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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嵐的解釋是金峰官聲很好,在瑕省素來有鐵面無私的名聲,又有欽差力薦,甚至提到了金峰辦過的幾件大案,欽差的力薦,外加上金峰過往的政績,這樣一個偏僻省份不出名的官員,愣是在建業帝面前樹立起一個當世青天的形象來。 魏嵐在信中對金峰頗多贊賞,甚至以老師的口吻,要求長生多像金峰學習。 長生一時也不知該作何想法,他從不懷疑魏嵐對人的赤城,這也是他請魏嵐代呈彈劾奏折而不是旁人的原因,長生信任魏嵐,但不信任魏嵐的政治敏感度。 而王學士的解釋,卻只有一句話:天時地利人和。 王學士雖然沒有細說,但明顯是察覺了什么,且信中也隱隱有要長生避讓金峰之意,不管是哪種原因,都證明金峰并非表面上那么簡單,長生心底對金峰多了幾分戒心。 長生彈劾賀勤的事情,雖然最終得到自己升官的結果,但到底對名聲有了些許影響,長生隱隱能夠察覺到,其他官員對自己的防備。 長生一開始覺得有些別扭,而后索性不管了,他沒有其他人那種“上峰就是爹”的毛病,面對金峰或者柳暉的一些無理要求,他全都直接拒絕。 長生對待下級也并非是一個寬和的好上峰,反而有些許不近人情,但長生也沒有打算與下級打成一片,他不收受賄賂,但卻賞罰分明,在下級升遷問題上一直十分公正,這樣一來,反倒有不少干實事之人愿意追隨他。 原先提刑按察使司的人聽說要來這么一位大人,都頗有些不愿,畢竟這么一位會彈劾上峰的大人,難免會讓人覺得陰險了些,因而一開始眾人對他都是敬而遠之的態度,長生也并不在意,他如今還掛著知府的職務,事務繁忙一時也顧不上按察使司里的暗涌。 開春便要準備春耕,長生便開始進行自己的特色種植計劃,種苗從育苗莊子里不斷向陵南府各處運去。 長生宛若一位多年的老農民,帶著莊子里的育苗師傅們,一起深入田間地頭,親自指導種植,羅清清本想跟著一起來,但卻被大陳氏關在家里。 羅清清先前與姜小少年打賭輸了,倒也沒有生氣,反而經常往莊子里跑,跟在小少年身后學習,大陳氏對此頗有微詞,卻被長生給勸住了。 皆因兩人相處時,羅清清出行都帶著婢女,她又一直帶著帷帽,那邊的姜姓小少年也一直謹記男女之別,沒有任何僭越之處。 長生沒有要拿meimei攀一門高門顯親的心思,對于幾個meimei的婚事全是憑他們的心意,若非柳無益出身太低,長生也不會要求他考武舉。 而姜家乃是江南頗受尊崇的苗木世家,絕非普通匠人之流,姜家如今還有一位老爺在宮中專門負責為皇帝養花,甚至因為進獻花木有功,得了一個從五品的官職,姜家勉強算得上官宦門庭。 春耕結束,長生也算是輕松了許多。油茶樹需要兩年后方才能出結果,但今年秋季野菊花便能開花,若是計劃順利,則意味著有大批量的野菊花待銷售,在長生的計劃里,一部分作為藥材或者茶飲賣出,另一部分做成枕頭或者香囊。 藥材或者茶飲基本只需要經過粗略加工即可,而枕頭和香囊,對于香囊和枕頭外殼是有需求的,這無疑于又給百姓提供了機會。 長生為陵南府制定的路線,目前還沒有完全脫離農業,而以農業為基礎,略微發展手工業,給百姓們更多致富的機會。 忙碌春耕之余,長生也沒有忘了自己在按察使司的另一個職務。 長生在按察使司算是新人,如今按察使司的老大是柳暉,柳暉在按察使司待了五年,勢力盤根錯結,柳暉跟金峰關系緊張,長生若想在這里站穩腳跟,最好的法子便是投入金峰門下。 但長生并不愿意做他人門下走狗,長生雖然在按察使司內官階高,但卻沒有自己的人手,因而行事頗有些束手束腳。 如今按察使司內有三類人,一類靠著金峰,一類靠著柳暉,最后一類便是兩頭不靠的,兩頭不靠的要么是刺頭,要么就是不夠靈活而被邊緣化的人,長生倒不急著拉攏這三類人,而是耐心的等待整個春耕過去。 春耕期間,巡撫衙門里鬧騰得很,金峰先前只是代為主理事務并不方便cao作,如今名正言順之后,金峰便光明正大的將原本巡撫衙門內賀勤的人手迅速清洗出去,他從按察使司內帶了大批親信出來,填補巡撫衙門里的空缺,金峰迅速的掌控住巡撫衙門。 而長生也有樣學樣,在跟余季、馮程兩位大人溝通過后,帶了布政使司和知府衙門內自己的親信進入提刑按察使司,填補金峰帶走的那些人留下的空缺,長生這般,不費吹灰之力就組建起自己在按察使司的班底來。 提刑按察使司自來又稱臬臺、臬司,掌管一省的司法、監察以及驛傳事務,柳暉喜好弄權,他想將長生如菩薩一般供起來,但金峰不愿意。 金峰人雖不在提刑按察使司了,但卻不愿意放棄對按察使司的掌控,整個衙門全聽柳暉一家之言,這絕對是金峰不愿意看到的局面,而下面的副使職級較低,沒有跟柳暉打擂臺的資本,因而哪怕長生未投靠金峰,金峰也要努力的將長生扶持起來,以維持兩位按察使之間的平衡局面。 經過金峰的敲打,柳暉這才不情不愿的將驛傳事務交給長生主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