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節(jié)
鄭榮飛走過來看到陸北堯,陸北堯朝他點頭,鄭榮飛看向陸北堯的目光有些復(fù)雜,半晌后才點了下頭,“繼續(xù)努力,不要膨脹。” 陸北堯點頭,瞇著眼很輕的舔了下嘴角,看鄭榮飛一干人離開。他站了一會兒才走向服裝車,換衣服時,小飛進(jìn)來看他腿上的傷。小飛也是佩服這兩個人,為了演陌生感自虐。 陸北堯是腿上劃了一道,天氣熱,又拍古裝戲。捂在厚厚的衣服里,傷已經(jīng)泛白流出不健康的血水。小飛細(xì)致的給陸北堯處理傷,兩個戲瘋子遇到一起能干出什么憨批事,真是難以預(yù)料,說道,“你們在劇組里快和好了,和好就不用這么痛苦的自虐了。” 陸北堯套上t恤,不在意的看了眼腿上,“捂嚴(yán)實點,不要讓她知道。” 小飛點頭。 “還得陌生一段時間,不用處理的那么精細(xì)。” 小飛:“……” 陸北堯怎么可能和周西陌生!他們在一起生活了這么多年,強(qiáng)行拍陌生感根本不現(xiàn)實。他更不可能對周西殘酷,這就很矛盾。 疼讓他清醒,提醒他把周西當(dāng)成一個完全的陌生人。別人拍床|戲是洗腦自己,幻想成現(xiàn)實中的愛人。他這拍床|戲,要把現(xiàn)實中的愛人幻想成陌生人,非常可怕,太分裂了,他得保持百分百的理智清醒才能把周西的感覺淡化。 第99章 《蕭太后》開機(jī)儀式結(jié)束, 官博艾特了一批演員,周西排第一個,第二個是陸北堯。陸北堯不是探班, 確確實實是進(jìn)組。 這才公開多久,他們竟然合作, 而且進(jìn)的是鄭榮飛的組。 粉絲一時間不知道是該罵團(tuán)隊傻|逼讓周西和陸北堯合體, 還是該上去夸團(tuán)隊會接劇,鄭榮飛的劇就代表了收視率,這兩個人一起飛。 蕭晨接到消息看著手機(jī)半晌才緩過來,之前劇組一直沒定男主, 他就有種不好的預(yù)感, 果然是陸北堯。 兩個人腥風(fēng)血雨, 一起演劇,不敢想這個劇最終會怎么樣。 也有一些黑粉和對家坐等鄭榮飛翻車,翻車把周西和陸北堯一起砸死,一舉兩得。官宣之后, 微博上沸沸揚揚吵了幾天,隨后歸于平靜。 原創(chuàng)劇本導(dǎo)演沒有透露任何東西出來,也不知道具體兩個人的角色是什么, 不好直接下場噴。 陸北堯沒有微博不營業(yè),周西微博自從公開之后, 再沒有出現(xiàn)過。 兩個人閉關(guān)拍戲,被鄭榮飛虐的半死,根本沒時間考慮網(wǎng)上言論。鄭榮飛要求特別高, 還特別細(xì)致,拿拍電影的勁頭來拍電視劇。四十九集電視劇,陸北堯只活了十集就拍了一個月。 亂世混局,趙王揭竿而起,蕭趙兩家被死死的捆到了一起。長平關(guān)戰(zhàn)役,趙征羽被困長平。 蕭儀帶鐵騎夜襲敵營,里應(yīng)外合打贏了這場仗。女人持著長槍坐在高頭大馬上,白皙的臉上有血,鎧甲凌亂。士兵讓開,她策馬緩緩而來。她揚起唇,笑著道,“夫君,我來接你。” 那一笑,趙征羽一顆心徹底淪陷。這世上不會有第二個如此颯美的女人,他們的關(guān)系漸漸緩和,生出了愛情。 這場戰(zhàn)役奠定了趙王的勢力,九一二年,魏國徹底滅亡,陷入了最混亂的十年,各地勢力各自稱王。 也是這一年,蕭儀有了她和趙征羽的第一個孩子,兩人恩愛半年,趙家軍攻打大梁。蜀國夜襲州城,趙家男人在外打仗,女眷老小全在州城內(nèi)。州城失守,不堪設(shè)想。蕭儀身懷六甲被迫穿上戎裝鎧甲,暴雨傾盆她站在城樓上,看著火光漫天,看著萬千軍馬,她握著長槍,“人在城在,城失人亡。” 錚錚鐵骨,曾經(jīng)的少年將軍回來了。她是整個州城的主心骨,她在城在。扛住了一波又一波的猛烈攻城,守了三天,等到趙家軍。 州城保住了,蕭儀卻失去了他們的孩子。 昏暗的房間燭火飄搖,風(fēng)卷著云雨呼嘯在窗外。暴雨重重的撞到屋檐上,又緩緩落入塵土之中。 房門被推開,佩劍撞到鎧甲上發(fā)出聲響,寒風(fēng)卷著潮意涌入室內(nèi),吹的燭火瘋狂掙扎。房門在身后落上,擋住了風(fēng)雨。身穿黑色鎧甲的男人闊步而至,他一直到床前,鏡頭拉近,男人俊美冷刻。身上殺氣斂盡,只剩下無盡的溫柔,他在床頭坐下看著床上的女人。 她臉色蒼白,削瘦脆弱。 男人一身涼意,他搓了搓手才碰女人的額頭。床上的女人清醒,睜開眼,漂亮明眸有著光,本是要笑,唇角一揚淚就滾了下來。 然后這一哭就剎不住了,周西一直哭到山崩地裂。導(dǎo)演喊了卡,說道,“蕭儀,你這邊情緒不太對,你不能哭的這么痛,你得含蓄點。” 含蓄個屁! 周西哭的喘不過氣,死死攥著陸北堯的袖子。曾經(jīng)周西那么渴望孩子,她一直想有個像陸北堯的孩子。男孩女孩都行,可他們什么都沒有。 陸北堯攬著周西,淚了滾了下來,他知道周西為什么哭。他們這一生,是不會有孩子了。他不喜歡孩子,以前不能理解周西對孩子的渴望。跟著劇情走到現(xiàn)在,他們在劇里演懷孕的驚喜,兩個人的期盼。孩子沒了,陸北堯看劇本的時候就知道周西拍到這里肯定會哭。陸北堯很輕的撫摸著周西的頭發(fā),低頭親她的額頭,唇貼著周西的額頭。 陸北堯抱著她,抬頭面對鄭榮飛,“導(dǎo)演,能不能給我們十分鐘,調(diào)整一下。” 鄭榮飛想說什么,看到陸北堯的目光,又把話咽了回去。這是陸北堯進(jìn)組以來第一次提要求,他跟那些小鮮rou確實不一樣。拍打戲,不管多累多苦,鄭榮飛讓拍幾遍就拍幾遍。 “十分鐘。”導(dǎo)演轉(zhuǎn)身,揮手道,“大家都先休息,十分鐘。” 昏暗的燈光,陸北堯捧著周西的臉,兩個人額頭抵著額頭,他看周西,“蕭儀還會有孩子,她會母儀天下。” 但他們都知道,這里不是蕭儀。 周西抱住陸北堯的脖子,她深吸氣開口嗓音沙啞,“你會不會遺憾?” “不會。”陸北堯沒有絲毫的猶豫,“我覺得這一生挺圓滿,有愛人有家人,有沒有孩子我都是圓滿的。” 孩子這個問題他們一直避而不談,周西抱回來狗的時候,陸北堯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但沒法說,他不知道該怎么開口。他們不會有孩子,這一生都不會有。 這部戲演到這里,他們直面這個問題。 “我有點遺憾,很難受。”周西把臉埋在陸北堯的肩膀上,道具服裝硌的臉疼,她又移開,“五分鐘就可以,不用十分鐘,我調(diào)整過來了。” 這樣的周西讓陸北堯心疼,她很敬業(yè),也很拼。前面拍守城戲,雖然是夏天,但被雨淋三個小時。陸北堯不忍心看,又挪不動腳,看著周西被虐了三個小時。 周西的拍攝強(qiáng)度大男人都受不了,她扛著一聲不吭拍完。她長大了,堅強(qiáng)有韌性,她長成了頂天立地的大女人。 陸北堯把臉埋到周西的頭發(fā)里,“西西,我們雖然不會有孩子。但我們擁有很多圓滿,我們不缺什么。” 他們都有些入戲,陸北堯最近性格都開始往趙征羽身上貼了。 周西感受到潮意,抬眼看他,擦掉他臉上的淚,“我知道,我們很圓滿。” 趙征羽快下線了。 周西看著他,唇角上揚,又摸了下陸北堯的臉。 灰黃的光下,兩個人這一幕特別美。鄭榮飛揮手示意攝影師拍這段,鐵血硬漢眼睛泛紅,無聲落淚的畫面實在太美了。 五分鐘后,周西和陸北堯繼續(xù)拍,鄭榮飛說,“小北,你可以試試剛剛的落淚。” 陸北堯一點就透,他是個有天賦的演員。 第二遍就把克制與溫柔演繹的非常好,一身冷硬鎧甲,卻溫柔的攬著心上人。 學(xué)來的演技有上限,但天賦就無上限了。陸北堯和周西都有這個天賦,他們就是天生的演員。 整個畫面很美,很動人。最后一個鏡頭定格,陸北堯低頭吻周西,溫柔克制。這部戲里他們的第一次接吻,鄭榮飛鼻子發(fā)酸抬手捂著眼,太難了,這個吻并不討厭,他們跨越一切走到對方面前低頭接吻。 還有兩集,趙征羽就要下線了,他能想象到時候哭的有多崩潰。 疫情原因,前半年所有的聚集性活動全部擱置,電影節(jié)也無法如期舉辦,《冠軍》沒能送審。李欣把發(fā)行簽給了許明睿,許明睿最擅長發(fā)行運作。 《冠軍》定檔到八月六號,今年情況特殊,國產(chǎn)電影保護(hù)月推后一個月,八月到九月。許明睿的計劃是吃不了rou,也分點湯。這一個月對國產(chǎn)電影扶持巨大,小《冠軍》盡可能蹭點熱度。 他們對《冠軍》的票房不抱希望,這部戲就是拍來沖獎。投資不大,票房千萬就賺了,前期宣傳也沒砸多少錢。也沒有首映,許明睿那邊的意思,八月六號,周西請假一天跟著跑兩個城市路演,票房不那么難看。 陸北堯的《邊境》也提檔了,八月一號上映,他這部戲有點映也要辦首映禮,還得跑路演。大投資,各方面都很重視。七月二十號就要去參加活動,他必須在七月二十號之前結(jié)束《蕭太后》的拍攝。這部戲原計劃陸北堯是拍攝一個月,簽合同也是一個月,越拍鄭榮飛越喜歡陸北堯,就不停的給他加戲。 趙征羽這個角色被陸北堯演活了,他有血有rou有野心有抱負(fù)。能讓蕭儀成為千古一后,能讓蕭儀念一生,這個男人就是白月光的存在。人物不能太單薄,鄭榮飛就一直在豐滿這個角色。 九一八年,趙家一統(tǒng)天下,老趙王死在了登基的路上。趙征羽發(fā)動兵變,囚禁了前往京都的大哥。他手握兵權(quán),在一干建國功臣的擁護(hù)下登基稱帝,蕭儀封后。 稱帝第六年,北邊外敵來侵,趙征羽御駕親征,朝中政務(wù)交給了皇后。這一場仗打了三年,趙征羽聲勢浩大的開疆拓土。打出了武帝的魄力,極具震懾。卻在班師回朝途中遭遇暗殺,他望著京城方向,再也回不去了。 殺青戲是在蒙古拍,七月盛夏草原溫度卻還帶著寒。風(fēng)卷著帳篷頂,呼嘯著,牧草的氣息落入賬內(nèi)。一身血的男人掙扎著,看回路。 用最后的力氣,交代身后事。皇子年幼,皇后賢德,政事皆決于天后。 周西裹著火紅色的披肩坐在鄭榮飛身邊,看著脆弱削瘦的男人胡子拉碴,身上血跡斑斑,吐出最后一口血緩緩倒了下去。鏡頭拉近,他手中緊緊握著一個玉佩,至死沒松開。這是皇上出征時,皇后親自給他系上。 帳內(nèi)歸于平靜,周西捂著臉不敢發(fā)出聲音,怕當(dāng)場哭出來。她不能哭,得省著眼淚拍下一場。 “皇上駕崩!” 聲音飄蕩在草原,裊裊似乎帶著回音。 “卡!”鄭榮飛先哭了,他捂著臉哽咽著把紅包遞給周西,抬手指了下,“去,給北哥。” 他不想去,他還在別扭。 陸北堯殺青了,陸北堯演的非常好。 開局時,鄭榮飛給他打八十分,現(xiàn)在就是滿分陸北堯還嫌不過癮,又做完了加分題。 周西握著紅包的手很緊,她看著床上的陸北堯,心里驀然一空大腦一片空白,慌的她不知所措。好在陸北堯起身的及時,他坐起來抹掉嘴角的血跡,小飛送來水讓他漱口。陸北堯漱了口,壓下那股子糖漿味,看向周西就笑了起來,張開手,“皇后。” 唯一一個沒有后宮的皇帝,唯一一個全心全意信任著他的皇后的皇帝。他們從少年走到中年,從亂世中一步步走來。他心狠手辣,為權(quán)利不擇手段,殘害兄弟冷血無情,唯獨把皇后放在心尖上。 周西走過去用力抱緊陸北堯,她把紅包塞到陸北堯的手里,“恭喜殺青!恭喜陸老師!” 這是周西和陸北堯拍的第二部 戲,時隔五年,他們有了敬畏心,他們從無知無畏的青年走到現(xiàn)在。劇里兩個人結(jié)為夫妻十六年,已過了三十歲,陸北堯留了胡子,周西也更端莊穩(wěn)重成熟。 “你還有很長的路要走。”陸北堯撫著周西的頭發(fā),他入戲很深,笑的眼睛含淚,“皇后,以后的路雖然你是一個人走,但我的愛永遠(yuǎn)陪著你。不要怕,你是大盛王朝最強(qiáng)大的女人,是我的女人。” 周西抬眼看他,眼睛一眨鼻子有些酸,“陸北堯。” “嗯。” 周西抿了抿嘴唇,死死的攬住陸北堯的脖子,聲音啞到了極致,“你以后不準(zhǔn)比我先死,聽到了嗎?不準(zhǔn)。” 陸北堯拉開周西,修長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緩緩擦過她漂亮的眼睛。他靜靜注視著周西,濃密纖長的睫毛動了下,沾上了霧,暗沉沉的潮,他嗓音低沉,“好,我永遠(yuǎn)不會離你而去。” 他一定會死在周西后面,他死在周西前面,周西該多難過呀,她得哭成什么樣?他怎么舍得。 “拍完這部戲我要休假。”周西的額頭抵著陸北堯的手,她想跟陸北堯結(jié)婚了。生病之后,她總覺得結(jié)婚沒有什么意義。看到趙征羽和蕭儀婚后十六年,義無反顧,相愛相守。趙征羽彌留之際,回望京城,那深深的渴望與愛意。 她想跟陸北堯結(jié)婚,組成家庭,他們是彼此的家,“我們結(jié)婚,度蜜月,休長假。什么都不管,我們賺的錢夠花,及時行樂,不要留遺憾。” 秦怡咳嗽的嗓子都快斷了,現(xiàn)場這么多人,周西說這些話傳出去怎么辦?小飛在旁邊也急的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頻頻想插話,“西姐,北哥——” “好,我們結(jié)婚,拍完這部戲就結(jié)。”陸北堯什么都不要,就守著她,“我們辦一場盛大的婚禮,昭告天下。” 陸北堯想立刻求婚,此時求婚周西肯定會同意。 火急火燎找戒指,那枚兩次都沒送出去的倒霉戒指被他扔了后,他訂的新戒指還沒到。 陸北堯原本想殺青后陪著周西拍戲,結(jié)果第二天許明睿親自開車過來接他,迫不及待,火燒屁股。不要問,問就是沒有陸北堯,許明睿立刻暴斃。 陸北堯真想一劍戳穿許明睿,真是比周扒皮都狠。 身不由己,成年人的世界沒有容易二字。不管多想跟周西出去度假,多想撂下所有的一走了之,但責(zé)任讓他寸步難行。 陸北堯走后,周西拍到得知皇帝駕崩,哭的山崩地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