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放下了。”高樂試圖讓自己的語氣輕松，他想笑，又不太笑的出來，于是擠出來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

    “早放下了。”想起來一句很有名的話，叫不念過去，不畏將來。

    只活在當(dāng)下。

    可是有時候有些人心里的傷太深，沒辦法只活在當(dāng)下，舊人總有入夢的時候。

    “我不是為了逼你表態(tài)，我只是覺得，李醫(yī)生人那么好，他和你在一起，你要是放不下過去，不能全心全意的對他，這對他來說不公平。”

    “談戀愛嘛，棋逢對手，總要講究一個公平。”

    后來陳二的話都淹沒在酒精里。

    到了八點(diǎn)多李熒來接，坐在車?yán)锝o他打了一通電話，高樂拿了自己外套要下去。下樓之前陳二站在門口送他，說我今天說的話你好好考慮一下，不要急。

    高樂沒點(diǎn)頭，轉(zhuǎn)身走入匆匆夜色里。

    下樓的時候電梯下行，好像連帶著自己的一顆心都墜下去，不斷下沉，下沉到?jīng)]有一絲聲響的寂靜海底。

    高樂出電梯的時候心情還是沉悶的，走路的腳步也很沉重，李熒看見他雙眼無神，鳴了一聲喇叭，高樂順著聲音看過去。

    擋風(fēng)玻璃后面坐了一個人，隔著一面玻璃和自己對視。

    高樂的心情忽然撥開云霧見到一點(diǎn)陽光。

    他緊趕著走了幾步，跑到車的位置，拉開車門，坐了進(jìn)去。李熒還在看他，眼神里有擔(dān)心也有疑惑。

    “怎么了？”高樂先發(fā)制人，給自己扣安全帶的同時問了李熒，目光沒有接觸。

    “沒什么。”李熒收回自己的目光，開始發(fā)動汽車。隨著一聲發(fā)動機(jī)的轟鳴，車身震動，車輪開始緩緩前進(jìn)，李熒踩了一腳油門，兩個人匯入流動的車輛。

    車廂里放著李熒喜歡的音樂，元旦那天聽到老徐酒吧那幾個年輕人唱的歌很好聽，高樂后來專門問了歌名，是一首韓國樂隊(duì)的歌，叫noooldmewhy，高樂喜歡聽，李熒聽著也不錯，就下載后傳到車?yán)铮@會兒正好播到這一首。輕快柔和的曲調(diào)清緩的流動，像是坐在爐火前喝了一杯金湯力。

    歌詞里唱

    ITisnotourbattletofight

    Iwantlovejustonelove

    cuzlifeisfullgrownon

    bluetearsandsorrow

    andIhadthemenough

    webothhadthemenough

    高樂跟著輕輕哼唱。

    aretheyhappy

    areyouhappy

    amIhappy

    坐在車廂里，身邊事正在開車眼睛直視前方的李熒，耳邊縈繞的是自己喜歡的輕快音樂，高樂忽然聽懂了歌詞

    這首歌的核心應(yīng)該是那一句，Iwantlovejustonelove

    我只愿得一人心。

    沒有戰(zhàn)爭沒有鮮血，沒有痛苦的過往和牽絆，我只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

    好像忽然在迷霧中找到了方向，前面霧氣逐漸散去，留下一個山清水秀的小山村，桃花杏葉，裊裊春風(fēng)，一切都是夢里才會有的景象。

    “李熒。”高樂忽然開口，沒有叫李醫(yī)生叫的是李熒。他現(xiàn)在終于愿意把他放在一個平等的位置，不再把他當(dāng)做需要保護(hù)和呵護(hù)的珍寶，而是把他當(dāng)做一個成熟的大人。高樂喝了酒，眼圈是紅的眼底有粼粼點(diǎn)點(diǎn)的波光，他后腦勺完全靠在車座上，歪著頭看李熒。

    “你愿意聽聽，關(guān)于宋言的事情嗎？”

    李熒好像忽然從萬丈懸崖跌落，差點(diǎn)一腳踩上剎車。他用了所有對待來訪者的那種從容和鎮(zhèn)定，才讓自己激烈跳動的心逐漸平復(fù)下來。他不敢看高樂，因此只能看著前方的路況，盡量讓自己的語氣平緩，說，“到家再說吧。”

    嗯。

    高樂轉(zhuǎn)了一下頭，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