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自由鳥10

    衛奕在為李婭琪搜集出庭材料和證據的過程中才明白這件事具體實施起來有多難，被告是他們上高中以后就一起玩兒的伙伴, 李婭琪跟這些伙伴們一向是很親密的, 法庭一定會考慮這究竟是侵犯還是自愿性行為以后的反口中傷。而且李婭琪提起訴訟是幾個星期以后, 有效的證據早就沒有辦法收集。

    可在衛奕為朋友努力的過程中，韓牧不得不承認他被這個少年打動了, 明明知道是不可能的事, 不到最后一刻卻絕不認輸。

    有一天吃晚飯時，韓牧主動問起這件事, 衛奕大口扒拉著米飯，沒有一點兒懷疑的說:“我們一定會贏的！”

    “法庭上的質詢過程對于李婭琪來說會很難熬, 你確定她撐得住嗎？”韓牧沒有惡意，但他的律師私下跟他透露過這個案子基本沒有勝算。

    “他們的律師沒咱們的厲害。”

    衛奕心里明明也在為此擔憂，但嘴上還是不愿意提前認慫，“而且項宣昨天……”衛奕話說一半，突然想到韓牧不知道項宣是誰，頓時停下不說了。

    果然, 韓牧是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好奇一問:“項宣是誰？”

    “哎呀, 我一朋友，你也不認識。”衛奕一擺手, 懶得跟他解釋。

    韓牧也不多問, 看著衛奕吃的香, 自己也添了一碗湯。

    不得不說, 自從韓牧把律師借給衛奕之后, 兩個人的關系融洽了不少，衛奕鮮少再對著韓牧發脾氣了，大部分時候還能乖乖去上學。

    在往學校和律師事務所兩頭跑的日子里，衛奕回家總是很晚，韓牧工作不忙的日子里常常等他一起吃飯，兩個人以前在飯桌上本來是無話可說的，現在每天衛奕都把李婭琪的案子的進展告訴韓牧，不知不覺兩個人坐在一起心平氣和聊天的時候越來越多了。

    葉徙有時候都忍不住跟系統說:“韓牧以后一定是個好爸爸。”

    系統難得看宿主認真做一件正經事，所以很久沒有懟過他了，這會兒也好脾氣的嘿嘿一笑，沒有應和他。

    ……

    案件的發展果然跟韓牧的預想一樣，李婭琪作為公訴案中的證人在接受了對方辯護律師幾次含有言語滋擾的質詢后，開始抗拒上庭，衛奕自己也只是十七歲的少年，他還不清楚女孩兒一次次回憶被侵犯的細節是多痛苦的事情，他雖然也覺得對方律師說話的方式很膈應人，可總覺得大家都在努力的時候，李婭琪如果放棄了就是對他們這些人的背叛，所以李婭再一次提出撤訴時，衛奕一句話沒說就出去了，這段時間一直跟著跑前跑后的項宣跟著衛奕出來，一直沉默沒說話。

    衛奕在門口站了半天，一看天色不早了，決定回家把這件事跟韓牧商量商量，可把這話跟項宣一說，項宣臉色竟然變了。

    “跟韓牧商量？”

    “我現在覺得也許韓牧是對的。”衛奕沮喪的低下頭，小聲說道。

    他沒看見身邊的少年臉色有一瞬間的扭曲。

    “好，聽聽家里的意見也挺好的。”項宣很快調整好了自己的面部表情，還是善解人意的說道。

    衛奕回到韓家時，韓牧還沒有回來，他心里正是一團亂麻，怎么都等不到韓牧，吃完晚飯后就去韓牧書房翻看她架子上的書，說是翻看，其實不過打發時間，又過了一會兒韓牧還不回來，衛奕心里被李婭琪的事攪得不能安睡，就坐在他書房的椅子上安靜等著。

    韓牧到家時已經過了午夜，他似乎喝了酒，唇色竟比平時深了一些，在燈光下顯得分外好看，看見衛奕在自己書房，他臉上露出些驚訝，把西服外套脫了放在椅子上，問道:“為什么這么晚還不睡？”

    衛奕抬起頭，嘆了口氣，把今天的事告訴了韓牧，韓牧沉默了一會兒，認真說:“到這里就夠了，如果你繼續堅持就是在讓李婭琪難堪。”

    “我不明白，做錯事的明明不是她，為什么她要覺得難堪？”

    “衛奕”韓牧坐下來，揉了揉太陽xue“她現在不應該再爭對錯，而應該放下這些事，開始新的生活。”

    “我，我不明白。”衛奕臉上的困惑加深。

    韓牧看著少年，突然覺得自己很久沒有見過他囂張又放肆的快樂樣子了，“我之前跟你說過，能低頭的人才是真正勇敢的人，放下過去也是低頭，李婭琪的勇敢就是努力去過新生活。”

    “所以我做錯了嗎？”

    “當然沒有，你為你的朋友做了你能做的一切，這是你的勇敢。”

    葉徙看著韓牧平靜表情下不易察覺的絲絲溫柔，突然明白這個男人是接受過良好教育的紳士，他永遠都能沉穩內斂的站在足下的土地上。

    “那你呢，你低過頭嗎？”

    韓牧一愣，然后笑了:“衛奕，我是普通人，低頭對我來說是家常便飯，不過”他帶著回憶的神色“第一次真的很艱難。”

    韓牧想起自己十七歲離家出走，本來以為家里會亂成一團，自己手握了談判的籌碼，可是等他終于撐不住回去時才發現他母親預料到了一切，正平靜的等待他低頭。

    “我明白了，晚安。”衛奕站起來道了晚安，回自己臥室去了。

    直到這一刻，韓牧的臉色才變了，他扶住了桌子慢慢閉上眼睛，似乎忍受著從哪里傳來的疼痛，他掏出了抽屜里的藥塞進嘴里，喝醉了似得枕著胳膊趴在了桌面上。

    葉徙回到房間，又一次跟系統說:“韓牧以后一定是個好爸爸！”

    系統不知道為什么突然嘆了口氣，還是沒有應和他。

    項宣的電話打過來時衛奕正要躺下睡覺，電話對面的少年聲音縹緲，似乎離的很遠。

    “衛奕，我想給你講一個故事。”

    “什么故事。”大晚上的，難道這小子突然感到悲傷脆弱想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了？

    “我不久之前離家出走了，在賓館做了一個夢，夢里見到了27歲的自己，那個我喜歡上了一個人，可是專治獨斷，用手段把他困在了身邊，我明明想愛他的，可卻每天都在傷害他，后來因為一個誤會，”

    項宣停了一下，他仔細想了想，一個誤會應該是李婭琪的死，衛奕以為是自己逼死了李婭琪，“因為一個誤會，我很傷心，對他做了……做了很不好的事，他給了我一刀，我去醫院包扎的時候卻意外檢查出了胃癌，可是我不愿意讓他走，還是不斷的傷害他，他從……從樓上跳下去了。”

    少年的故事講的有些語無倫次，可葉徙突然坐起來了，一種奇怪的感覺，就像第一次看到少年覺得他很熟悉的那種感覺又出現了，葉徙覺得這個故事也很熟悉。

    從夢里醒來后，項宣被困在了這段情景里，明明知道是假的，卻開始執著的尋找那個叫衛奕的少年，直到有一天他從公園的長椅上一覺醒來，發現自己來到了一個奇怪的世界，這個世界有27歲的自己，也有衛奕……

    所以這一次我想站在你的一邊，可是為什么你開始依賴韓牧了？

    掛掉電話之后，沉默的系統突然說話了:“第一次見到項宣的時候，我檢測到他身上有韓牧的能量，可是后來又沒了，所以也沒告訴你。”

    葉徙坐在床上仔細想著，突然韓牧的臉和項宣重疊在了一起。

    “怎么可能！”葉徙大叫一聲。

    這不是哆啦A夢里才有的故事嗎，少年韓牧居然出現在了成年韓牧的世界里！

    “他的那個故事，”葉徙眉頭緊鎖“不對啊，不是我打亂劇情才會跟韓牧有交集嗎？為什么他的故事里衛奕還跟韓牧產生了一段那么兇殘的愛情啊？”

    系統猶豫道:“這也是我疑惑的問題，總部還沒給出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