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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念年紀稍大一點,就被繼母打發著出門做工,他是男孩,曾經想過自己一走了之,但一想到家里母親拼死生下來的meimei,又不得不向繼母妥協,兄妹二人受盡繼母苛責,吳念本以為日子就這樣熬下去了,直到長生的到來。 長生上門時,吳念的meimei吳梅在家,長生的話屋里照顧弟弟的吳梅聽得真切,她將事情告訴吳念之后,吳念瞬間覺得脫離吳家的機會來了。 吳念在碼頭上做工,平日里接觸的人比較多,也曾見到讀書人在碼頭搭船,那些對待工人們十分兇惡的監工們,見到秀才老爺都客客氣氣的,吳念也見了幾起因著考取功名外人前倨后恭的故事,因而就產生了借勢的心理。 吳念比吳梅大六歲,小時候還聽母親講過羅家的事情,他知道羅家過得也不容易,因而心中想著,如果這個外家的表哥未曾高中,吳家的事情絕對不會煩擾他,若是這個表哥高中了,那么他想賭一把。 所幸的是,吳念賭對了。 “你是如何想的,如果能幫忙,我盡力幫你?!遍L生說道,他很同情這兩人的遭遇,卻不知這兩人的品行,也怕會引狼入室。 “表哥能不能救救meimei?我是男人,還有一把力氣,總餓不死,meimei現在在家日日挨打,也不知能不能撐到出嫁之日,只求求表哥救救meimei?!眳悄钌焓洲燮饏敲返囊滦?,打滿補丁的衣服下面,全是青青紫紫的傷口。 趙臨倒吸一口涼氣,罵道:“怎么會有如此狠心的婦人!” 吳梅呆呆的站在那里,兩只眼睛睜得大大的,渾身上下瘦的似乎只有一把骨頭了,再加上觸目驚心的傷痕,是個人都忍不了。 “羅兄,你心里是何打算?”秦如陌問道。 長生嘆了口氣,說道:“既然遇到了總不能不管,我去試著交涉一番,看看能不能將他們的戶籍遷出去?!?/br> 長生聽吳念說話,事事以吳梅為重,見他是這般關愛meimei的好兄長,心里就多了幾分認同。 如今接近午時,長生叫了一桌席面,他見兄妹倆狼吞虎咽的模樣,心下更是心疼不已。 遇到了這樣的事,幾人也沒了心思吃酒,吃過飯后商量了一番,就徑直去了青草巷。 吳家大門一開,依舊是那個面容刻薄的婦人,姜氏見到長生等人,立馬柳眉倒立,罵道:“怎么又是你!” 姜氏又看到幾人身后的吳念和吳梅,罵道:“這什么時間,大郎你還不去做工,全家都要喝西北風了!還有你這個死丫頭,到處找不到你,翅膀硬了連飯也不做就到處亂跑!” 見那婦人想要上前抓人,長生趕忙攔住了她,揚聲問道:“吳大富在家嗎?” 雖說是繼母刻薄,但若不是親父漠視或者縱然,兄妹倆的日子也不會過得這么慘,長生對這個素未謀面的姑父,沒有半分好感。 “你找他干嘛,走走走,別來我家!”姜氏上前就想將他推走。 長生也不敢強行闖進去,屋子里卻跑出來一個上了年紀的男人,男人渾身帶著酒氣,雙眼迷離的看向一群人,問道:“誰找老子?” 長生拿出先前在酒樓寫好的切結書,說道:“吳大富,我是羅家族長,上門來為吳羅氏討個說法。” “吳羅氏?”吳大富愣了愣,方才恍然,“你說那個短命鬼?” 長生面色一冷,吳念和吳梅咬牙切齒的盯著吳大富,像是在盯著什么仇人一般。 “吳大富,我大姑當年死的蹊蹺,我懷疑是你們這對jian夫□□謀財害命,走,跟我去見官!”長生拉著吳大富,做出一副帶他去見官的樣子。 長生事先已經跟眾人商量好了說辭,趙臨也按照長生交代的,帶了一堆街坊過來。 “原來是繼母啊,我說怎么對前頭兩個孩子這么狠心呢。”陳大娘朝著這夫妻倆指指點點。 吳大富醉醺醺的,聽見去見官只覺得莫名其妙,道:“那短命鬼自己命短,怪我?” 他卻沒看見,自己的妻子一臉慌亂的往后躲。 長生看著那繼母的神情,如何還能不明白,立馬道:“我羅家的孩子不能跟你們這群殺人犯在一起,要么跟我去見官,要么將孩子還給我們羅家!” “你說見官就見官,多大的臉呢!”那繼母想了想,又理直氣壯的說道。 “我們幾個秀才一同去見官,知府大人難道還能不見嗎?”趙臨立時將身份亮了出來。 “喲,都是小秀才呢!”陳大娘雙眼發亮的看著幾人。 長生覺得這樣亮身份滿是羞恥,但已經趕鴨子上架,拉扯吳大富,做出一副堅決的樣子,說道:“走,跟我去見官!” 姜氏本就做了虧心事,當下心虛得不得了,她也知道一旦見官,人家是秀才,自己只是小民,衙門里的大人肯定會偏向長生幾人,趕忙道:“真是兩個喪門星,你們羅家不是要他們嗎,拿去,盡管拿去!” 長生見目的達到,趕緊拿出早就準備好的切結書,交給那姜氏,那婦人跟長生又撕扯了一番,確認簽了就不再找他們的麻煩,又拜托街坊四鄰作證之后,這才也拉著吳大富嘀咕了起來,醉醺醺的吳大富居然醒了神,暈暈乎乎的被那婦人抓著手在切結書上按了手印。 等離了青草巷,吳念和吳梅還是暈暈乎乎的,沒想到自己以為的天大之事,竟然這么容易就解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