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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消息的黃寶貴和黃德磊帶著妻子,匆匆上了船,一起回來的還有黃德落、黃桃、黃德儀、張小虎、趙大山。 船行很快,一路楊帆直達黃港碼頭。 此刻的夕陽西下,原本熱鬧的黃港碼頭上一片凄涼。橫七豎八的木樁釘在水里,阻攔著船只靠岸。 趙大山找了很久,才在靠近灘田邊找了塊地方把船停了下來。 跟著黃寶貴一行人走進黃老大家的院落,就見一院子的人,他們幾個一到,人就算齊了。 看見黃寶貴眾人,眾人紛紛走過來,七嘴八舌,有問吃飯了沒有,有問路上可還順利,還有問他們都回來,那邊貨行店鋪誰在管理。 黃寶貴無心應答,推開眾人,就往黃老漢的屋子里跑。 此刻,守在黃老漢門口的是黃老漢大哥,黃滿屯。 “寶貴,你怎么回來?”黃大老爺子看見黃寶貴,驚得站了起來。 “大伯,我接到家里的信,就連夜趕回來的。我爹怎么樣了?”黃寶貴看著大伯眼淚就“吧嗒吧嗒”掉了下來。 “不太好,你爹剛才把黃豆喊進去了,叫我們出來,他說有話要和黃豆說。”黃大老爺子看著自己最小的侄子,嘴里一陣發苦。 他這個兄弟一向身體健朗,如果不是這次封港令,他不會氣急攻心,一下倒了下來的。 自己這個弟弟,對這個碼頭太看中了,已經成了執念了! 第八十九章 黃老漢去世 屋里,黃豆正半蹲跪在黃老爺子床邊,握著黃老爺子的手說話,一旁的黃奶奶低頭擰著熱毛巾幫黃老爺子把嘴角的口水擦掉。 老爺子一急一怒,倒了下來,整個人就失去了知覺。現在雖然救了過來,卻還是口眼歪斜,半身不遂,說話也說不清楚。 黃老爺子拉著黃豆的手,哆嗦著,半天才說出幾個字來:“豆……豆……你……要……好……好……的……碼……頭……碼……頭……” 一陣激烈的咳嗽,把黃老爺子要說的話打斷了。 黃豆哭著撲到爺爺的枕頭邊:“爺爺,我知道,我一定把黃港碼頭重新建起來。” “嗯……”黃老漢點頭,緊緊抓著黃豆的手:“好……好……” 外面的黃寶貴迫不及待地推開門走了進來,黃老爺子看著風塵仆仆的老兒子,一滴眼淚從深凹的眼窩里流了出來:“寶……寶……貴……” 黃寶貴哭著跪倒在地,匍匐著膝行到黃老爺子的床邊,一把拉住黃老漢伸過來的手:“爹,你怎么啦,兒回來了。” 黃寶貴身后,跟著的黃德磊、黃德落、黃桃、張小虎也跪了下來。 趙大山站在門外的人群后面,看著蹲跪在黃老漢床前的黃豆,心如刀絞,他的小姑娘就像遭了霜打一樣,蔫巴了! 他卻無能為力,什么都不能為她做…… 屋外的黃榮貴只聽里面黃豆一聲凄厲的叫聲:“爺爺……”連忙一把推開房門跑了進去,黃家子孫緊跟在后面擠了進去。 屋里,黃老漢躺在床上,雙眼大睜,嘴巴半張。一只手緊緊抓著黃豆的手,一只手緊緊抓著黃寶貴的手,已然去了。 黃寶貴撲了上去,黃豆一下被老叔撞到一邊,黃寶貴捧著黃老爺子的臉拼命大喊:“爹……爹……我是寶貴啊……我是寶貴啊……” 然而,黃老爺子再也不會醒來了,他最愛的老兒子,他只來得及看一眼就走了。 一時,黃老大家的屋里屋外跪倒了一片孝子賢孫,哭聲一片。 周圍的村民很快圍攏過來,有主事的安排事物。每家每戶,能幫忙的都來幫忙,自動去找自己該做的事情,找不到事情的就聽主事人的安排。 黃老漢很快有村里的老人幫忙穿好壽衣,抬進了早就預備好的棺木里。 黃老四帶著黃德磊去山上砍來了松枝柏枝,喪棚靈棚也在緊鑼密鼓中搭建了起來。黃家主事派出去的人開始往各個村子,城鎮跑去,他們是去向黃家親眷報喪的。 黃老三帶著黃德磊,去每家每戶借桌子借板凳,一家家四方桌子和長條凳子扛到了黃家門前的空地上,一排排整齊排好在喪棚之下。 成捆的白布搬進屋,白色的孝衣孝服孝帽,在黃家的媳婦孫媳婦手中很快做了出來。 從黃老大開始,一個個過去,從地上撿起做好的孝衣孝服孝帽,穿戴好,又走回去,跪在黃老爺子的靈前開始守靈。 大門兩側,白色的紙糊燈籠高高掛起,上面龍飛鳳舞地寫著個“黃”。 一時黃家內外縞素一片。 堂屋中供起的漆黑的棺木,還是黃老漢六十大壽時候做的,那時候黃寶貴剛出海第一年。 本來還想老兒子能趕回來給他過壽,結果黃寶貴沒趕得回來,給他寄了二十兩銀子,說是他掙得第一筆銀子,要孝敬爹娘。 黃老漢就拿了這二十兩銀子,買了杉木回來,特意找人定制了兩口壽材。 黃老漢原本五十多歲的時候打過兩口壽材,后來走山,被水沖走了。黃寶貴還說:“爹,等兒子掙錢了,給你打個最好的壽材。” 這幾年,年年過完生日,黃老爺子都會親自替自己和老伴的兩口壽材刷一層新漆。 而這兩口壽材一直放在黃老大家雜物間里,今天,抬了一口出來,只留下黃奶奶的一口壽材孤零零地放在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