世之鳳唳九霄（六）

    點了個暗衛(wèi)易容成自己的模樣, 沐曦辰便美滋滋地帶著謝景宸光明正大地走出了皇宮，稍微化妝之后, 雖然不至于徹底改頭換面, 但是只要不撞上某位常侍御前的親信大臣就沒問題。

    兩個身高腿長容貌俊美的男子并肩走在街上還是相當(dāng)惹眼的，尤其是兩人都是偏冷清的氣質(zhì)，不過沐曦辰是那種從骨子里透出來的疏離冷淡，只有在看向身旁那人時, 才會泄出些許的暖意。

    而謝景宸則是從尸山尸海中千錘百煉出來的殺氣, 哪怕沒有刻意針對, 卻也讓人無法與他對視, 只覺芒刺在背, 渾身僵得厲害，陰冷陰冷的。

    不知道那矮個子青年說了什么, 讓那黑衣冷峻的男子也融化了些許寒意, 甚至微微勾起唇角，即使弧度不那么明顯, 不仔細(xì)看根本看不出, 卻也足以令人驚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