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秘書在辦公室里整理文件時，聽到叩叩兩聲，然后就看見一個鬼頭鬼腦的身影鉆了進來。

    是錢嘉，這人剛來他們這邊，軍隊里出來的少校，跟他們老大關系不錯——只見他指了指里面那間，比了個口型：“在不在？”

    孫秘書搖了搖頭，隨口道：“今晚老大有事，請假了。”

    錢嘉這才敢發出聲音，一屁股坐在沙發上，止不住的嘆氣。

    “怎么了？”孫秘書有點納悶。

    錢嘉看了他一眼，又重重的嘆了口氣：“哥，我干了件蠢事。”

    這小子平時天不怕地不怕的，居然還有今天，這會子也不忙，孫秘書就笑著問他：“怎么了？”

    “你知道……老大家里有個古董架子嗎？”

    孫秘書點點頭：“知道，我給他收拾過屋子，見過……不過那上面好像沒什么東西，老大這方面不怎么講究。”

    錢嘉更頭疼了，問道：“那你見過架子上的一個碗嗎？粉的，放在頂上那個——被我給摔了。”

    孫秘書有點驚訝：“不會是最上面那個吧？”

    這只碗他印象很深，江靖安雖然不好古董字畫什么的，但是架子上擺的東西都挺別致，只有這個碗——怎么說呢，格格不入。

    錢嘉繼續道：“我那天，不是去拿個文件嗎……然后經過那架子的時候，看見個那么破碗，挺詭異的一碗，就想拿下來瞅瞅，誰知道手一抖給摔了——”

    孫秘書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你吃飽了撐著吧，在老大家翻騰……”

    錢嘉真的冤死了：“誰敢動他東西啊，但那破碗，真的很詭異，跟整個屋子都不搭……這不事后我就跟老大承認錯誤了嗎，結果——”

    他露出一個膽戰心驚的表情，痛苦道：“我看那就是普通一個碗，還以為他隨手放那兒，結果老大一聽，那臉當場就沉了下來——我靠，我還傻不拉幾的笑，說賠他十個，結果回去一找，這碗他娘的還是定制的——”

    “廠子都不知道遷到哪兒去了！”

    他說完，孫秘書可一點也不同情他，涼涼道：“那你完蛋了……”

    錢嘉抱頭痛哭：“你不知道他那頭多嚇人，我當時沒感覺到，他還讓我走了，現在想，老大那個表情……”

    “尼瑪真的就是個普通的飯碗啊，我還研究了半天，也不是值錢玩意兒，怎么辦？我現在跟老大說找不到一樣的他應該不會介意吧……不就是個碗嗎，總不能還是小情人——的，吧？”

    說完最后幾個字，錢嘉忽然有點不確定的，難以置信道：“不會吧，那玩意兒看起來確實像小姑娘喜歡的東西……”

    他看了眼孫秘書，道：“老大，不會有個什么暗戀多年的白月光吧。”

    孫秘書嗤笑一聲，道：“你是電視劇看多了嗎，老大想要什么樣的女人沒有，還白月光……他就是要嫦娥仙子，都有人給他送上門。”

    錢嘉松了口氣，結果看見孫秘書玩味一笑，對他道：“不過這個碗，確實被他一直帶在身邊。”

    沙發上的大男人身子一抖。

    孫秘書想了想，道：“我是叁年前跟他的，那時候老大還不在帝都，那個時候，我就見過這個碗——不過是在他家廚房里。”

    他對錢嘉笑了笑，帶了點同情的意味：“后來他回京，住的地方都換了幾次，但是那個碗我還真見過不少次。”

    東西的確如錢嘉所說，是普通東西，但是說沒什么特殊含義，他可不信。

    錢嘉腿都開始抖了：“不至于吧，誰會送這么個寒磣東西給他，我跟他都這么多年了，我怎么不知道……”

    但是如果孫秘書說的是真的話，錢嘉眼前一黑。

    欣賞了會兒錢嘉白白綠綠的表情，孫秘書也不逗他了，安撫道：“你知道老大今晚為什么請假嗎？徐家長子親自宴客，要把meimei介紹給他——老大既然肯去，想必應該有可能要成事。”

    “徐家？”這個八卦吸引了錢嘉的主意，他想了想：“西區那個徐家，嘖……他們家好像就一個女兒，才二十出頭？老大看得上嗎？”

    孫秘書聳聳肩：“年齡不是問題，徐家倒也算合適，老大的婚事，雖然選擇余地不小，但也小不到哪兒去，橫豎也就是那么幾家。”

    錢嘉總算好了點，這種打著吃飯名義的相親宴，多半是兩家已經接觸過了，起碼徐家肯定是主動示好了，成的概率也不低，而且徐家跟他們家也有點關系，回頭打聽一下就知道了。

    他沖孫秘書比了個OK的手勢，樂顛顛走了：“我再去找找那破廠，媽的，我就不信，大國制造還造不出這么個破碗！”

    孫秘書笑了笑：“祝你好運。”

    第二天錢嘉這不怕死的，又跑來了，他報告完事情，就盯著江靖安猛看。

    男人被他看的有點發毛，皺眉道：“有什么話就說。”

    說起來，這幾天他不太想看見這個混小子。

    錢嘉往前走了兩步，笑的斯文敗類：“老大，聽說昨晚您去相親去了？”

    江靖安翻文件的手停頓了下，問道：“你怎么這么八卦。”

    “我這不是關心您嗎？”錢嘉笑嘻嘻道，湊過去問道：“怎么樣，成了嗎？那姑娘好看嗎？”

    江靖安懶得搭理他。

    錢嘉不死心，苦口婆心勸道：“老大，我說真的，你也年紀不小了，再拖下去，在帝都的市場就要下一個檔次了，別看現在年輕漂亮小姑娘說喜歡魅力大叔，但都是嘴上說說，其實都喜歡什么小狼狗呢……”

    他這一通胡說八道，滿嘴跑火車，卻莫名觸動了江靖安的心。

    錢嘉看他沉默了會兒，還以為真聽進去了，準備再給他洗洗腦的時候，江靖安忽然放下手上的東西，對他笑了笑：

    “以前我也跟人說過這種話，不過人家也沒聽進去……”

    他難得笑，錢嘉雖然比他只小幾歲，但是心里很敬重他，被他這少見的和煦表情嚇到了，忍不住瞟了一眼邊上的孫秘書。

    孫秘書像是沒聽見一樣，一點表情都沒有，只微微搖了搖頭。

    示意他趕緊閉嘴。

    錢嘉這會子腦子還沒轉過來，一時間不知道怎么接，就聽見江靖安忽然問他：“你不是說賠我十個碗嗎，東西呢？”

    錢嘉心里叫苦，哪壺不開提哪壺啊，他忽然后悔今天膽大包天說這一堆屁話了，笑的卑微：“您再寬恕我幾天？這不，東西有點難搞嘛……”

    江靖安笑了笑，好似沒事人一樣，卻道：“是不好找，本來是一套，結果我找了好久，也沒找到另外一只。”

    他倆都不知道是，這碗當初是郁閑跟趙明德提的樣式，趙明德親自畫了圖紙，找了一個老師傅做的。

    東西是普通東西，沒什么特別的程序，但是的確是真真獨一無二的一份。

    孫秘書心里把錢嘉罵的狗血淋頭，早知道就不跟他八卦了。

    錢嘉打著哈哈，笑道：“是嗎，那估計難找了……”

    胃里跟吃了十斤苦瓜一樣，但他腦子一沖，居然又問了句：“那您現在還想找嗎？”

    問完他就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準備找個借口把這個話題岔開時——

    江靖安看著他，微微一愣神，居然還真回答了他：“算了……一個碗而已，早就不想找了。”

    出了辦公室，錢嘉腿一軟，耷拉著腦袋，問一邊的孫秘書：“我是不是又闖禍了？徐小姐這事不會黃了吧？”

    孫秘書哼了聲，道：“你是真的膽肥啊……居然敢試探老大，試探就算了——你還直接問出口了！”

    錢嘉苦笑了聲：“我哪知道他真的理我啊，媽的，這碗居然還真是哪個小情人送的！我真是……日了狗了！”

    他開始幾句話只是試探一下，誰知道江靖安居然真的承認了，這他媽直接八卦到事主臉上了，當時他怎么想的？

    孫秘書猶豫了下，還是道：“不過，我覺得他既然挑明了……恐怕是想開了，不讓能當著我們面風輕云淡說出來？”

    錢嘉想了想，覺得也有可能：“我說他這兩年身邊一個母的都沒有，感情在那兒栽了一次了……不過老大也是硬氣，拖到叁十了才去相親。”

    孫秘書也嘆了口氣，他是江靖安的心腹，很多事情不是感覺不出來，但是他也不好勸，今天錢嘉捅破了，也未嘗不是好事。

    “他這個位子，不知道多少人盯著呢，再不結婚誰都覺得不對勁了，既然最后沒成，說明也不是門當戶對——趁早了斷，他這兩年升的太快，很多人都看著呢……錢嘉，這些我們心里明白就好。”孫秘書輕聲道。

    錢嘉點了點頭，也跟著嘆了口氣。

    垃圾作者有話說：昨天看了下評論，你們居然喜歡4，哇，這么喜歡渣男嗎……

    不過有個小可愛提醒了我，這種文太容易翻車了……

    望而卻步了，我再琢磨琢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