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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雷系符紙能夠辦到,可話雖如此,我身上已經沒有符紙了。” 看起來,除了法器柳葉鏢,裴翊如今基本算是一無所有,否則憑他的修為,不可能會被這樣一間暗室困住一天一夜。 有那么一瞬間,尹云感覺自己從裴翊的眼中,讀出了幾分被時間磨礪的滄桑感,他能隱約想象到,在失散的歲月里,師哥替自己承受了多少痛苦,然而他什么都沒問,因為此刻不適合傷春悲秋。 當務之急,是先解決夏銘和童芯的事情。 “沒關系,我有符紙,我來。” 雷系符紙在尹云指間燃起一道焰光,下一刻已然隨著他的念誦,在南墻上炸開了巨大裂縫,轟鳴聲起,碎屑四濺,三人后退數步,見石壁坍塌,露出了墻后的另一番天地。 卻不曾料到,對面竟然是童芯煉蠱之處,被震碎的不僅是墻壁,還有盛放劇毒蠱蟲的容器。 瓷器在地面摔得粉碎,藥液橫流,數十條血色蜈蚣重獲自由,每一條都有三寸余長,百足尖利,爬行迅速,觀之可怖。 大約是許久沒見到活人的緣故,它們感受到了令自己興奮的氣息,爭先恐后朝這邊圍攏過來,眼前密密麻麻一片血紅視野,且安全區域正在漸趨縮小。 “嗜血蠱?”裴翊蹙眉,“用活人鮮血養成殺戮工具,當真用心歹毒。” 尹云剛想問問,自家師哥是怎么知道這蠱蟲來歷的,結果一抬頭看見塵霧散去,對面那座密室中,赫然擺放著十余口透明棺材,且每具棺材里都躺著一名年輕男人,這才有了答案。 “白鳥,最右邊的棺材里,似乎是夏銘的尸體。” 霍銀汀凝神辨認,從容點頭:“沒錯,看來夏銘的尸體并沒有沉進撫仙湖,而是又被童芯悄悄帶回來了。” “難道她故意把我們三人囚禁于此,也是準備利用我們的血rou養蠱?” “很有可能,但她好像只用男人煉蠱,我是被連坐的。” “……你現在說這種話,無不無聊?” 裴翊伸手自懷中一探,泛著寒光的柳葉鏢,于他掌心瞬間分裂成無數細小鋒刃,搶在那群嗜血蠱躍起之前,將它們紛紛釘入地面。蜈蚣狀的蠱蟲淌著烏血,兇惡之氣卻絲毫未減,兀自迅速扭動著身體,看樣子不多時便可掙脫禁錮,再度攻擊。 “嗜血蠱生存能力極強,利器難以斬殺,烈焰也燒不死。” “那怎么辦?我們要一直跟它們在這耗時間嗎?”尹云推了一把霍銀汀,“你是鳥,鳥不是昆蟲的天敵嗎?對付蠱蟲應該也不在話下啊。” 霍銀汀無語,她告訴他:“第一,我是雀靈,跟普通鳥有點區別;第二,其實一進到撫仙城,我的能力就被削弱不少,現在在這密室里,力量被壓制得更嚴重了。” 她沒有辦法給他解釋清楚這個問題,大約算是系統為了增加任務難度,而施加的debuff。 畢竟在原故事里,尹云并沒有能力高強的雀靈做保鏢。 裴翊在旁沉默半晌,忽而抬眸望向暗室上空,若有所思道:“有人來了。” 話音未落,頭頂石板機關已然啟動,童芯借助繩索支撐,身影輕飄飄落在了不遠處。 她的面容依舊秀麗,含著微微的笑意,只是此刻看來,莫名多了幾分陰森的味道。 她說:“恭喜三位,你們將成為我最得意的藝術品。” 尹云、裴翊和霍銀汀三人,仍被困在童家暗室中,隔著一段距離與童芯對峙著。 尹云沉聲問道:“這里的所有尸體,都是你的杰作?” “是啊,我素來喜歡俊美的男孩子,用他們的尸體煉蠱,是件格外美妙而快樂的事情。”童芯笑得眉眼彎彎,“而在見到你們兩人之后,我才發現,之前的那些藝術品都不夠完美,現在才真是我的運氣來了。” 當然,這所謂的“兩人”,不包括霍銀汀,她確實是因為跟著尹云,為避免節外生枝,不得不一起被關。 “夏銘也是你殺的?” “你覺得呢?” “那童薇是怎么死的?” “很簡單,jiejie是替我去死的。”童芯的語氣平靜無比,仿佛死去的并非她至親之人,而她僅僅是在敘述于己無關的故事,“相處二十余年,雙生的姐妹,對彼此的了解都很深,我換上jiejie的衣服就可以變成她,沒有誰會看出破綻。” 所以那一夜,夏銘臨死前看到的人,其實是童芯而非童薇,只是他認錯了人,后來也報復錯了人,而真正策劃一切的兇手,到現在還逍遙法外。 霍銀汀低聲道:“你就不怕夏銘的亡魂得知真相后,會像殺了童薇一樣殺了你嗎?” 童芯頗為自負地回答:“怕什么?他生前都敵不過我,死后更加不會是我的對手。” 誰知話音未落,忽有嘶啞男聲自不遠處響起,一字一句都溢滿切齒痛恨的情緒。 “哦?你就這么確定,我不是你的對手?” 身后石門赫然朝兩側打開,尹云手疾眼快一張現形符紙甩過去,下一刻夏銘瘦削的身影,已經出現在了童芯的視線內。 毋庸置疑,他的到來,總算令得意洋洋的童芯,顯出了幾分意外之色。 她望著身形虛浮、臉色慘白的夏銘,又看到尹云的符紙,確信眼前的男人是真的已經死了,并非刻意裝神弄鬼,他現在是真正意義上的亡魂形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