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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映楨沒把人哄好,一直后悔到后半夜才睡著。只不過第二天早上起來,蔣乾像是把這事兒忘掉了一樣,心情很好地站在廚房里做早餐,看到他走過來還沖他笑了一下。 “我們今天要去買年貨,對吧。”蔣乾揉了揉方映楨的雞窩。 方映楨沒說話,鉆到蔣乾的懷里,伸手抱住他整個人。 “怎么了?”蔣乾輕聲笑起來。 “你是不是還在不高興啊?”方映楨把臉貼到他的胸口。 “沒有,”蔣乾在他的背上拍了拍,“都忘了。” “那我們暫時以后都別提這個事情了,好不好?”方映楨抬頭看他。 “聽你的。”蔣乾親了他一下。 兩個人吃完早飯,穿上外套準備出門去買年貨。 年貨市場旁邊是條花鳥街,賣不少小動物的,兩人買了一堆年貨之后就去街上逛了逛。 “買小金魚吧,”蔣乾在一家店門口停下來,俯身看著門口桌上放著的各類魚缸,“你不是喜歡小金魚嗎?” 方映楨點頭到一半:“我是喜歡啊......你怎么知道的?” “你第一次來我家留宿的時候說的,自言自語說的,我聽到了。”蔣乾笑了一下。 方映楨長長地哦了一聲,壞笑著看他:“原來我說的話你都那么認真聽啊?” 蔣乾不接他的話,扭頭去跟老板說話:“小金魚多少錢一條?” “20塊錢四條,過年嘛,買點兒金魚回去,喜慶。”老板樂呵呵地說,“這品種的都特別好養活。” 蔣乾要了八條,老板送了他一個跟寺廟似的玻璃盒子,放了點兒水,裝進去八條小金魚。 “四條叫蔣乾,四條叫方映楨。”方映楨接過盒子,放到眼前晃了晃。 蔣乾看他一眼,很少見地沒有抬杠。 “現在是怎么著,回家去還是找個地方吃......” 話沒說完,手機響了。 是老媽。 方映楨接起電話:“老媽?” “映楨,”老媽聽起來心情挺好,“來成都陪老媽一塊兒過年唄?” “啊......”方映楨看了蔣乾一眼,“可......” “怎么,你有約啊?”老媽嘖了一聲,“那算了吧,哎喲我還盼了好久你能放假過來陪我呢。” “不是不是,你讓我考慮一下啊。”方映楨承認他的確也挺想跟老媽待幾天的。 掛了電話,方映楨晃了晃蔣乾的手臂:“我媽讓我去成都陪她過年。” “去啊。”蔣乾說。 “可是我說好陪你一起的啊,我可以跟她說的。”方映楨說。 “我一個人習慣了,過年對我來說沒什么特別意義。”蔣乾很認真地看著他,“你去陪你媽吧,反正過完年沒幾天我也要回去學校競賽班上輔導課了。” “可是這是我倆的第一個新年啊。”方映楨有些別扭地拉了一下他的外套口袋,“我還是很想跟你在一塊兒過的。” “那你媽會很想你嗎?”蔣乾問。 “應該會很想吧。”方映楨點頭。 “那你不陪她過年,不是很殘忍嗎?”蔣乾挑眉。 “是啊......”方映楨嘆口氣,去逗玻璃盒子里的小金魚,“人生好難,一邊是男朋友,一邊是老媽。” “別難了,你男朋友幫你選了,選老媽。”蔣乾說。 由于后天就是除夕,方映楨買了今晚零點多的機票,得提前倆小時就去機場等著。也沒什么大件兒的行李,方映楨隨便收拾了幾件外套褲子,行李箱空蕩蕩的,打算回來裝一箱子特產給蔣乾。 蔣乾替他拿行李,送他到機場。 大半夜的,機場外面特別冷,方映楨想讓蔣乾早點兒回去睡覺,從出租車上下來之后就催他趕緊回家。 “我陪你等一會兒吧。”蔣乾說。 “不用,我自己一個人能行。”方映楨朝他伸出手,“趕緊快多抱我一會兒,再能抱就是兩星期之后了!” 蔣乾還從來沒見過方映楨這么能撒嬌的樣子,笑著把他攬進懷里,側頭親了親他的耳朵。 “落地給我電話。”蔣乾松開他,又把傘遞給他,“我在你箱子里準備了壓縮餅干,餓了可以吃。” “還有,冷的話行李箱里放了一條薄毯子。”蔣乾又說。 “你怎么像個爸爸啊?”方映楨笑了,又去抱他,“不舍得你。” 蔣乾低頭,在他的脖子上蹭了蹭,像條大狗似的。 “不用舍不得我,我們可以打電話的。” 好吧,男朋友說起情話來也是如此毫無感情色彩。 又黏糊了一會兒,方映楨才拖著行李箱往機場里走。 蔣乾一個人回到家,沒有睡意,決定收拾屋子。 自從方映楨跟他一塊兒睡覺之后,蔣乾的睡眠質量開始好轉,偶爾會有噩夢,但失眠的情況少了很多。 今天是個例外,方映楨不在,他因為習慣不了就睡不太著。 蔣乾從陽臺開始收拾,一路沿著客廳到廚房,又去浴室,然后是房間。 家里各個角落都沒被放過,蔣乾處理完所有,才拉開書房門進去。 書房他從來都是單獨打掃,而且用的也少,除了方映楨住的那段時間之外,這陣子幾乎沒怎么用。 看起來倒也還算干凈。 蔣乾有些困意,但不想一個人睡覺,爬到書架后面的毯子上坐著,坐了一會兒,突然起身,從書架頂上抽出那把落滿了灰塵的傘。 傘是長柄傘,跟送方映楨那把的類型一樣。 不過是深藍色的,傘柄漆黑,上面歪歪扭扭刻了兩個英文字母。 zf. 是送他傘的那個小朋友的名字縮寫。 蔣乾想著,伸手摸了一下傘柄上的刻字,往后靠到書架上,閉上了眼睛,想起很多很多年前那個反復下雨的黃昏,穿著校服的小男生抽泣著把傘遞過來的樣子。 “為什么哭?”蔣乾記得當時自己這樣開口問他。 蔣乾小時候不愛說話,說話聲音也不好聽,沙啞低沉,沒有人喜歡和他說話。 那個小男生停了一下,又開始哭:“葛聰把我書包扔水池里去了。” ...... 不知道抱著傘睡了多久,等醒過來,蔣乾抬眼看了一下飄窗,外面的天都快亮了。 果然是要借助一些回憶的東西才能助眠,要么就是借助方映楨。方映楨離開之后,家里又重新恢復到只有他一個人的狀態。 太過安靜,蔣乾發現自己適應不了。 方映楨下了飛機,去找自己的行李。學霸男友雖然很細心,但是忘掉了他會把行李托運,所以毯子餅干一個都沒用上。 現在是凌晨三點,方映楨猜想蔣乾應該在睡覺,就沒舍得打擾他,拿到行李之后到外面去找老媽。 結果手機震了一下,一條消息跳進來。 [jq]:到了嗎 [你跌]:????你怎么回事?別告訴我你熬夜到現在? [jq]:沒有,睡不著 [你跌]:為什么啊?因為我不在嗎? 那邊很久沒回復,方映楨都走到外面了才慢吞吞地跳出來一句:嗯。 [你跌]:日......你這樣搞得我想立刻買票回去找你了 [jq]:不要 方映楨盯著屏幕無意識地笑,聽到有人喊他名字:“方映楨!” 他抬頭一看,是老媽。 “媽!”方映楨把手機塞進兜里,沖她跑了過去。 老媽一把抱住他:“哎喲想死我兒子了。” “瘦了瘦了,抱著都硌得我疼你這骨頭!”老媽抱怨道。 “能不瘦嗎,不瘦我這回期末考能考到五百名嗎你也不想想。”方映楨嘖了一聲。 “那倒也是,”老媽笑起來,“走,媽請你吃火鍋去。” “大半夜的這樣好嗎?”方映楨笑道。 “怎么不好,你來了怎樣都好。”老媽高興地說。 看老媽心情這么好,方映楨減少了一點和蔣乾分開的難受,沒心沒肺地吃火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