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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天,黃豆和黃小雨帶著禮哥兒都睡在這邊東廂的床上。 實際上是不被允許的,她們都應該在老爺子的棺材旁邊打個草鋪擠擠。 人多,屋子也不大,有的睡在棺材下面,有的就坐著閉眼睡一會。 趙大山無論如何是不會讓黃豆去受這種罪的。反正他出錢最多,那些叔叔嬸子自然是樂得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吊唁的這一天,親戚來得太多,黃豆也只能和黃小雨抱著孩子在棺材旁邊坐著。不管晚上你睡那,今天還是要是裝裝樣子的。 趙大山怕她們做中間擠了,又怕她們做外面進進出出被碰到,干脆給她們挪到最里面角落。 航哥兒和敬哥兒也不敢亂跑,乖乖地坐在兩個人身邊。 吃飯的時候,孝子賢孫要出去跪謝,黃豆可以不去,黃小雨不能不去,就把禮哥兒放在黃豆身邊,讓她看著。 禮哥兒吃飽了就很乖,黃豆也不用抱他,就把他放在一邊躺,她把腿伸直舒緩一下。人太多了,坐都坐不下,她只能盡量少占點位置,給別人留點地方。 這個時候,溜溜達達過來個嬸子。 張口就叫黃豆三侄媳婦,又說我家誰誰誰和大山是沒出五服的兄弟,不是嬸子還能是姑姑? 趙大山家這邊親戚,黃豆認識的不多,回來的少,見得少,她還有點臉盲,無關緊要的人見過就忘。 “嬸子你坐,吃了沒有?”客氣一點,總是沒錯的。 “還沒吃呢,等下一桌再吃,不急。今天這席面擺得排場,又是魚又是rou還有雞鴨,都是整碗整碗的。” 說著,嬸子嘆道:“哎,你們這門算是起來了。就是趙老二趙老三這兩房都忙著建房買地了,都是沾大山的光。” 黃豆不太喜歡應付這種家長里短,只點頭微笑不說,順便假裝照顧禮哥兒,湊空避避眼神。 “三侄媳婦,我也不瞞你……”說著,竟然抽出個洗得發白的帕子來抹眼淚,邊哭邊說:“我家啊,這是窮的沒法子了……” 正說著,簾子一閃,是趙二嬸過來了。趙二嬸剛才被灶房喊去有事,就沒去參加親友答謝。 這一掀簾子進來,就看見族里一個堂妯娌坐在黃豆身邊哭哭啼啼呢。 “呦,他嬸子,知道是我們家老爺子死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才是老爺子親兒媳婦呢,看你哭得。” 一邊說一邊走過來,往兩個人中間一站:“大山媳婦這懷著身子,我們有事出去說。” 就這么,這個族里的嬸子被趙二嬸連拖帶拽給拉了出去。 轉頭趙二嬸就來給黃豆邀功:“這些人啊,不能搭理,你們年紀輕面皮薄,不好拒絕,下次碰見這樣的就推給我來,你二嬸這些事情最拿手。” 一天忙碌下來,等到晚上親朋好友都散了,黃豆也終于從趙爺爺的棺材旁邊起來,吃了飯去了趙大海家的廂房。 正好碰見趙大海媳婦端個粗瓷大碗在往一個嬸子手里塞,碗里是滿滿一碗rou菜。看見黃豆和黃小雨帶著孩子過來,趙大海媳婦訕訕地笑了笑,也沒說什么,就推著那嬸子走了。 這嬸子就是白天跑黃豆身邊說話,被趙二嬸趕走的人。 見黃豆妯娌倆什么也沒問就進了廂房,趙大海媳婦轉身進了屋,端了一海碗水煮花生出來進了廂房。 “這是我娘家今天帶來的,我剛煮好,放了鹽,你們嘗嘗。”黃小雨抱著孩子,黃豆就笑吟吟地接了過來。 趙大海媳婦這么細致的人,即使她們不問,她肯定也要過來解釋的。 畢竟這次喪事,大部分都是趙大山和趙大川拿的銀錢,他們兩房只是做做樣子拿了點。 “今天那個嬸子,是我們本家的,還沒出五服。她公公和死去的老爺子還是堂兄弟呢。”趙大海媳婦說著,干脆拖了張椅子坐了下來。 “她家男人有病,死了也有幾年了。兩個兒子都聽話懂事,就是太老實了,娶了兩房媳婦也是個老實的。一大家子就靠家里幾畝地過活,吃不飽穿不暖是常事。 誰知道今年夏天,三孫子和幾個孩子去河里玩水,落了下去。救是救上來了,孩子一直昏迷不醒,大家都說讓她家算了,一家都不同意,非要找大夫,隔三差五背到鎮上去針灸。 現在醒了,孩子沒以前那股機靈勁了,其它還好,沒癡沒傻,就是家里地又賣了二畝多,現在別說吃,秋收過后就沒糧了!” 大概是太可憐了,趙大海媳婦也不由得眼淚汪汪,不好意思地掀起衣角擦了一把。 “我這都坐一天了,坐得腰酸背痛的,二嫂,要不你陪我走走,小雨你帶著孩子先歇。”黃豆站起身,看向趙大海媳婦。 趙大海媳婦一愣,她這說半天,怎么是這個反應。不說同情,起碼說幾句也成呀。 “行。”趙大海媳婦站起身,扶著黃豆的胳膊:“那我們出去轉轉,這天還不算冷。” 兩個人出了門,往西走,三轉二轉就轉到了大路。 “二嫂,剛才那嬸子家住哪啊?” 黃豆看著夜色中的村子問道。 此刻小村家家戶戶亮起了油燈,隱隱約約,朦朦朧朧。 趙大海媳婦等了半天才回答:“就前面,我帶你過去,不遠。” 言語里卻是有了喜悅歡快地感覺。 第196章 趙老漢去世(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