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1 章
誠在最后救下了愛, 把愛交到了趕來的男配手中, 讓男配送愛去醫院。而他雖然一身是傷, 還是選擇了先去找自己的母親。 那個很久前就拋棄了他,每天晚上喝得爛醉如泥的酒鬼母親,從警察局出來后決定跪在鐵道上自殺。誠突然沖出來, 緊緊束縛住母親, 兩人跪坐在鐵軌上。畫面的一角,顯示馬上將有火車駛來的紅色警示燈在一閃一閃。 從影片開頭就一直表現出淡淡的厭世感的誠,對不停掙扎的母親說:“我不是來阻止你的,所以別鬧了。告訴你吧, 我也活夠了,陪你一起死。” 酒鬼母親驚呆了:“你腦子進水了嗎?” 誠死死摟著她不松手,自嘲地一笑:“是啊, 過著如此凄苦的人生,腦子早就不正常了。” 鏡頭忽然一切,變成了小時候的誠和母親在一起幸福生活的畫面。當年, 誠也曾被母親溫柔地對待過。 畫面再次轉變,頭上已經有了一字傷疤的小男孩誠走在回家的路上, 遠遠看到醉酒在路邊的母親, 遲疑地站在原地沒有上前。 最后回到現實, 火車駛來的聲音由遠而近,馬上就要撞向這對母子了。 酒鬼母親望著前方飛速駛來的火車, 恐懼地掙扎起來:“不要啊!我放棄我放棄, 我不要死了!”然后在最后一刻, 誠的母親終于喊出了那句話。在她以為即將走到生命最后一刻時終于下意識地瘋狂呼喊著她久未謀面的兒子:“救救我,誠!救救我啊,誠!救救我,mama不想死!” 這個女人,竟然還記得他。她竟然還記得她有過一個兒子。 誠在千鈞一發之際抱著母親滾下鐵軌。然后他松開母親站了起來。那一瞬間誠的眼神到底包含著什么樣的感情,觀眾們不清楚,金恩和也不清楚。全場安靜得只有電影放映的聲音在響著,所有人屏住呼吸目不轉睛地望著大銀幕。 酒鬼母親劫后余生地癱軟在地上,嘴里還在咒罵著誠:“你這個蠢貨,你想干什么!”誠背對著她站著:“聽說面臨過一次死亡的人就不會再自殺了。好了,你保重。” “多管閑事!” “我倒是真的想跟你一起死。”誠的聲音平靜,然后他慢慢回過頭,望著母親,目光憂傷而絕望:“直到最后關頭,你喊出我的名字。” “什么?”酒鬼母親疑惑。直到現在,她都沒有認出,這個莫名其妙沖出來說要和她一起去死,又莫名其妙救了她的年輕人,是她的兒子。 誠沒有回答她的疑問,徑自說著:“我改變了主意,媽。”他扯了扯嘴角,想要笑的,卻笑不出來。 酒鬼母親驚訝地望著他,試圖爬起來。 就在這時,憂傷而凄美的旋律響起,瞬間將觀眾的眼淚催出來。 誠凝視著這個可悲的酒鬼。跪坐在鐵軌的時候,他是真的想去死的。為什么還活著呢?這個世界這么冰冷,沒有人需要他,也沒有人在意他。 他已經絕望了很久了。 可是在母親在臨死前最后那一聲“誠”,終究還是喚醒了誠的渴望。 誠的嘴唇顫抖了幾下,用一種能讓任何人心碎的眼神望著母親。所有人都以為他要哭的,但是最終他只是紅了眼眶,自嘲地丟下一句“你真狡猾”,然后轉身離去。 下一秒畫面切換,跟人廝打后的小小的幼年的誠,同樣轉過身,一個人沿著墻角下的小路孤獨地離開。 誠決定去找愛。他要去求證,這個世界上,真的還有人愛他。這對誠來說,幾乎就是他存在的全部意義。所以即使在路上被捅了一刀,誠也終于一步一步蹣跚地走到了愛的跟前。 他在愛專注凝視的眼神中一把摟住愛,緊緊地抱住她。 “你終于來了。”愛把臉貼在誠的身前,笑容讓人心碎:“這不是我的幻想吧?誠。” 把下巴擱在愛的頭頂上時,整部片子都沒有真正笑過的誠終于露出了滿足而幸福的笑容。然后,帶著這樣美好的笑容,誠的手無力地從愛的背上滑落。而愛卻對這一切渾然不覺,依然在誠懷中幸福地笑著,收緊了環抱在誠腰上的雙手。 緊緊地、緊緊地摟著。 畫面再度出現片頭曾放過的動畫。 小女孩趴在地上,茫然地睜開眼睛。 一滴、兩滴……有鮮血滴在雪地上,滴在一團小小的人影里。 小女孩驚嚇地盯著地上的血跡,忽然有個稚嫩卻兇巴巴地小男孩的聲音傳來:“喂!你!是最大的那幢別墅里的孩子吧?” 小女孩仰起頭,看向那個救了她的小男孩。然而這一次,觀眾才發現,小女孩當時就看到了小男孩額頭上流血的傷口——原來,誠的一字傷疤是這樣來的; 原來,愛早在第一眼就認出了誠。 而其實誠,也在警察局那里就認出了愛。 電影里,小女孩哭著道歉:“對不起。” “不要哭!”小男孩喝止她,又問小女孩:“你叫什么?” 小女孩望著小男孩,怯生生地告訴他自己的名字:“早,早乙女愛。” 小男孩額頭上還流著血,卻轉過身,很男子氣地招呼小女孩趴到自己背上來:“來吧,我背你。” “但是……”小女孩遲疑。 小男孩背對著她,他稚嫩的小身板逆著光,此刻在小女孩的眼中是如此的高大。小女孩趴在小男孩的背上,目光片刻不移地凝視著身前的小男孩,盡管小男孩一直在兇巴巴地威脅警告她—— “如果你自以為是有錢人家的孩子我才救你的話,當心我揍扁你!” “真是的,就是因為這樣我才討厭有錢人。” “還有,這件事要保密哦。為了女孩子受傷,顯得我太遜了!” “你要是說出去,我就揍扁你!” …… 夕陽下,風雪里,小男孩背著小女孩在雪山上行走的身影逐漸拉遠,渺小成天地間小小的一點,直至不見。 金恩和凝視著在風雪中相依相偎的小男孩和小女孩,輕聲念出電影里愛經常掛在嘴邊的那句話:“因為,你是我心中永遠的英雄。” 只有妻夫木聰聽到了,他側頭看了金恩和一眼,在銀幕微弱的光線下他隱隱看到掛在她臉頰上的淚珠。妻夫木聰悄悄遞給她一片紙巾。金恩和恍惚半響才反應過來,接過輕聲道謝。 在沒有看到結尾的時候,大概誰也沒有想到,這個一直被觀眾吐槽恥笑的女主角說這句話,是認真的。 她竟然是認真的。 燈光大亮,影院中已經不剩多少觀眾,還留在現場的大部分是因為工作而來的業內人士和記者。 散場后,金恩和與妻夫木聰都坐在臺下沒有走。四周沒人的時候,妻夫木聰回過神后,嘆了口氣:“早知道一年后你會孤注一擲停擺工作,我就不會把這部戲推薦給你了。到明年你忙完回歸,恐怕就有兩年電視劇空窗了。” 雖然電影的結局很感人,但是大部分觀眾早在電影開頭就做出了選擇。以他們從業多年的經驗,其實心里非常清楚這部電影的票房和口碑都不會好了。即使是金恩和是當紅的演員,兩年空白期對她的事業必然會造成嚴重的影響。 “怎么會?”金恩和擦了擦眼睛,回頭對他微笑,“我還有三部電影沒上映呢。” 但妻夫木聰知道那里面只有一部是商業片,另外兩部都是沖著獲獎去的冷門藝術片。日本電影市場并不算特別火爆,每年上映的片子非常多,相對于日本的人口數來說,單部票房并不高,遠低于隔壁韓國的爆款片。而且近幾年年度票房前十的片子幾戶被動畫片包攬,真人電影的市場每況愈下。靠電影維持在日本的熱度,對于外籍演員來說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金恩和自然明白妻夫木聰在擔心什么。她看著他同樣泛紅的眼眶忽而一笑:“你當時是因為喜歡這個故事才接的,現在看完成片,你還喜歡嗎?” 妻夫木聰仰望臺上的大銀幕。人群陸陸續續退去,影廳里靜得落針可聞。他回想起拍攝時的心情,側頭看向她,釋然微笑:“喜歡。” “其實你不用為我可惜。”金恩和的神情平靜而安然,“我最初決定來日本發展的動力就是能有更多拍電影的機會。在日本獲取名氣,是途徑而非目標。我很感謝你向我推薦了這個片子。就算我最后什么都沒有得到。但我喜歡這個故事,在拍攝的過程中我感覺很幸福,這就夠了。” “我跑過龍套,演過配角。在商業片里演過花瓶女配,也擔綱過大制作的主演。我曾因無人問津的藝術片而爆冷獲獎,也曾在叫好又叫座的作品里被質疑演技。認認真真挑選了導演和題材拍出垃圾片也經歷過了……”金恩和笑著數了一遍 ,“這樣看來,正好缺上這樣一部口碑差的好電影,我就把一個演員能經歷的統統體驗一遍了。我的演員生涯,也算是另一種圓滿了吧。” ※※※※※※※※※※※※※※※※※※※※ 本章有大量電影劇情,所以會放對應字數的內容到作者有話說里,前往別跳過漏掉了劇情啊! 東京巨蛋的演出結束當天,日本各大報紙和新聞節目就爭相報道了這一盛況。清一色全用大篇幅報道鄭允浩初次落淚。還有主持人是粉絲看了這場演出的,直接在節目中描繪演出情形。 金恩和與福山雅治在開場后前往、在散場前提前退場,雖然被人看到,但可能出于粉絲的無視心態,并沒有被大肆宣揚。媒體們也許聽說了他們的到場,但因為沒有拍到任何鏡頭,最多最多也只能在報道里順嘴提一句,或者為了避免麻煩干脆就不報道。 這件事如金恩和所預期的那樣悄無聲音地就沒有了下文。 5月10日,金恩和從《如父如子》劇組殺青,剛剛修整兩天就和三池崇史商討起合拍電影的事情。 三池崇史是以黑幫暴力片聞名的大導演,他強烈的個人風格在國際上也享有一定知名度。幾年前三池崇史曾看上過一本名叫《稻草之盾》的小說,想買下版權拍成電影。誰知道當他聯系作者時已經被金恩和捷足先登。當時金恩和就與他約好如果有興趣的話,可以合作。三池崇史答應在看過金恩和的改編方案后再決定。 前不久金恩和終于解決了改編過程中的幾個關鍵性問題,寫出了一個大致完整的改編方案。于是便與三池崇史約了見面。 三池崇史是個非常情緒化的導演。他對這個小說期待已久,比約定時間提前了快一個小時就到了咖啡館。等金恩和一到就急著催她:“恩和桑,方案拿來了嗎?快給我看看。” 金恩和拿出打印好的文件遞給他。 改編方案主要闡述改編思路,不長,也就一萬字出頭。三池崇史雖然看得仔細,但也很快就看完了:“你改成了雙男主?護送嫌疑犯的警察與疑似殺人犯的變態嫌犯?這個思路倒是有點意思~” “對,因為寫的時候兩個男主人選我已經定下了。所以特意改成了法理與情感、正義與暴力的對抗模式。”金恩和坦然承認。 三池崇史又針對改編的幾處關鍵,與金恩和詳細討論了彼此的想法,確認了兩人思路是比較一致的后,就沒有再猶豫,直接問她:“你什么時候能出劇本?” 成了!金恩和微微一笑:“明年三月,初稿就會到您手上。” “好。我會預留出檔期,等你的劇本初稿出來我們就簽約。”三池崇史毫不拖泥帶水地應承下來。 談完《稻草之盾》的事情,金恩和順道向三池崇史請假:“三池導演,我下部戲提前開機。下周戛納電影節,我可能不能跟完全程,20號就得回日本。” “這沒什么。”三池崇史不在意地揮揮手,“你要是趕不及就算了。反正《愛與誠》只是參展,不參賽。” “倒也不只有《愛與誠》參展的事情。”金恩和解釋道,“我的戲準備明年送去戛納參賽,這次是跟那邊的相關人士約好了,要談劇本修改的事情。所以怎么樣也得過去一趟。” 5月16日,第65屆戛納電影節開幕。金恩和非常低調地穿了一身白色的西裝長褲,和三池崇史、妻夫木聰以及出品公司的代表抵達會場。 剛走下車,金恩和抬頭便看見了懸掛在會場的巨幅海報。黑白海報上,夢露正手捧蛋糕,吹滅蠟燭。她的優雅、神秘,在光影之間穿過時光,美得令人屏住呼吸。 妻夫木聰走了幾步,發現金恩和沒跟上,回頭看到了她的目光所在。 “今年是夢露逝世五十周年。”妻夫木聰站到金恩和身邊,輕聲解釋,“戛納電影節為了向夢露致敬,選取了她的照片作為今年的官方海報。” “她這一生,都會被人永遠銘記,無懼時光變遷。”金恩和注視著夢露優雅又純真的眼眸,“這是身為演員最無上的榮光。” 妻夫木聰看向她,從她的話中,他聽出了向往。他想起金恩和已經把手頭上所有工作都一一收尾,即將全線停擺投入到自己編導的新電影中。甚至已經與宮崎葵約好,兩人將前往一個與世隔絕的海邊小鎮,在那邊生活兩個月體驗角色。 這在很多人看來,無非是敬業的表現。但他本身是個對表演很有見地與天賦的演員,與金恩和多次合作,對她的表演方式多少是有了解的。他很清楚,金恩和本質上還是體驗派演員,這些年不斷磨練技巧不過是為了更進一步所做的積累。別人或許只以為她是單純地想拍好自己執導的文藝片,但妻夫木聰卻隱隱猜測,她是想通過這部戲,一舉突破自己的演技瓶頸。 而妻夫木聰深知,一個體驗派演員為了飛躍到全新的層次,去花兩個月時間“成為”角色,是一件多么危險的事情。 他滿懷憂慮地提醒金恩和:“我知道你已經拿定了主意。但是作為朋友,我必須告訴你,我仍然認為你和宮崎桑的決定非常危險。” “我知道你全是為了我好。我一直很感激有你這樣的朋友。”金恩和看向妻夫木聰,看著他的眼睛,認真地道謝:“但是有人曾經說,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極限,他不愿意輸給這個極限。而一個月前,我親眼看到他做到了。我很羨慕他。現在就是最好的時機,假如我不立刻抓住,也許我就永遠錯過了。” 金恩和輕聲卻堅定地說:“我不能退。” 6月16日,《愛與誠》在東京首映。 《愛與誠》是上世紀七十年代日本風靡一時的少女漫,開創了許多影響至今的經典橋段,自從問世后就被多次搬上大銀幕,甚至還被香港tvb改編成了電視劇。某種角度來說,是堪稱時代烙印的作品。 這樣一個為人熟知但又過時的故事,改編起來難度想當大。但因為三池崇史素有鬼才之稱,這次很多媒體都派了記者來參加首映,想知道他怎么把一個少女漫故事變成富有三池崇史風格的電影。 電影的開頭是一段動畫。獨自一人去滑雪的小女孩被小男孩救了。小女孩趴在地上,茫然地睜開眼睛。 一滴、兩滴……有鮮血滴在雪地上,滴在一團小小的人影里。 小女孩驚嚇地盯著地上的血跡,忽然有個稚嫩卻兇巴巴地小男孩的聲音傳來:“喂!你!” 小女孩仰起頭,看向那個救了她的小男孩。 他惡狠狠地警告她:“你是最大的那幢別墅里的孩子吧?如果你自以為是有錢人家的孩子我才救你的話,當心我揍扁你!” 大銀幕上一片黑色,只有鮮紅的血一滴一滴、觸目驚心地滴在畫面上。 接著,電影終于變成了真人。故事于十一年后,在七十年代的日本東京街頭開始。長大后的小女孩,財閥大小姐早乙女愛再度見到了被一群不良少年圍堵的太賀誠。 被團團圍住的太賀誠摘掉頭上的帽子,露出額頭上的一字傷疤。 愛驀地睜大眼睛,癡癡地望著誠。 花襯衫,泡面頭,打扮得具有時代特色的不良少年們以極度中二的對話互相挑釁。就在這時,大銀幕里的誠突然開始唱歌,一群人又唱又跳起來。電影院里頓時嘩然。無數觀眾直接在現場小聲吐槽: “不是吧?!這么雷?” “臥槽!這是妻夫木聰?!” “這真是三池崇史的片子?我是不是走錯影院了?” “什么情況?媽的這對話好中二!!神展開啊啊!” “怎么搞得?妻夫木聰居然會接這種神劇?” “妻叔!你怎么了?!不要放棄治療啊!” “臥槽!你們大城市東京人打架的方式就是跳舞嗎?!說好的打架呢!好好打架,不要唱歌!” “聽介紹我還以為是三池崇史《熱血高校》那種風格呢,怎么進來一看畫風不對啊!這明明就是搞笑mv合集啊。” …… 從正片開始,這種吐槽就沒有斷過,一直從后面傳來。金恩和仿佛沒聽到一樣,靜靜地坐在位置上仰頭看著片子。坐在她旁邊的妻夫木聰也是一樣。 誠打倒了所有小混混,炫酷無比地伸手一指。有風呼嘯而過,吹著誠的頭發和衣擺。完美地把惡俗狗血的漫畫場景復制下來。 “請住手!”愛突然跑出來攔在誠身前,打斷了這場混戰。這種畫風突變的感覺不僅讓電影里的男主角誠滿臉莫名其妙,也讓觀眾噴飯。 愛一本正經、情深意切地勸說:“打架是不好的。暴力是解決不了任何問題的。” 誠覺得她莫名其妙,只想翻白眼:“礙事,滾開。” 愛還在不斷說教,大義凜然地擋在前面:“非要打的話,先打了我,再從我的尸體上過去……誒?!” 愛一臉受驚地看著誠揪住她的衣領。 “看到像你這樣做作的資產階級大小姐,我就氣不打一處來。”誠毫無感情地一把將愛推倒在一邊:“趕緊給我消失。” 咦?好像哪里不對?!愛整個人都懵掉了一樣,呆呆地看著誠。 “仗著自己有點姿色,就以為說什么別人都會惟命是從。你想錯了,你這個自以為是的女人。”誠不耐煩地看著愛說。 絕對不是在說我!嗯!肯定不是在說我!愛的臉上仿佛寫了這么幾句話,然后飛快回頭朝自己身后看。 竟然沒人?! “說你呢。”誠直白地戳破愛的幻想。 愛震驚地回頭看向誠。 誠毫不留情繼續打擊愛:“就是在說你。” 愛看著誠,那一刻,她的表情充滿了無以言說的哀傷。然后她下意識地避開誠的視線,難堪地低下頭。但是不過一瞬間,她的頭又重新抬起。愛不敢看誠,但也不愿示弱。她的手放在胸前,緊緊揪住衣服,仿佛這樣就有了勇氣。愛對誠說:“不放棄。” 少女執拗地說:“我是不會放棄的。” 金恩和眼神專注地盯著大銀幕上她所扮演的少女。 在她身后,是源源不斷地笑聲: “哈哈哈,自唱bgm的男主被打斷惹~” “裝什么圣母!真是太討厭了!” “哈哈哈哈哈,回頭看好呆萌啊哈哈哈~” “恩醬內心一定在os:在說我???” “男主罵的真好,最惡心圣母女主了。其實這是吐槽搞笑片吧~” …… 大銀幕上,趕過來的警察認出了女主的身份,驚訝地問:“您是早乙女財閥家的小姐,早乙女愛是嗎?”誠正在警察手中反抗,聽到這句話忽然抬起頭盯著愛。他不再掙扎,任由警察牢牢抓住他。 “想瞞也瞞不住了,我就承認了。”愛無比正經地說著讓人想吐槽地話:“但是,請不要在意。我不想因為自己是資產階級就被特殊對待。” 觀眾們還在哈哈大笑:“臥槽!女主好蘇!這片子簡直槽點滿滿啊!” 大銀幕上是妻夫木聰的特寫鏡頭。在各種吐槽嘲笑聲中,誠一直死死地盯著愛,直到被警察拖走也沒有移開目光。 男主因為被女主抱住腿不放,結果被警察逮住了。男主被女主從少管所撈出來送進名校讀書,男主居然伸手向女主要錢。女主為了養活男主,偷偷跑去不良場所做女仆裝服務員,男主知道后反而去勒索女主的父母給他封口費……各種經典的日本少女漫浪漫橋段被三池崇史改得面目全非。整個片子就是在不斷吐槽和反諷中惡搞大家耳熟能詳的惡俗狗血漫畫梗。當然還有各種雷人的歌舞和配角們極度夸張搞笑的表演穿插其中。 不斷有人受不了這滾滾的天雷選擇退場。電影放到中途的時候,臺下的座位已經空了一半。剩下的人都是把這部片子當作搞笑片才看下去的,整個影院笑聲不斷。 “這個片子告訴我們,圣母女主的才是大殺器。女主你其實是來害男主的吧~” “豬隊友真是好危險啊~女主你再攔啊~你攔啊~再攔男主就被揍死了哈哈哈~” “男主根本就不想去救女主啊喂!女配你不要自說自話了好么!他真的沒有攔著你往女主臉上潑硫酸啊!還有你!女主!你不要一臉恍然大悟地說 ‘故意說反話,就能造成我這個人質是沒有作用的假象因此早點放了我,這樣的計劃嗎’好么!腦洞不要太大啊!沒有看到男主都被你們兩個女人搞崩潰了嗎?到底有沒有人聽男主說話啊!” 然而在全場的爆笑聲中,愛狼狽地跪在地上,依然仰起頭,堅定地對說絕對不會去救那個拋棄自己的女人的誠說“我堅信著,你絕對不會是對自己母親坐視不管的人。你其實是個心地善良的人。” 誠一直對什么事都無所謂的眼神終于有了動容。他無奈又煩躁地抱怨著“煩死了!”,卻一腳踢飛朝愛潑過去的硫酸瓶子。 誠一路打過去,終于站到了女配的終極跟班面前。但是跟班的武力太強大,誠連還手之力都沒有。誠被揍得很凄慘。 女配松開了抓住愛的手。 愛哭著不停鞠躬,嬌生慣養的大小姐低聲下氣地向女配和她的跟班請求:“求求你們了。你們說什么我都聽,你們說什么我都聽。”她她拼命推開跟班,把他遠遠推離誠的身邊:“請住手吧,我怎么樣都無所謂。”然后愛流著眼淚,朝跌坐在地上的誠撲過去,把他的頭緊緊抱在懷里。 “拜托了,請住手。請不要再打他了!” 誠試圖推開愛:“讓開,這與你無關。”但是不知道是因為受傷,或是別的什么原因,他的動作是那么無力。愛死死地抱住誠,堅決地說:“我不讓!”誠有些無奈,卻沒有再試圖掙開愛的擁抱。他任由愛緊緊地抱住自己,語氣虛弱地問愛:“你何苦做到這一步。” “因為,你是我心中永遠的英雄。”愛強忍著眼淚,無比認真地含笑告訴誠:“對我來說,你就是騎著白馬的王子。” 在這部電影里,類似的話從愛的口中出現過很多次,從愛的仰慕者那位讓人發笑的男配的口中也復述過很多次。每一次,都引來了電影院的全場爆笑和瘋狂吐槽。 但是這一次,沒有人笑。 實際上從愛撲向誠的時候,電影院里就再也沒有人笑過了。 整部電影里,三池崇史一直在諷刺女主角愛的“純真善良”,幾乎把這種典型少女漫女主角的虛偽做作放大到極致。觀眾們也一直在吐槽愛愚蠢,覺得愛的喜歡假的可笑。可是故事進行到了這里,當大家看著貫穿全戲始終言行如一、堅持著為了誠可以付出任何的愛,當看到她這位養尊處優的大小姐下定了決心跪在女配面前懇求:“我只想求你們放過他。我會怎么樣都無所謂了,求你了,求求你了。” 觀眾們就和此刻在愛身后注視著她的誠一樣,在這個瞬間,有一點相信愛對誠的感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