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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叔一走,黃豆立刻從被窩里爬出來,自己穿上衣服蹬上鞋,先去灶房洗臉漱口吃飯,吃完了拿起籃子喊黃桃:“姐,走,摘花去。” 黃桃也習慣了黃豆的小大人架勢,拿上籃子帶上刀,跟在菜園里忙活的娘招呼一聲,小姐倆就出門了。 黃桃家在村東第一家,往東走是一片旱地,都是黃老漢家的,種著大豆高粱這些。再往東就是一條大路,一頭通縣城,一頭通小鎮。小鎮上有碼頭,有河,河里行船數日可入海,所以,大路上南來北往的車輛行人還不少。 黃豆黃桃出門左拐向西,先經過二伯家,二伯家倆個哥哥,大的叫黃德明,在鎮上酒樓做伙計,小的叫黃德忠去了私塾。 小姐倆拎著籃子走到了大伯家,隔著籬笆就看見大伯家的大姐黃米坐在門口納鞋底。 黃豆隔著籬笆就喊:“大姐,我和二姐去山邊摘花,你去不去?” 聽見meimei喊,黃米連忙放下手中的鞋底,轉身去灶房拎了個籃子出來:“'走,我也去,采花回來賣錢買絲線。” 黃米最近正在學女紅,對這些繡花繡朵的絲線非常著迷。 三姐妹一路走到山邊,南山不算太高,卻林深草密,山勢蜿蜒幾十里。 她們要采的花是云母草,天氣熱,云母草剛剛開始開花。把花連株割下捆好背回來,再曬干,等父母趕集的時候帶去藥店賣了,就有或多或少的銅板進口袋了。 夏天莊稼地里活多,又要澆灌又要除草,大人們根本沒心思去弄這些。村里孩子多,來賺這個錢的也少,男孩子能下地的都下地了,女孩子要在家里洗衣做飯看管更小的弟妹。 有幾個有空閑的也不出來,她們即使辛苦割回去,賣了錢也落不進自己口袋。 不像黃家,地多還慣孩子,男孩子都送去識字學手藝,女孩子也舍不得讓下地吃苦,最多在家幫忙做飯,學針線活。黃家還有一條規矩,誰掙的錢就是誰的,大人一分也不貪。 不是大人不想貪,關鍵是黃老漢不允許。黃豆不得不從心里感嘆,碰上個這么英明神武的爺爺,是她多大的造化。 黃豆力氣小,割不動云母草,只能在大jiejie的指揮下去割了茅草來打成草繩。等兩個jiejie割倒了云母草,有一小捆,她就屁顛屁顛地跑過去給捆起來。 日上中午,割好的云母草,幾捆靠在一起,站在田野里,遠遠看去,像幾個小孩子,伏在草叢中竊竊私語。等曬到晚上再背回去,也輕很多,鄉下人純樸,也沒有人會去惦記幾個孩子割得這點藥材。 下午,日頭毒,兩個jiejie是不許出門的,小黃豆卻要陪老叔讀書。 村里沒有女娃娃讀書的,黃豆算是個例外。現在的黃豆,天天去私塾也沒交錢,但是先生挺喜歡這個又漂亮又乖巧,嘴巴又甜還很聰明的小丫頭。 先生是黃家村唯一的童生,也是黃豆沒出五服的本家,按序排行第七,黃豆就叫他“七爺爺”。 七爺爺以前家境不錯,考了個童生再考秀才卻次次鎩羽而歸。 混到兒子都能娶媳婦了,心也就死了,回來安心種幾畝地,順便教教村里的孩子,混點零用。 原本七爺爺還想在兒子身上找補點希望,可惜七爺爺當初讀書太費錢了,娶媳婦的時候只考慮老實能干,結果生的幾個兒子都不是讀書的料。 真是爹挫挫一個,娘蠢蠢一窩! 第二章 一盤香辣蟹 私塾放學,日頭已經不那么毒了,黃豆跟著老叔,上學的三哥四哥五哥身后去村頭溪里去摸魚。 村西頭有山坡也有一條蜿蜒的溪流,從山澗流出,水清可見底,兩旁有樹,水草也不茂盛,就在黃豆她們割云母草不遠的地方。 遠處是南山,山不高林卻密,大人們都會囑咐孩子們,不要接近的。 傳說有野獸,不過也在深山里,山外圍基本被開發的七七八八了,有野獸也不會下來。 南山附近的村子,大部分靠種田為生。這些人,只要有土地,不碰見災年,全家溫飽沒有問題,頭腦活的還可以去鎮子上碼頭做活,賺點外快。 附近村子也有獵人,住山窩里,石頭多,樹木多,沒什么土地,只能靠捕獵為生,這些人比較窮,畢竟打獵是危險的事情,買糧也不便宜。 離南山鎮近的,那邊水域開闊,又靠山又近水,還有漁民。這些人,農忙的時候下地種地,閑了打魚為生,經濟要好于一般人家。 到了溪水邊,水清見底,岸邊樹蔭庇護著溪水,說不出的涼爽。 大一點的孩子還挺矜持,脫了外褂,穿個短褲就下水了。小點的,七八歲以下的直接脫個精光,晃蕩著小雀就下了水。 一群孩子,就沒有不黑的,見天在太陽底下曬,黑得發亮。 黃豆從會走路就跟著老叔后面,見慣了村里這群小屁孩大大小小的黑屁股,也見怪不怪了。反正也沒長大,看上去都差不多,一點也不辣眼睛。 五六歲的女孩子,也能幫家里做點事情了,比如看雞攆狗之內的。 黃豆不愿意在家看院子,也不愿意打狗攆雞,更不愿意跟著二姐黃桃,去菜園子里拔草除蟲,就整天跟著小叔。 跟著老叔好啊,可以到處撒野,村里男孩子能去的地方,就沒有黃豆去不了的。 有時候黃德磊都不開心,meimei為什么喜歡跟著老叔,不喜歡跟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