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妖客棧 完結+番外_分節(jié)閱讀_170
等好不容易適應了,便看到樓下白茫茫一片——不知何時降下的新雪反射著陽光,雪地上有幾個人影在晃,居然是年帶著幾只小妖在搓雪球打雪仗,徐丙和斗途竟也混跡其中,青衣早跟年玩開了,賀傍站在不遠處,倚著欄桿,安靜地看著他們。 彭彧瞅了一會兒,覺得這群人簡直破壞樓前的大好空地,忍不住推開窗戶朝樓下喊:“干什么呢你們!上別地兒玩去!” 他說話的時候,青衣正捏了一個雪球想要砸誰,被他一嗓子吼得手一抖,雪球脫手而出,不知怎么就那么寸,直接朝著他面門飛來。 雪地是白的,雪球也是白的,彭彧一時間沒看得那么分明,再想躲已經(jīng)來不及了,被飛來的雪球結結實實地砸到臉上。 好在雪球捏得不實,沒直接給他砸破了相,瞬間碎成粉末撒了他一領口,似乎還有什么條狀的東西被一并砸來,滑溜溜的一條,從他臉上滾落下去。 彭彧才從被窩里爬起來,無端遭這么一砸,頓時被冰得一個激靈,趕緊把臉上的雪抹掉,就看到一條細小的黑龍也掙扎著飛起,抖抖身上的雪,跟他對視一眼,憤怒地咆哮著從窗戶飛出去找青衣尋仇了。 彭彧無奈當了那個被殃及的“池魚”,也懶得跟一群孩子計較,好歹拍干凈身上的雪,正要回頭叫李一澤下樓吃早飯,扔在床上的手機突然不合時宜地叫起來。他相當不耐煩地“嘖”一聲,自言自語地說:“都初三了還拜年呢,而且什么事發(fā)消息不行,非要打電話?” 結果他這次盲狙沒準,電話居然是白澤打來的,剛一接起來那邊就焦急地說:“彭彧!我這邊發(fā)現(xiàn)了一點狀況,疑似有輛載有大量貓狗的貨車要從冼州經(jīng)過,不知道是要拉去販賣還是屠宰,販賣的可能性更大,因為據(jù)說有許多名貴的品種——你去攔比較方便,出來幫個忙。” “……你開什么玩笑,”彭彧嘴角一扯,“誰這么缺德趕大過年干壞事,有沒有良心?就不能讓我好好消停幾天?而且你又是什么情況,你不是回昆侖山了嗎,怎么知道冼州的事?” “誰跟你說我回昆侖山了,我一直都在冼州,”白澤說,“總之你別管那么多了,快點來吧,我沒證據(jù)也不好攔車,人類的事情還是得你來?!?/br> “哦,人類的事我來,妖的事也得我來,我咋那么忙呢我?!迸韽樕蠈懼话賯€不情愿,嘴上卻還是問,“在哪兒?什么時間即將經(jīng)過哪里?是停車了還是在路上,好歹給我點準確信息啊。” 白澤語速極快地報上一個地點,彭彧一聽心里已經(jīng)有數(shù),舉著手機往外走,卻突然聽到李一澤叫他:“彭彧?!?/br> 他本能地尋聲回頭,與對方對視的瞬間倏地愣住——他出來得匆忙并沒戴助聽器,按理說應該聽不出聲音所在的方位才對。 李一澤眼里似乎嵌著很深的情緒,彭彧一時沒有看太懂,白澤的催促又從手機里冒出,他只好暫且放過這茬,手指朝對方一點:“回來再說——你好好看家,我盡量快去快回?!?/br> 彭彧說完便一陣風似的朝樓下卷去,李一澤走到陽臺上,從這個角度剛好可以看到客棧門口,只見九淵拎著一大堆東西剛回來,就被無良的彭老板拖去當了苦力。 潛岳眼看著他被拽走,有點茫然地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撿起放在地上的東西進了客棧。 李一澤靠在窗邊,一直盯著彭彧的背影,直到他上了那輛黑色小跑,思緒仿佛跟著跑車引擎聲漸行漸遠——自從渡劫回來,他就時常夢到一些情景,一切被遺忘在漫長歲月里的點滴在腦中重新浮現(xiàn),追溯到最初跟那個不學無術的小少爺相遇的時候,那人還是問閑的時候,甚至是他未曾謀面過的坤神的形象,竟也一點點明朗起來。 但無論怎樣變,那盞明燈一樣的靈魂始終未曾動搖過,分明是顆看似一吹就滅的燈豆,竟這樣風雨不動地燃過千年萬年,延續(xù)到今天,并將繼續(xù)延續(xù)下去。 李一澤緩緩勾起唇角,把趁著某人睡著時順來的骨哨放在嘴邊輕輕一吹,哨音便順著風吹出窗外,悠揚地向天空散開。 世上只有一種東西,可以支撐那盞燈長久地燃燒,永不熄滅。 若以大愛為心,世間種種,必不相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