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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奴婢小桃,昨天才來的。”她嚇得垂下頭,緊緊盯著腳尖。 程今今看了一眼隱隱顫抖的小宮女,努力讓自己語氣溫柔點:“好了,小桃那你以后就貼身伺候我吧?!?/br> 原來貼身伺候的宮女春杏,昨天因為梳頭時扯到了原主,被原主扇了兩個巴掌,丟到了院子里掃地。 “是?!毙√倚÷晳拢睦镆膊恢歉吲d還是忐忑。 兩人很快便起身去太后宮里,可太后宮里的嬤嬤卻說,今日太后身子不爽利,此刻還沒起身,讓她也不必再等,因此程今今只得和小桃兩個人原路返回。 回到長春宮不久,小廚房便呈上了今日的早膳,這讓程今今再一次對郡主的奢靡程度有了一定了解。 就一個早膳,擺了一整桌,程今今粗略數了數,這一桌少說得有三十多道。 她每種都嘗試了些,等嘗到十幾種時候已經撐得吃不下了,只得讓下人們撤下去。 吃完了早膳,程今今卸了釵環,又躺到了床上。 她陷在柔軟的床上,思緒飄忽。 窗外是一小片翠綠茂盛的竹林,陽光透過竹葉的縫隙傾撒下來,留下些許斑駁的碎影。 程今今怔怔地望著那一小塊碎影,莫名的有些悲傷。 她想到了顧白,上個世界,他們也算白頭到老了吧,她還記得意識模糊間,顧白那撕心裂肺的哭泣聲。 回到系統空間后,她不直一次地問過小八,她和顧白有沒有可能相見,小八一直含糊其辭,這反到讓程今今升起了一絲希望。 或許,他們在這個世界還能見面呢? 窗外的雀兒嘰嘰喳喳叫著,小桃進門就見郡主斜倚在床上,像是失了神般的望著窗外。 她腳步更輕了些,走進床邊才小聲說道:“郡主,剛剛春喜公公說您每日巳時要進一個冰碗,現在小廚房估計在準備了,您要先起身嗎?” 程今今這才想到,原主畏熱,入夏之后,每天早膳完便要吃些冰食。 冰碗就是將冰搗碎,再淋上鮮牛乳,時鮮水果等,夏天吃一碗,神清氣爽。 想到這,程今今也有些饞了,剛想叫小桃扶她起身,就聽見門外響起一陣尖細的叫罵聲 “小兔崽子,你不想活命了是嗎,這可是郡主要用的冰?!?/br> 緊接著便是啪啪幾聲,聽起來像是扇了好幾個耳光。 那聲音響到隔著一扇門都聽得清清楚楚。 程今今連忙從床上下來,飛速起身打開了門:“你們干什么呢?” 門外的春喜聽見郡主不悅的聲音,又見她只著單衣,不施粉黛,一看就是從床上剛下來的樣子,嚇得連忙跪地:“郡主恕罪,郡主恕罪,實在是這小奴才不爭氣,撒了郡主的冰,奴才氣不過這才打了幾下,叨擾了郡主,實在罪該萬死。“ 春喜自郡主進宮就一直在郡主身邊伺候,最是了解她的脾氣,若是她知道有人撒了她要用的冰,扇幾個巴掌還是輕的。 這樣比起來,吵醒她還算是件小事了,他松了口氣,壯了壯膽子,側過身子對那又小太監重重扇了一巴掌:“還不給郡主請罪?!?/br> 小太監本就跪著,被春喜又扇了一巴掌也不吭聲,只是重重磕了幾個頭:“郡主贖罪,奴才罪該萬死。” 他磕得極重,額頭碰撞著地,發出震耳欲聾的咚咚聲。 那聲音穿到程今今耳里,大聲的讓她心都緊了緊,她低頭看著這個匍匐在地的小太監。 他瘦瘦小小的,穿著最下等的太監服,那衣服在他身上顯得格外的松垮,此刻他低著頭,讓人看不清面貌,但聲音卻不像尋常太監的尖利刺耳,反而有一種特別的清越。 他身子有些抖,身上的本是淺藍色的太監服,已經因為浸滿了汗水而變成深藍色,而他前方的一塊地,隱隱約約有一塊水漬,應該是他頭上的汗水。 夏日炎熱,冰房離長春宮極遠,為了讓冰不在路上融化,送冰的人必得跑得飛快。這小太監應是中暑了,腦袋暈乎,一個踉蹌才不小心把冰撒了。 程今今看著他汗濕的衣服,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罷了,你起來吧?!?/br> 春喜剛要起身,就聽見郡主涼絲絲的聲音:“說的不是你,你在繼續跪著?!?/br> 跪著的周言愣了,難道說的是他? “那個小太監,說的就是你,你起身跟我進來?!?/br> 果然,事情不會這么簡單的,周言痛苦地閉了閉眼,額頭還隱隱作痛,身上的汗水粘著衣服,發出一陣惡心的汗臭味,他用盡全身力氣,撐著身子站了起來。 周言頭腦昏沉,站起來時,只看到郡主綽約的背影,她只著了單薄的里衣,入墨的長發披散著,就連背影看上去都好看極了。 周言早有耳聞,長樂郡主的性子最是驕縱,下人若有不如意的便動輒打罵,因此在宮中人人懼怕,一聽到是長春宮的差事紛紛避而遠之。 這次自己犯了這么大的錯,郡主必定不會輕饒的,周言這么想著,便艱難地邁著步子,弓著身走進殿中。 一進殿里,一股涼風襲來,周言渾身的燥熱頓時消散了些,他有些苦中作樂的想,在這樣清涼的殿中挨打,也好過在外頭的酷日下挨打吧。 可想象中的毒打卻沒有到來,郡主身邊的小丫頭便走過來說道:“你跟我來,郡主讓我帶你去偏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