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曼惜站起身：“黃知暉什么時候把辦公室的顏色換了？”

    上個月來都是淡杏色和綠色。這次來，全部換成了黑白灰。

    徐萌這才想起在前公司時，公司的裝修就是這樣的色調，楚曼惜很排斥去，如果要談事都約在樓下的咖啡廳里。

    她的皮膚在燈光下顯得愈發蒼白，徐萌拉著她的手：“我們出去吧?！?/br>
    楚曼惜好像在恍惚些什么，抬步朝外走去，正好在門口撞見了黃知暉。

    黃知暉一米七左右的個子，和楚曼惜差不多高。穿著得體的暗紅格子西裝，帶著眼鏡，眼球微微下凹，皮膚偏黃，他像是剛被上面訓了，臉色也不大好。

    看著楚曼惜面色蒼白的站在門口，語氣有些生冷：“不是說談話嗎，進去坐著聊吧?！?/br>
    楚曼惜指了指外面的茶水間：“去那兒。”

    她背后是光線蔭蔽的黑灰色的辦公室，黃知暉看著楚曼惜堅硬外殼好不容易露出來的一絲柔軟，驀得想起自己特意裝修的目的，他抽了抽眼鏡：“茶水間有外人，有辦公室為什么不用？”

    楚曼惜已經回神，看著黃知暉笑了下：“都是一個公司的，什么外人不外人的，暉哥，我們去哪里談吧。”

    黃知暉一直覺得她聰明又圓滑，極其偶爾的時候會露出柔軟脆弱的肚皮，但很快就翻過身，堅硬帶刺的脊背便是閃著白光的銳利。

    楚曼惜趁機走出辦公室，坐到光線明亮暖黃色調的空間里，這才真正松了下來。

    她按開手機給俞奈回消息。

    [早點休息。]

    干巴巴這么發過去好像太冷漠敷衍，楚曼惜又加了個貓咪的表情包發過去。

    [九九。幫我打開錄像功能。]

    [叮～錄像功能開啟。范圍兩米之內不扣除幣值。]

    黃知暉看著楚曼惜的背影幾秒，腳步微重地走到楚曼惜面前坐下，林橙澄倒了兩杯熱水過來。

    黃知暉端起熱水喝了一口，很明顯地在克制自己的脾氣，他放下瓷杯，看向楚曼惜：“新助理怎么樣？”

    楚曼惜點頭：“嗯，還行?！?/br>
    [lt·]))ltlt：晚上還有工作？]

    [M：沒有，談點事情。]

    黃知暉敲了敲桌子：“曼惜，咱們在聊正事，能不能把手機放下。”

    楚曼惜按熄手機，抬眸看向他：“我也在等著你說正事?！?/br>
    黃知暉一梗，看著她清透的眸光，忽然不知道該說什么。

    楚曼惜看著他：“能跟我說說之后公司對我的規劃嗎？”

    黃知暉抽了下眼鏡：“之后公司會多接幾部大制作的電視劇和電影，綜藝上的資源我已經在接洽，過幾天告訴你消息?！?/br>
    楚曼惜笑了下：“又給我畫大餅嗎？”

    她表情帶著明晃晃的嘲意，黃知暉是金牌經紀人，手里帶的蘇影和林園哪個不比楚曼惜大牌，但都沒有她橫。

    黃知暉自認自己脾氣已經夠好，偏偏給了楚曼惜臺階下，她還不下。

    他面色沉了幾分：“曼惜，公司資源有限，不是說你想要什么資源就能給什么資源的。咱一步一步來，別想一口吃成胖子成嗎？”

    楚曼惜被他顛倒黑白模糊重點的功力驚了，她俯身靠近黃知暉：“別忘了我來找你是為什么。我只想問你，前幾天我被黑在熱搜上，公司為什么沒有采取任何措施，反而任由它發展？”

    黃知暉：“我早就跟你解釋過。等這段時間熱度過了，再幫你洗白，你急什么呢？這點苦都不能吃嗎？”

    “這點苦都不能吃？？”楚曼惜看著他，沉默了幾秒，嘲諷地扯起一邊嘴角，“如果是我不敬業沒本事拍了爛片，我被罵上十天半個月我也絕對不說一個不字。你難道不知道現場的情況？片子爛全是我的原因？！”

    她臉上的笑意徹底褪去，眼神冰寒地嚇人。

    “以后再接好戲就成了啊?！秉S知暉心虛地搓了搓手，“再說，那部電影就是你拍的，這是事實?！?/br>
    “你什么意思？”楚曼惜皺了皺眉，“……我活該是嗎？”

    黃知暉忙擺手：“曼惜我不是這個意思……”

    楚曼惜想起片場里幾次劇本更迭，聲音不自覺有些發緊：“現場的情況你也清楚，我最開的拿到的劇本什么樣，中途又大改了劇本，前后根本連不起來，而且制作方態度敷衍，我小小一個演員，沒那么大本事回天改力！”

    見楚曼惜真生了氣，黃知暉站起身，換上一副誠摯的表情：“曼惜，制片方和導演的事我根本就無權干涉。我知道這次的事情怎么怪都怪不到你身上，但你是里面最名氣最大的一個，出了事首當其沖是必然的?！?/br>
    黃知暉走到楚曼惜身邊：“你別再糾結這件事了，我拿我當經紀人的前途跟你擔保，以后有要緊事都跟你商量，接戲都接好戲，本子由你挑行吧？”

    他很明顯開始打馬虎眼，說著不知能不能兌現的話。已經是半夜，但娛樂公司還是一派熱鬧，各部門處理著各種突發事件，有人到茶水間來叫黃知暉，黃知暉又跟楚曼惜說了什么，楚曼惜一句沒聽到，直到徐萌拍了拍她的肩膀。

    楚曼惜抬頭看向徐萌，忽然問了句：“合約還有幾年？”

    徐萌愣了下：“還有四年。”

    楚曼惜“嗯”了一聲，戴上帽子，轉身出了公司。

    她坐在車上，給何妍轉了一筆錢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