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一聲，突兀地打斷了鋼琴曲的調子，引起了周圍群眾的注意，包括虞心苒。她狐疑地轉過身，目光落到屁股高高翹起跟烏龜一樣趴著的相親男身上時，“噗嗤”笑了出來。

    相親男丟了臉，齜牙咧嘴地爬起來想要找出是誰干的。還沒站直，旁邊響起一道干凈清爽的聲音:“服務員。”

    服務員立刻趕過來，卻在看到眼前的場景后，一時沒理解是怎么回事，愣在原地。

    虞心苒覺得這聲音很熟悉，但沒有細想，趁機添了把火，指指還沒點菜只點了兩杯水的餐桌:“我是他的相親對象，覺得不合適就想好聚好散，沒想到他直接沖上來抓我。”

    服務員的眼神登時鄙夷了。

    周圍的吃瓜群眾紛紛議論起來。

    相親男丟臉丟大發了，惡狠狠地盯了虞心苒一眼，罵罵咧咧地離開。

    言辭很是難聽。

    虞心苒絲毫不在意，轉身去尋找那個熟悉的聲音。視線流轉間，對上了一雙含笑的眼睛。

    ……

    餐廳內的鋼琴曲換了一首。

    舒緩的調子一段段流出來，沖淡了吃瓜群眾的討論熱度。

    虞心苒穿著前兩天新買的小裙子，化著精致的妝站在原地。反應一秒，笑了起來:“嫂子，你怎么在這？”

    沐羽兮:“我和小葉出來吃飯?！?/br>
    “……”虞心苒的笑容頓時僵在了臉上。

    顧司葉不徐不疾地說:“不是我恰好有事和師姐談的話，我還不知道你會出來……”

    頓了頓，他上下端詳虞心苒一遍，而后微挑了挑眉:“相親？”

    這種看好戲的欠扁調調，除了顧司葉不可能再有第二個。而且除了他，世上沒人能說得這么賤。

    虞心苒瞬間眉頭突突跳。

    礙于沐羽兮在，她忍著沒發出全部功力，只是咬著后槽牙轉頭:“不是嫂子告訴我的話，我還真沒看見這里坐著這么一大坨東西。”

    時間仿佛靜止。

    交戰雙方眼神拼殺激烈。

    沐羽兮看戰況僵持住，習以為常地當和事佬:“好了，你們倆別一見面就吵架。”又轉向虞心，“心心，你吃晚飯了嗎？沒吃的話和我們一起吧?！?/br>
    沐羽兮比虞心苒大兩歲，高中開始和付霆川談戀愛，從校服到婚紗，畢業那年生了豆豆。

    性格和長相一樣溫婉，是為數不多的能讓虞心苒聽話的人。

    既然她開了口，虞心苒自是不會拒絕，一屁股坐下。

    不過她之前吃飽了，對著顧司葉更是連口水都喝不下，索性和沐羽兮聊起天:“表哥和豆豆最近好嗎？”

    沐羽兮說:“挺好，公司不是很忙，學校的期中考也過了。”

    虞心苒:“考得怎么樣？”

    “年級第一?！?/br>
    “嗯。”虞心苒肯定地點頭，“不愧是我教出來的?！?/br>
    又聊了幾句，沐羽兮接到付霆川的電話，帶著禮物先行回家。

    虞心苒目送沐羽兮走出餐廳，一秒轉換表情，靠著椅背姿態囂張:“你單獨約嫂子出來想干嘛？”

    顧司葉優雅地放下筷子，拿起濕毛巾擦了擦手:“談點醫院的事。”

    “誰信?！庇菪能壑S刺，“我看是想挖墻腳吧。”

    顧司葉輕飄飄抬眼。

    虞心苒“嗤”了一聲:“我勸你趁早死心?！彼f著上下打量顧司葉，“你一沒我哥有錢二沒我哥帥，挖一輩子也挖……”

    后面的話在顧司葉一動不動的詭異注視下，硬生生改了口:“你看什么？”

    “沒什么。”顧司葉收斂視線，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就是突然明白了你為什么會來相親——”

    他微微勾起唇角，似笑非笑道:“原來是喜歡重口味的？”

    *

    虞心苒是憋著一肚子氣回家的。

    一路上，她虎著一張臉，渾身散發著黑色的低氣壓，差點讓司機大叔以為自己載了個社會姐。

    好不容易進了家門，虞心苒踢掉高跟鞋，光著腳踩在地板上，蹭蹭蹭往房間里沖。

    被付女士叫住:“回來?！?/br>
    虞心苒急剎車停下，轉身面朝付女士，臉色依舊差得不行。

    付女士笑著對那頭說了聲“好”，掛斷電話，秒速收了笑:“吃虧了嗎？”

    “有您這強大的基因遺傳，我會吃虧？”虞心苒是絕對不會承認自己說不過顧司葉那只狗的。

    付女士放心了:“沒吃虧就好，那種媽寶男條件再好也沒用，我的女兒相親可不是去受氣的。”

    虞心苒這才意識到此吃虧非彼吃虧，臉色和語氣緩了些:“這不是您給安排的嗎？”

    “我哪知道這年頭還有媽寶男?！钡弥嘤H情況的時候，付女士也是很震驚，所以立刻馬上拉黑了，“不過明天那個我剛才已經深入了解過了，各方面都很優秀，絕對不會再出問題。”

    虞心苒擺手:“別，有您那優秀的不行的干兒子，我可沒那個膽量再來一次了?！?/br>
    說到這，她消下去的火氣又躥了上來，嘴巴的火力控制不住了:“這次相親，他可是全程袖手旁觀，看著我被那個媽寶男氣，您說我要是再去一次，又碰到了他，然后回來跟您匯報，豈不是要壞了您心目中優秀的干兒子形象。”

    顧司葉比虞心苒大幾個月，當年兩家看孩子剛好是一男一女，曾起過娃娃親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