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
“執拗?!?/br> 林寶絨笑道:“嗯,你又能如何?” 聞晏覺得,以這姑娘的性子,即便有人跟她爭吵,也是拳頭打在棉花上,她溫順聽話,偏偏又倔強的很。 看他不講話,林寶絨又問了一遍,這次像是給予暗示:“我若執意纏著你,你又如何?” 聞晏抿唇不講話,看她歪著頭耍賴皮,笑靨如花,眼角淚花閃閃,像極了沾惹了晨露的梔子花。 聞晏想,所謂含羞帶怯、梨花帶雨,大抵就是這副模樣,但眼前的女子顯然多了一份淡然和無畏。 不知怎地,他竟伸手摸了摸她的頭。 骨節分明的大手剛剛落在她頭上的一剎那,兩人均是一愣。 林寶絨美眸微動,有什么在心田流淌,為有些寒意的夜晚注入溫暖。 聞晏收回手,剛要說“失禮”,臉頰卻是一熱。 姑娘踮著腳,雙手揪著他的衣襟,仰頭貼上了他的側臉。 他長眸微瞇,睫毛輕顫。 柔軟,一觸即逝。 林寶絨退開些,搶先道:“失禮了?!?/br> 說完,頭也不回地跑開了,繡鞋濺起地上薄薄的積水,打濕了裙裾。 聞晏愣了愣,等反應過來,始作俑者已經跑開很遠了,窈窕身姿在雨夜中漸漸縮小,直到消失不見。 臉頰上還殘留一絲溫度,被屋檐刮下的雨霧澆滅。 他負手走了幾步,又停下來,仰頭望了眼蒼穹,灰蒙蒙的不見星光,因此也照不亮心中的方向。 “林寶絨?!?/br> 他喃喃一聲。 作者有話要說: 寶絨:剪刀手。 【來晚啦,晚安,么噠】 第13章 貼心 偷襲了聞晏,林寶絨羞得無地自容,沒顧得上父親,自己跑回府門前,靠在矮墻上喘氣,剛剛的舉動用盡了全部的勇氣,這會兒腿直哆嗦。 她不禁在想,若是上一世有這份勇氣,該多好。 這時,余光里出現一雙晃蕩的黑靴,林寶絨扭頭看去,見晉王世子坐在墻頭,手里晃著酒壺,正笑著看她。 林寶絨不確定他的來意,但半夜出現在此,必有蹊蹺,她退開幾步,快步往府宅方向走。 晉王世子繼續晃腿,閑閑道:“喂,林寶絨,我看見你親聞夫子了?!?/br> 林寶絨心一緊,穩住情緒繼續走,直到站在自家石階上,確定自己是安全的,才轉過身,面無表情承認:“是親了,你想說什么?” “膽子挺大啊。”晉王世子喝口酒,撇撇嘴,“早知道就聽從父王的安排,早點跟你相處了,可惜可惜?!?/br> “可惜什么?”她問。 晉王世子壞笑,“知道世家子弟最想娶的京城貴女是誰嗎?又認為誰最漂亮? ” “沒興趣。” 晉王世子一副“你別裝了”的表情,笑嘻嘻道:“是你。” 林寶絨詫異。 晉王世子努努嘴,“所以娶了你,讓那些家伙們嫉妒,多有成就感啊。” “就為這個?” “不然呢?” 林寶絨淡目,“小世子,你還不懂什么是感情?!?/br> 晉王世子炸毛了,站在墻頭上,“你個小豆芽,敢取笑本世子!” “你才小豆芽?!?/br> 晉王世子掐腰指著她,“你矮,你是豆芽!” 林寶絨搖搖頭,跟他相處,感覺自己在心態上年輕了不少。 平心而論,她不討厭他,但他的父親是晉王,上一世,晉王因為被人陷害,將摻了毒的貢米呈上了御案,引來殺身之禍,晉王為自保,讓她父親背了鍋,導致林府的慘劇。 這筆賬,她忘不掉。 她恨晉王,恨屋及烏,自然也懶得理會晉王世子。 想到此,不禁冷了臉,沒再多說一句話,轉身進了府。 晉王世子不解地嘁了一聲,“善變?!?/br> 跳下墻頭準備回國子監時,遇見從馬車里下來的林修意。 林修意見到小世子,不解道:“世子在寒府附近轉悠什么呢?” 晉王世子將酒壇子塞給他,“給尚書大人送壇好酒?!?/br> 說完,擺擺手,沒入黑夜。 風風火火的。 林修意笑笑,看酒篩子是用綠色絲綢包裹的,不禁疑惑,怎會用綠色裝飾酒壇? * 林修意回府后直接去了后罩房,找閨女談心。 林修意:“我剛跟周涼打聽完,聞晏的父親與老祭酒是朋友,聞晏跟為父是一個輩分,按理兒,你要叫他一聲師叔,你說,這婚事是不是差輩兒了?” 林寶絨坐在窗前,心不在焉,“林聞兩家非親非故,為何不能結親?” “你要叫他師叔,怎么就非親非故了?” 林寶絨笑道:“父親是不是把聞氏的族譜都打聽了一遍?” 林修意雙手交疊放在桌子上,“那倒沒有,不過他的堂侄還是挺有前途的?!?/br> 林寶絨忍不住冷笑,不予置評。 林修意沒察覺,“聞成彬在地方上干的不錯,這次旱災,他管轄的地方竟豐收了,陛下龍顏大悅,要把他調來京城,年紀輕輕,前途無量?!?/br> 林寶絨握盞的手越收越緊。 林修意繼續道:“反觀聞晏,一股子書生傲氣,我行我素,不懂得察言觀色,這樣的人,難成大器!” “爹,你對聞晏有偏見?!?/br> “是啊,為父看不上他,你卻要嫁給他,你是個白眼狼?!?/br> 林寶絨起身,走到他身后,為他揉捏肩膀,乖巧道:“女兒敢保證,日后,他一定會節節高升的?!?/br> “嘁。” 林修意才不信,“就他那個性格,別說做天子近臣,就是國子監祭酒的職位,也輪不到他?!?/br> 翌日早朝,林修意被自己的話打了臉。 金鑾殿內,御前大太監當堂宣讀了圣旨。 老祭酒因年邁,致仕歸鄉,由聞晏繼任祭酒一職。 林修意:“......” * 秋去冬來霜降天,各府主母都在為家人準備棉衣,林府沒有主母,這些事交由林寶絨來打理。 林寶絨讓車夫將林衡的棉衣鞋襪裝上馬車,帶著冬至去往國子監。 放行后,林寶絨先去了號舍看弟弟,隨后捧著另外幾身棉袍去往彝倫堂——祭酒處理公事的書房。 一名監丞看見來人,打趣聞晏:“祭酒大人的未婚妻子來了。” 聞晏撩他一眼,他撓撓頭,笑著離開,還貼心地為兩人帶上門。 一對莫名其妙的未婚夫婦,在彝倫堂內大眼瞪小眼。 聞晏靠在椅背上,淡眸凝她,“有事?” 自從“訂”下婚約,兩人第一次見面。 林寶絨挪步過去,將棉袍整整齊齊放在書桌一角,摘下帷帽,貼心道:“天氣寒涼,我來給你送兩套過冬的衣裳?!?/br> 聞晏看著面料上乘的錦緞棉袍,抬手摸了下,一針一線透露著認真。 “你做的?” 林寶絨點點頭。 聞晏:“伸手。” 林寶絨不明所以,伸出一雙蔥白小手,手背向上。 聞晏:“翻面?!?/br> 林寶絨翻手,手心朝上,右手指腹還紅腫著。 聞晏瞥一眼,收回視線,“下次不要浪費時間,這些小事不該由你來做?!?/br> 林寶絨將手背在身手,傾身看他,“哦,那我該做什么?” 小姑娘忽然逼近,令聞晏不適,嚴肅道:“好好說話?!?/br> 林寶絨彎唇,“我送你棉裳,你該送我些什么?” 合計她是來要東西的,聞晏覺得好笑,也不虧了她,指了指牖臺上的君子蘭,“抱走吧。” 林寶絨走過去擺弄兩下,“好啊,那我抱走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