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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豆的房里只有黃桃,除了黃桃,她不讓任何人進去,包括一直想進去的黃三娘。 兩個老大夫趕到,黃桃打開房門,側(cè)身讓人進去,又一把攔住黃三娘:“娘,你就不要進來添亂了,行嗎?!?/br> 被吳月娘扶著的黃三娘看著自己親生的大閨女,和屋里只看見一個背影的小閨女,淚如雨下,只覺得心里刀絞一樣難受。 黃老三和黃德磊必須要去大房,那邊吉時已經(jīng)到了,孝子賢孫得去,不然要被人戳斷脊梁骨的。。 吳月娘因為懷了身孕,怕沖撞了,就一直在家里沒過去。本來黃三娘和黃桃也應(yīng)該去,黃豆受傷,黃桃是肯定不會去,只能張小虎去。 黃三娘也不去,她心里已經(jīng)怨上了老爺子,都是他寵的,把黃豆和黃寶貴才寵的這么無法無天,任意妄為。 如果不是他寵著,黃豆不會任意妄為,不聽爹娘的話。 如果不是他寵著,黃寶貴不會這么是非不分,連黃豆都會傷。 院子里還有一個人沒有走,那是趙大山。黃三娘來來去去,看了他好幾眼,他就站在黃豆的窗戶下面,握著兩個拳頭,一動不動。 從他進來到張小虎帶著南山鎮(zhèn)大夫來,再到涂華生請了襄陽府的兩個大夫過來,再到大夫開了藥離開,黃老三父子去喪棚那邊,他就一直站在黃豆的窗下。 他聽見黃桃的哭聲,黃豆清洗傷口的抽氣聲,大夫的說話聲,院子里吵吵嚷嚷的吵鬧聲。 他的小姑娘,被黃寶貴傷了,他卻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在這里等,窩囊地等。 好像從認識黃豆到現(xiàn)在,他什么都沒為她做過,包括他們的未來。他誘惑黃豆許諾于他,卻什么也沒有為她做過,一直是黃豆一個人在對抗。 她對抗黃家;她拒絕錢多多的求親;她被黃家老少埋怨;她被被黃寶貴打;她被黃德磊抱回來…… 他卻什么都沒有為她做過。 那個笑起來眉眼彎彎的小姑娘,毀容了。 他的心就像被一只手緊緊攥住了一樣,疼得他想張大嘴巴大吼一聲。 可是他不能,他怕嚇到她。 他的小姑娘,毀容了也是他的小姑娘,她永遠都是他最好看的小姑娘。 他要娶她,百日之內(nèi),一定要娶她,帶她離開這里。 黃家容不下她,他就帶她走,天涯海角,她想去哪,他就陪她去哪。 黃老漢送飯的隊伍很長,涂華生送了兩個大上了往襄陽府的船,又匆匆吩咐伙計幾句,就追著隊伍去了。 黃米沒來,他這個大孫女婿不能不去,只能囑咐帶來的兩個伙計,一個送兩個老大夫回去,一個盯著黃豆這里,有消息隨時回報。 黃德磊左胳膊受了傷,不能動,一動就鉆心的疼。一疼他就想到meimei,自己都這么疼了,她會有多疼。 黃德落緊緊抓住黃德磊的右胳膊,他深怕他抓不住他,黃德磊會跑前面又把黃寶貴打一頓。 他人一直在外面,等他進來的時候,就看見黃德明一盆水潑了過去,黃德磊一腳踢倒了老叔。太慌亂了,他連反應(yīng)過來的能力好像都失去了。 老叔打了黃豆,黃豆毀容,爺爺?shù)撵`堂差點燒起來,三哥又打了老叔…… 這到底是發(fā)生了什么? 誰來告訴他! 送完喪飯,答謝了親友,黃德磊拖著黃老三就往家里走。 這個地方,他一分鐘也不想待,黃寶貴那張臉,他一眼也不想看到。 黃老三還想和兄弟們說幾句,看著盛怒之下的黃德磊,他想想還是順從地跟著兒子回了家。 自從老爺子死了,家里就一直沒開火。黃三娘在院子里轉(zhuǎn)了兩圈,轉(zhuǎn)身進了灶房。 她想給黃豆做點吃的,可是又不知道做什么,抓了兩個雞蛋出來,想想又抓了兩個,看著跟進灶房的兒媳婦,黃三娘又抓了兩個。 “娘,您要弄什么,我來?!眳窃履锸莻€溫柔賢淑的女子,她沒弄清楚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只知道小姑子傷了臉,夫君傷了胳膊。 有些話,她現(xiàn)在不好問,只能等黃德磊冷靜下來,他冷靜下來肯定會告訴她原因的。 “不用,我給你meimei們做碗糖水荷包蛋,你也跟著吃一點?!闭f著黃三娘就坐下來燒火,等著水開。 “娘,我來吧,你也累了,歇一歇?!?/br> “我說不用就不用。”說完黃三娘可能意識到自己的語氣有點不好,又緩了緩聲音:“月娘,你去瞅瞅,看看豆豆能不能讓你進,娘……娘……不放心啊?!?/br> 說著,黃三娘的眼淚就控制不住地落了下來,那可是她肚子里掉出來的rou啊,現(xiàn)在傷著了,竟然看都不許她看。 她這個娘做的有多失敗。 “好,我去看看。”吳月娘說著起了身,出了灶房,一直走到黃豆的門前。 “二妹,三妹,我是月娘,我可以進去嗎?” 門“吱嘎”一聲從里面打開了,黃桃腫著眼睛從門后伸出頭來:“嫂子,你別進來,豆豆傷有點重,別嚇著你,驚了孩子就不好了?!?/br> 吳月娘低頭看看自己已經(jīng)隆起的肚子,又看看灶房的方向:“那你問問三妹,她想吃什么,我去做。” “嫂子,不用了,我不餓?!蔽堇飩鱽睃S豆的聲音,大概因為疼,聲音有點嘶啞低沉。 站在窗口邊的趙大山好像一下活了,幾步就走到了房門前:“豆豆,我能進去看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