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節
“是我失控了。”聞晏輕聲道。 林寶絨只顧著哭,什么也聽不進去,木訥地僵在男人懷里。 聞晏拿起毯子,圍在她肩上,又為她捋著額前濕濡的長發,“不哭了好嗎?” 他聲音溫柔的不像話,這會兒好像把全部的溫柔都用在了她身上,與剛剛那個男人判若兩人。 林寶絨哭聲漸歇,目光有點呆,又有點疏離。 聞晏受不了她眼里的疏離,抬手捂住她的眼睛,感受睫毛刮過掌心。 “絨絨,給我點時間好嗎?” 林寶絨沒回答,像是心灰意冷,身體越來越涼。 女子如水,說得一點兒也沒錯,不止會哭,還易碎。 聞晏緊緊摟著她,心里有絲慌亂。 “絨絨,跟我說句話。” “絨絨。” 任憑他怎么喚她,她也不應一聲。 聞晏拉開彼此距離,看著臉色蒼白的姑娘,徹底慌了。 “絨絨。” “絨絨!” 林寶絨暈厥了。 半個時辰后。 顏歡隨小荷匆忙來到后罩房,一進門,就見林修意坐在女兒床前哆哆嗦嗦。 堂堂戶部尚書,朝廷的正二品大員,慌亂的像個孩子。 絨絨是他的命。 見到顏歡,他急忙道:“快來給絨絨看看!” 小荷扶住林修意,“老爺注意身子。” 府中的侍醫沒診出林寶絨是因何暈迷,全被攆了出去。 顏歡拍拍林修意手臂,讓他冷靜。 小荷扶著林修意出去,屋里除了林寶絨,只剩下顏歡和聞晏。 聞晏眉頭緊鎖,眉宇見蘊著nongnong的自責,向來泰山壓頂而面不改色的男人,此刻毫不掩飾自己的迷茫。 顏歡瞧了他一眼,示意他先出去。 聞晏點點頭,沉著步子走出去。 把脈后,顏歡不禁在想,如絨絨這般淡然的人,為何會心力交瘁...... 她為林寶絨掖好被子,剛要起身去叫林修意和聞晏,忽然瞥見林寶絨脖頸處隱隱可見的紅痕。 那是什么? 顏歡不解,撥開林寶絨的頭發,稍稍扯了一下衣襟,前胸上,入目可見的紅痕深深淺淺,蔓延到兜衣上方。 顏歡深吸口氣,扯了一下林寶絨的兜衣,里面未見紅痕。 隨著她的動作,林寶絨似乎有了一點兒反應。 顏歡趕忙收回手,為她整理好衣裳,表情極不自然。 她與太子從未有過夫妻之實,不太確定紅痕是從何而來,但能猜個□□不離十。 林寶絨遭人輕薄了,但對方并未得手。 顏歡糾結要不要把這件事告訴給林修意,當然,她是不會告訴聞晏的,她不確定聞晏在得知了未婚妻遭人輕薄后,會不會悔婚。 顏歡咬著手指在屋里踱步,越想越氣,什么人敢輕薄尚書府的小姐啊。 林修意和聞晏進來時,她已經開好方子,讓林府侍醫去熬藥了。 林修意上前詢問女兒病情,顏歡只說:“meimei最近焦慮成疾,乃心病所致,加之受到驚嚇,才會暈厥,林尚書莫要過于擔憂,meimei身子沒有大礙。” “受到驚嚇?”林修意更慌了,女兒在府中好端端的,怎么會受到驚嚇。 他看向站在門口的聞晏。 聞晏在聽得顏歡的話后,自責感席卷而來,心里悶痛。 林修意問向小荷,“小姐近日可有煩悶之事?” 小荷瞅了聞晏一眼,小聲回答:“奴婢覺得,小姐是因為與聞大人置氣,才會郁結的。” 其實,林修意也是這么想的。 他瞪向聞晏,“你,跟我出去。” 屋里,顏歡讓小荷去準備沉香和香爐,自己坐回床邊,又為林寶絨把了一次脈。 林寶絨醒來時,聞到一股沉香味,耳畔傳來悠揚的琴音。 “meimei醒了。”顏歡雙手扣在琴弦上,止了琴聲。 “顏jiejie......” 林寶絨要坐起身,顏歡上前扶起她,在她背后墊了個軟枕。 顏歡先給她敘述了一遍事情經過,之后,目光復雜地看著她。 林寶絨有些倦怠,扯扯嘴角,“jiejie有話不妨直說。” 顏歡:“meimei若是有心事,想找人傾訴,大可告訴我,我嘴巴很嚴的。” 林寶絨一愣,隨即明白過來,臉上見了些血色,“jiejie替我檢查身子了?” “嗯。” “我沒事兒。” 顏歡點頭如搗蒜,“沒事兒就好,不管遇見什么事,都別多想,會過去的!” 林寶絨被她緊張又擔憂的樣子逗笑,摸摸她的臉,“我真沒事兒。” 可能是過于偏愛聞晏,聞晏對她做的事,她不會覺得痛苦,但心里難過是真的。 夜里,聞晏回到府上,一個人在書房呆了一整晚。 翌日早朝前,尤氏端著白粥過來,“為娘不知你怎么了,但你不能作賤自己,喝點粥點點胃。” 聞晏接過粥,也不嫌燙,喝了幾口,換上官袍就去上朝了。 早朝后,皇帝將閣臣們傳去御書房,開始正式研究內閣人選,除了內閣的人,在場的還有太子、晉王等人。 皇帝隨意詢問了太子的意思,太子舉薦的人是聞成彬。 晉王嗤笑,“少詹事人癡了,什么時候康復還未知,哪兒能讓他進內閣。” 皇帝看向首輔,首輔認同晉王,剛要開口,忽瞥見太子略帶警告的目光。 首輔理都不理,“且不說少詹事能否勝任,單憑他現在的狀態,選他進內閣,如同兒戲!” 太子立馬冷臉,他舉薦的幾名東宮近臣,都被首輔一一否決了。 皇帝意味深長地笑笑,讓御前太監傳聞晏覲見。 聞晏走進御書房時,瞥了眾人一眼,眾人臉色各異。 皇帝詢問他,若是聞成彬能康復,是否勝任閣臣。 眾人將目光投在聞晏身上,尤其是太子,太子知道聞家叔侄感情甚篤,料定聞晏會舉薦自己的堂侄,這對聞氏的發展壯大,可謂如虎添翼。 可出于所有人意料,聞晏否定了聞成彬。 皇帝笑問:“愛卿是因為少詹事的病情,才覺得他不合適?” “并非。”聞晏列舉了幾點,倒是都在理兒。 皇帝略有沉思,“關于少詹事能否進內閣,容日后再議。” 太子一直淺笑著,眼里卻有一絲不悅。 出了御書房,直接沉下臉。 回到東宮,見顏歡準備離開,嚴肅道:“宗人府那里還未完全將你剔除出皇室牒譜,你做出決定之前,還是要注意太子妃的身份!” 莫名被殃及的顏歡一臉霧水,“喔”一聲,低頭捯飭包袱。 太子在聞晏那里吃了啞巴虧,很是不爽。 “如今聞晏在父皇那里越發得寵,連你爹都要看他臉色講話,你整日與他的未婚妻混在一起,是存了旁的心思吧。” 顏歡覺得無語,默默翻個白眼。 太子越發不爽,掃視一圈她的寢宮,屬于她的東西越來越少。 他哼一聲,“你是不是一直盼著你爹致辭,就可以明目張膽跟周涼廝混了?” 顏歡忍下。 太子:“你別忘了我們的約定,即便過些日子,你爹不再是首輔,你依然是皇室的棄妃,被皇室休息的女子,休想再嫁!” 顏歡鼓著腮幫,忍受太子的不依不饒。 前不久,當首輔得知太子娶女兒完全是為了權勢,心里愧疚,已向皇帝請旨,希望女兒和太子能夠和離。 但在皇室里,從未有和離一說,想要離開,只有被休棄。 顏歡是認的,但首輔不認,他不希望最疼愛的小女兒是以棄妃的身份離開皇宮,因此還在做最后的努力。 顏歡手里已有太子的休書,只差皇帝點頭,宗人府除名,但父親那里不認同,她也不好直接卷鋪蓋走人。 顏歡越沉默,太子越來氣,上前拽起她,“你若膽敢與周涼廝混,本宮還能像三年前那樣,隔三差五找人刺殺他!” 他終于承認了! 三年前刺殺周涼的幕后主謀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