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德磊進家門的時候，天已經黑透了，踏進院門，堂屋灶房都亮著燈光。娘還在四叔家為船工們準備晚飯，爹在碼頭幫忙，家里弟弟meimei們正在等他。

    一只腳踏進院子，他突然有點淚濕，多少風雨危險都闖過來了，這個溫暖的院落，卻讓他近鄉情怯了。

    “哥，快點，餃子都好了，小八去碼頭看了幾次，我們可是算好了你到家的時間。你看，先吃一口還是先洗洗？”黃豆從灶房伸出頭來，看向院門口的黃德磊。

    “我先洗個澡，一身臭汗。”黃德磊抬起腳邁了進去，這個家，他好像從來沒離開過。

    黃德磊在屋里洗澡，黃德儀就搬個小板凳在門口守著。他對大哥沒什么記憶，他只知道大哥回來，全家都很高興。

    嗯，大家高興他也高興。

    先生說，要兄友弟恭。

    趙大山家，趙大山也在洗澡，他家晚上做的面條。趙大娘最擅長的手搟面，雞蛋和面，非常勁道，十六歲的趙大山一頓能吃三大碗，可那時候，他每次吃面的時候只敢吃一碗。

    今天晚上，趙大娘準備讓兒子敞開了吃，現在有糧了，不怕兒子吃得多了，就怕兒子吃得少。

    煎了幾個荷包蛋，兒子碗底先放兩個。豬rou切絲，蔥花爆過，放點青椒絲，炒一大盤，放在面上一拌，看著就香。

    趙大川比趙大山回來的遲，他進門的時候，趙大山已經坐在桌子前面“呼呼啦啦”吸面條了。

    小的時候，有一次趙大山吃面條聲音太響，被趙大娘打了一筷子，后來再餓，趙大山吃面都沒有聲音。今天趙大山吃面又是呼呼啦啦的響，趙大娘滿眼幸福地看著兒子，看我兒子多壯，吃個面都那么響。

    一起走出去四個少年，一起回來四個漢子，趙大山變化最大。他也黑，也壯，眼神卻給人一種長劍入鞘的銳利感。

    “大哥，你們不是說好了只出去一到兩年的嗎？怎么一走走了五年，雖然偶爾捎信，但是娘都擔心的整夜失眠了。”趙大川一直在南山碼頭替錢家管路倉庫，整個人就像一個書生，白凈文氣。

    “本來是要回來了，結果船主碰見以前一起出海的朋友，他們家的船準備去西洋一趟，船主心動了，結果一趟就走了三年多。”趙大山已經吃了三大碗，放下碗筷，看著弟弟吃。

    想起自己給家人帶了禮物，連忙把帶回來的箱子搬出來。

    箱子打開，先捧出一個首飾盒：“這個給娘的。”趙大娘連忙接過去：“你給我買什么，亂花……”

    趙大娘的話隨著盒子的打開，突然掐斷在喉嚨里：“這……這……”

    趙小雨一伸頭：“什么？”

    滿滿一盒子首飾，金的，銀的，在燈光下發出耀眼的光芒。

    “小雨，你的。”說著趙大山也給趙小雨遞過來一個盒子。

    趙小雨激動的手都抖了，要是她也像娘一樣一盒子金銀首飾，她會嚇壞的。

    盒子打開，同樣一盒首飾，金的銀的，在燈光下璀璨奪目。

    趙小雨連忙把盒子放在桌子上，她不敢捧著了，她怕她捧不住手發抖撒了一地。

    娘倆的首飾盒看上去很滿，其實也就幾件，大部分都是銀飾多，不過樣式都很精巧好看，應該是趙大山在各地細心挑選的。

    “大川，你的。”趙大山也遞給趙大川一個盒子。趙大川看了看大哥，又看了看已經驚呆的娘和小妹，他竟然不敢伸手去接了。

    “快點拿著，這是哥掙的。”說著趙大山把手里的盒子硬塞在了趙大川的手里。

    趙大川抖著手打開盒子，盒子里只有幾張紙！

    趙大川從盒子里拿起幾張紙，是銀票，一張一百兩，整整五張。

    “你已經大了，這是哥給你自己成家立業用的，我出去這五年運氣比較好，掙得錢除了給娘和meimei買的禮物，剩下的我們兄弟倆一人一半。”說著趙大山拍了拍趙大川的肩膀。

    “大哥，這個我不能要，這是你拿命換來的。”說著趙大川把盒子推給了趙大山。

    “拿著吧，這次出海回來，我和黃家叔侄說好了，都不準備再去了。我們準備合伙買一條船，自己做，他們也答應算你一份，這個給你，算你的本錢。”

    說完趙大山想了想：“不過，你要是不想參股也行，做點別的都可以。買房子買鋪子都可以，說不定哥有一天還要靠你。”

    “大哥，我跟著你，你說怎么做，我就怎么做。”趙大川抿了抿嘴唇，堅定地看著他大哥。

    “嗯，行，你們把東西收起來，我去黃家看看，我們幾個說好回來問問黃豆，她鬼主意多，看看她有沒有更好的想法和建議。”說著趙大山拿起一個一模一樣的盒子站起了身。

    “我給黃豆帶了點禮物，如果不是她送我的匕首，可能我們這次就回不來了，這個人情要還。”

    “大山你沒事吧？都遇見啥危險了，你有空和娘說說。”趙大娘一聽趙大山差點回不來了，心都慌亂了。

    兒子雖然站在眼面前，可是不知道他身上有沒有傷，趙大娘伸了伸手，想掀起兒子衣襟看看，又想起兒子大了，再不是以前在她懷里嗷嗷待哺的嬰兒了！

    “娘，沒事，都過去了，我有空跟你們說，你看我現在不是全須全尾站你面前嘛。”說著趙大山拿起盒子就走：“你們先休息，我等會和黃家叔侄談完就回來，別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