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ou麻兮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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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長辦公室里。 尚陽拽著黎青走了有三四分鐘,賈乘風(fēng)仍坐在原地,面色羞惱得青紫不定。 啪地一巴掌—— 他將桌上的茶水全部推翻在地上。 原本打算敲門的張宏圖一個激靈,哆哆嗦嗦不敢再冒頭。 被一個十幾歲的孩子頂撞乃至羞辱是他十幾年未曾經(jīng)歷過的事了。好在他能從一個窮學(xué)生一步步走到今天,情緒控制能力絕非常人可比。 盯著書桌上笑容燦爛的全家福,緩慢幾個深呼吸后,他冷靜了下來。 他拿起了電話。 “喂,是尚老師嗎?有關(guān)于上溪高中最近發(fā)生的事,咱們談?wù)劊俊?/br> “我,妥協(xié)了。” · 市人民醫(yī)院。 停車場里。 夏日灼熱耀眼白光從車窗傾瀉而入,尚厚德坐在車內(nèi),手指縫里夾著幾張雪白的檢查單,一根接一根抽著煙。 空蕩寂靜的空氣里,仿佛還能聽見醫(yī)生消失不遠的聲音。 “尚先生,根據(jù)我們纖維胃鏡檢查結(jié)果顯示,你胃部陰影呈現(xiàn)中分化胃型胃胰癌的特征……” “目前我們的建議是進行根治性手術(shù),整塊切除包括癌灶和可能受浸潤胃壁在內(nèi)的胃的部分或全部……” 九月初,江城依舊酷熱,秋老虎大肆逞著威風(fēng),氣溫久居不下。 但在傍晚暮色四合時,第一縷夾著寒潮潮濕氣息的晚風(fēng)卻貼合著地面,無聲無息自下而上卷上天穹。 被平地而起的風(fēng)卷起額發(fā),尚厚德夾著煙頭的手垂在車窗上,長長吐出了一口氣。 聽見醫(yī)生平靜審判時,最初的震驚和空白已經(jīng)過去,緊接著的是茫然與無助。 他仿佛一個倔強孤獨的中年斗士,已過了做夢的年紀,在滿是年輕人的戰(zhàn)場上,憑著心口一腔熱血,持劍艱難奮斗半生。 臨到末了,前路依舊漫漫不見頭。一扭頭人生也滿目瘡痍,來路野草瘋長蒼灰荒蕪。 人生獨剩悲涼。 · “我不怕千萬人阻擋,只怕自己投降……” 手機鈴響打斷他的思緒。 是賈乘風(fēng)的電話。 按下接聽鍵后,賈乘風(fēng)用一向從容鎮(zhèn)定的聲調(diào)道:“尚老師,關(guān)于上溪高中最近的事,我妥協(xié)了。” “你我都知道。您一直沒有把你拉來的教師班子從上溪撤走,留了一線妥協(xié)的余地,就是為了這群孩子。” “現(xiàn)在為了這群孩子,我們再來談?wù)劊俊?/br> 賈乘風(fēng)找黎青是存了分化與收買鬧事頭頭,平息事態(tài)的目的的。 但尚陽的大膽與黎青的剛烈超乎他預(yù)料。 這條擒賊先擒王的輿論公關(guān)在二人的不按常理出牌下,徹底付諸東流。 校園內(nèi)那一股暗潮涌動的潛流下的旋渦愈來愈大。 隨著張宏圖規(guī)定的勸退日期一天天逼近,校門口陸續(xù)有家長拉橫幅抗議,還有家長叫囂要去教育局投訴,還有家長兢兢業(yè)業(yè)每天準時準點給市長熱線撥打投訴電話,校園內(nèi)涂鴉也呈現(xiàn)井噴之態(tài),張禿鷲每天都會在車上發(fā)現(xiàn)幾坨新鮮的臭雞蛋。 這一個星期,張禿鷲無論走在哪里都帶著倆膘肥體壯的保鏢,唯恐被人抽冷子砸了臭雞蛋。 就是在這種背景下,尚厚德到了賈乘風(fēng)的辦公室。 “賈先生。”上溪校長辦公室對面,尚厚德在賈乘風(fēng)對面坐下,冷淡地打招呼。 賈乘風(fēng)望著尚厚德。 剛下了一場秋雨,氣溫轉(zhuǎn)涼,尚厚德早早穿上了外套,原本身寬體胖的他瞧著消瘦了許多,顯得有些憔悴。 賈乘風(fēng)關(guān)切道:“這兩天天氣變化大,尚老師可要注意著點身體。” 尚厚德淡淡道:“謝謝。” “這是給您的。”賈乘風(fēng)似乎苦笑了一下,將桌上一盒包裝嶄新的營養(yǎng)品推了過去,“知道您胃不好,我特地托人從國外帶回來的,養(yǎng)胃。” 尚厚德剛想拒絕。 賈乘風(fēng)道:“尚老師,您不用把我當洪水猛獸防著吧。” 尚厚德不說話了。 賈乘風(fēng)這才進入正題,言辭中帶了些懇切:“和在電話里和您說的一樣。今天我找您是為了上溪高中。外頭的樣子,您也看到了。這些孩子您也投入了不少精力的,想必最不想看見他們這樣的就是您吧?” 尚厚德皺眉看他:“那你想怎么樣?” 賈乘風(fēng)道:“和您合作,按照您最開始的方案,不篩選成績不提高收費,將這一批學(xué)生培養(yǎng)出來。” 尚厚德狐疑:“就這樣?” 賈乘風(fēng)肯定道:“就這樣。” 氣氛中陷入了小小的停頓。若是一周前,賈乘風(fēng)提出這條件,他還要猶豫一下。但醫(yī)院的審判書令他有了緊迫感。 他的時間不多了。 人力終有限度,他只能問心無愧。 只是……按照這種方案,賈乘風(fēng)可是要虧大了。 上下掃了賈乘風(fēng)一眼,尚厚德心道:莫非這家伙也時日不多了? 看懂了尚厚德的懷疑,賈乘風(fēng)露出個無奈的苦笑:“尚老師,在你心中,我是不是一個冷血無情的惡人?但我只是一個利益至上者。自始至終,我追求的都只是利益的最大化。一開始想要項目盡快起步,將上溪的農(nóng)村普通學(xué)生盡快扔掉,只留下重點班刷口碑,是為了盡快見到收益。現(xiàn)在的妥協(xié),也只是明白這種方案并不能讓我短期內(nèi)取得足夠利益,索性干脆改變方案方向,多花一些錢將這群學(xué)生培養(yǎng)出來,改變宣傳方向,也未必不是一個新的贏利點。” “說到底,我是一個追求利益的普通商人。” 這話坦蕩蕩的無恥,卻太符合賈乘風(fēng)的性格了。 尚厚德沉吟。 “尚老師,您看看這個。”賈乘風(fēng)從桌上文件架中取出一個文件夾,遞給尚厚德,聳聳肩道,“看完您應(yīng)該能有一定看法。” 尚厚德打開一看,里頭是滿滿的投訴信和照片。 ——都是上溪校園內(nèi)外學(xué)生家長們抗議的杰作。 賈乘風(fēng)道:“尚老師,盡管我其實很不樂意妥協(xié)。但大家都是成年人了,都明白個人情緒在利益和現(xiàn)實面前,實在算不上什么。” 尚厚德有滋有味地翻看著照片,瞥了賈乘風(fēng)一眼,對這場合作的可能性已是確信了。 作為一個能在省一高穩(wěn)坐副校長位置多年的人,他早不是苛求對方真心的天真年紀。 既然妥協(xié),無論出于什么原因,那么都有得談。 他笑容恢復(fù)了一貫的憨厚:“賈先生,那咱們打算怎么談?” …… …… “賈乘風(fēng)那狗逼真的妥協(xié)了?” 校外,醉春風(fēng)里,黎青給尚陽打來味碟。后者正在往火鍋里下著肥牛卷和毛肚,眼睛黏在了紅通通翻滾的鍋底上,拔都拔不起來。 尚厚德虛弱訓(xùn)斥:“陽陽,不許說臟話。” 尚陽權(quán)當沒聽見。黎青踩了他一腳。他才懶洋洋道:“好啦知道知道了。” “這個熟了,吃吧。”尚厚德拿兒子沒辦法,給尚陽夾了一塊肥牛卷,又給黎青夾了一塊毛肚。 他自己卻放了筷子沒吃,“暫時是妥協(xié)了。你們沒看到給我看的照片,教育局門口都有家長拉橫幅呢。賈乘風(fēng)也怕事情鬧太大了。” “看那大尾巴狼的神氣得天老大我老二的樣,我還以為他爸是王健林呢。原來真擔(dān)上了事,慫得比兔子還快,真是個孬……” 覷著他爹臉色,尚陽將剩下半句咽回去了,給黎青夾了塊毛肚,“唔,這毛肚燙得正好,老尚,黎小青,你們都嘗嘗。” 黎青被塞了一筷子毛肚:“唔,燙。” 尚厚德不知道賈乘風(fēng)威脅黎青二人的事,疑惑道:“什么大尾巴狼,什么神氣?他找你們了?” 黎青冷靜道:“沒有,尚陽指的是說的是他在發(fā)布會上的講話。” 尚厚德沒再起疑,隨口道,“嗐,你們還小,長大了會發(fā)現(xiàn)大家誰不是這樣的。” 尚陽還想說什么:“我就看他就不順眼……” “血旺好了。”黎青用一只膝蓋撞了一下他的膝蓋,示意他別亂說話,“昨天不是還抱怨最近沒rou吃饞得很嗎?” 尚陽按住了黎青那只膝蓋,手順著大*腿向上,意有所指地一笑。 “唔,最近是饞得很。” 黎青:…… 這是家熱火朝天的重慶火鍋店,入了秋,冷氣開得仍很足。 飄浮著細碎涼意的空氣里,黎青按住了尚陽作亂的那只手,但仍覺得被尚陽掌心覆蓋的那一塊皮膚熱得驚人,尤其那手還不安分地往上竄。 他咬牙喝道:“尚陽!” “在呢。”尚陽欠揍地一挑眉,手被按住就不動了,干脆停留在那個尷尬的位置,用另一只手給黎青夾了一塊羊rou卷:“來,羊rou壯陽,多吃點補補身體。” “……”黎青咬牙,“謝謝,我不需要。” 尚陽差點沒被黎青憋屈的小模樣笑死。 “丸子好了。”尚厚德憨憨笑著,給尚陽和黎青一人夾了一個丸子,奇怪地問:“小黎,你熱嗎?要給你調(diào)一下空調(diào)溫度嗎?” 尚陽意有所指地笑:“不用。他只是吃得太激動了。” 尚厚德不明所以,嘟嚕道:“這家店這么好吃嗎?上次來的時候明明沒覺得多好,回頭找老板辦張會員卡去……” 尚陽戲謔看黎青:“黎小青,問你呢?這家火鍋店好吃嗎?” 黎青狠狠踩了一下尚陽的腳,面無表情咬斷了一根烤腸:“挺、好、吃、的,尚哥說呢?” 尚陽:…… “對了。”尚厚德又抬頭,朝兩個孩子一笑,“陽陽,我今天帶了東西給你們。” 黎青淡淡瞥了眼尚陽,目光在尚陽腰上癢癢rou上流連。 尚陽瞬間老實了。 不同于黎青罕見的冷漠美貌,尚陽的帥是班草級別,可觸摸少年的陽光初戀型,還有兩個小虎牙,笑起來極其治愈。 與黎青并排正襟危坐時,簡直如個乖巧懵懂的班干部。 ——尚厚德拎著包裝盒抬起頭時,看到的就是這畫面。 兩個男孩都是他看著長大的。七歲時,那滿院子橫沖直撞的泥猴子,弄哭了端端正正坐在角落看書的白凈乖巧小男孩的一幕恍若昨日。 但一瞬間,他們都已長成了肩膀能扛起人生的少年人了。 時間走得太快了。 他別了一下眼,壓下了心里雜陳的情緒,將一個包裝盒遞了過去:“陽陽這是給你買的,你喜歡打游戲,以前那電腦用了也有兩三年了。正好換個新的。” 尚陽瞥了眼包裝盒。 蘋果最新款。 他尚未說話,尚陽又從桌底下掏出一個白盒,遞給了黎青:“小黎,你現(xiàn)在用的還是陽陽的舊手機吧。有個新手機查資料和同學(xué)聯(lián)系也方便一些。” 同樣是蘋果最新款。 尚陽和黎青都覺出了幾分不對勁。尚厚德并不是一個出手闊綽的人,相反盡管收入不錯,他在很多方面消費觀都可以用摳門來形容。 給兒子送電腦,尚厚德不是沒做過。 給黎青送手機,以尚厚德的性格也干得出來。 但一口氣送出這么貴重的東西…… 無形的疑惑升騰在兩個孩子頭頭。 “老尚你干嘛呢。”尚陽沒接電腦,嬉皮笑臉道,“我那電腦用得好好,都和我建立了堅定革命友誼了,換什么換,我是那種見異思遷的人嗎?” 黎青也推拒:“尚老師,現(xiàn)在高三我用手機的機會不多。再說這手機太貴重了,我不能收。” 尚厚德這一回卻異常堅定,還憨笑著道:“給你們就收著吧。回來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忘找營業(yè)員要發(fā)·票了,退都退不了。你們不要我只能扔了。” 這簡直是不可能的。 尚厚德平時哪怕吃完三塊五的面,都要問店家有沒有發(fā)·票,好回來報銷。他還有一個專門抽屜專門用來收發(fā)·票,里頭最早的能追溯到十年前。 尚陽眼皮猛地跳了兩下,心里就堵了一股隱忍怒氣:“尚厚德,你是不是有什么瞞著我?” 尚厚德似乎沒想到尚陽能這么敏銳,怔了一下。 尚陽咄咄逼人:“你是不是生病了?” “沒有。”尚厚德鎮(zhèn)定反駁,似乎有些無奈,“陽陽,你瞎猜什么呢?爸爸好得很,就是最近買的股票漲了賺了點錢而已。” 尚陽狐疑:“真的?” 尚厚德鎮(zhèn)定:“當然是真的。” 尚陽還想說什么。黎青在桌面下?lián)u了一下他的手,沖他搖了搖頭。 尚陽壓下來那股因惶恐而生出的綽約怒氣,將面前冷水一飲而盡,生硬道歉:“對不起,我最近心情不太好。” “沒事的。”尚厚德語氣是他自己都未察覺的眷戀與溫和,極輕聲道:“陽陽,你知道的,你做什么爸爸都不會生氣的。” 他這句話音量低,對面的尚陽二人似乎都沒聽見。他也只一笑,沒再提過。 氣氛緩和了下來。 父子三人在辣椒火鍋紅油翻滾霧氣里,又拉了一會兒家常。 許久,等到尚厚德去洗手間離開后,尚陽才低低嘟嚕出一句:“……一大把年紀了,rou麻兮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