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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生還是第一次進入這種深宅大院,秦家內宅規矩嚴明,偶有仆役路過,也只是好奇的看了一眼長生。 長生沒有經過一層一層的通傳,而是由福叔直接帶進了一處花廳等候。 等了約莫半盞茶的功夫,長生方才聽見腳步聲,一個看上去六十多歲的老頭,由福叔扶著緩緩的走了進來。 老頭臉上滿是溝壑,一雙眼睛渾濁不清,看向長生懷抱的花盆時,略微挑了挑眉。 蘭花被一層黑布籠罩著,外面看不清晰,福叔事先已經檢查過,開口道:“羅小哥,這位就是我家太爺。” 長生趕忙行了一個晚輩禮,說道:“晚輩見過太爺。” 太爺抬了抬眼皮子,朝他點了點頭,福叔又道:“羅小哥,不要賣關子了,快扯開黑布,讓太爺一觀奇花。” 蒙上一層黑布本就是為了隔絕外人窺探,如今面對正主,長生再不扭捏,小心翼翼的揭開黑布。 明艷高貴的紫色蘭花,如同一位清高無塵的海上仙君,就這樣直接躍入眼簾。 原本不動聲色的太爺,雙眼忽然睜大,嘆道:“好!” 見太爺被這蘭花鎮住,長生心底松了一口氣。 “后生,你這蘭花予了老夫吧。”太爺看向長生,滿臉都是急切。 長生一時沒反應過來,福叔趕忙道:“羅小哥,你這蘭花我家太爺要了,你盡管出價便是。” 太爺也是一臉熱切的看著這株蘭花,直接站起身來湊過來看,突然他神色一凝,一臉痛心疾首,說道:“如此好蘭,是誰暴殄天物,竟然這般粗暴的摘了一朵去?” 長生輕咳一聲,自然不能答是那只不講理的猴子,只得說道:“晚輩在山中發現它時,已經是這副樣子了。” 福叔臉上也露出可惜之色,“這蘭花被毀了一朵,壞了品相。” 蘭花的品相什么的長生不懂,但福叔這副作態他很懂,這是想借此壓價了! “太爺,福叔,晚輩雖是個小獵戶,但常懷向學之心,文人常言蘭乃花中君子,蘭花品種萬千,但如這株一般,晚輩在山谷中看到它第一眼,就覺得像是仙君下凡一般……”長生一通天花亂墜,將這株蘭花夸得天上有地下無,一心一意要大掙一筆。 福叔想要吹毛求疵的壓價,但太爺卻如同不知一般,長生每夸一句,太爺便捻須點頭做認同狀,福叔只覺得一口氣憋在喉嚨里,上不去也下不來,十分難受。 “蘭花多開在春夏之交,如此時令,本不是蘭花盛開之季,足見這株蘭花,出類拔萃,不虞世俗同流合污。”長生巧舌如簧。 “觀其形,真真當得上仙君下凡。”太爺贊嘆道。 “如此蘭花,當千金不換,晚輩若非家中寒微,定然珍之愛之藏之。”長生說道。 “大善。”太爺一臉癡迷的看著這株紫色蘭花,就像是長生的提線木偶一般。 長生心里一喜,暗想著若是做成這一單,以后可能都不用上山了,便略帶急切的問道:“太爺您意下如何?” 福叔一臉緊張,生怕太爺一擲千金,但見太爺先點頭,而后又搖頭,一臉心痛的朝著福叔說道:“可惜我沒有千金,怕是買不下這株蘭花了,不過能得見芳容,此生足矣。” 長生:……失策了! 福叔也不是什么愛花人,此時看長生的臉色,就覺得像是冬日里飲了一口熱湯一般舒暢,笑著說道:“倒是辛苦羅小哥跑這一趟了。” 長生感覺十分憋屈,原本自作聰明,沒想到眼前這位太爺才是真正扮豬吃老虎的,老狐貍深藏不露,長生完全被戲耍了一番。 “無妨。”這兩個字幾乎是硬生生從長生嘴里摳出來的,他本想就這么算了,但一想到二十兩一只的龍鳳鳥太爺吃得起,沒道理買不起一棵蘭花。 “也不知雙鳳縣,是否還有別的惜花人。”長生一副打算另尋買主的模樣。 太爺瞇了瞇眼睛,這般落差之下,長生竟然沒有失態,太爺心底有些詫異,對于這個小獵戶倒是高看了一眼。 雖然長生想要漫天要價的樣子惹得福叔不爽,但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福叔也怕長生橫沖直撞惹來禍事,便隱含勸誡之意的說道:“雙鳳縣縣令倒是喜愛蘭花,只是聽說這位大人手段十分強硬。” 手段十分強硬,不就是在暗示巧取豪奪嗎?長生心底咯噔一下,暗想雙鳳縣除了這位太爺,也許其他人不會花大價錢了,他心里明白,應該是自己耍小聰明惹得太爺不高興了。 但長生也是個有脾氣的人,雙鳳縣沒人買,便去大成府,大成府沒人買就去京城,他就不信除了這位秦家太爺,就沒有其他買主了! “既然太爺無意,那晚輩就先告辭了。”長生拿黑布再次遮蓋住蘭花,抱起來就要往外走。 “那羅小哥可要藏好了,雙鳳縣長眼睛的人太多了,若是遇到不知禮的可就糟糕了。”福叔淡淡的說道。 長生脊背一寒,他是無所畏懼之人,但大陳氏他們呢? 第9章 辯論 “祖父,您似乎心情不錯。”秦昕然看著秦老爺子一臉閑適的表情,心下有些詫異。 秦老爺子放下茶杯,笑著說道:“沒想到會在雙鳳碰見一個有意思的小子。” 秦昕然微微挑眉,問道:“聽福叔說今日有人送奇花上門,這位有意思的小哥可是和奇花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