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妖客棧 完結+番外_分節閱讀_147
李一澤手指在他掌心輕輕一擦,金光立刻浮現出來,只是比之前還要淺淡,好像隨時都會熄滅似的。 他看向彭彧熟睡的側臉,直覺告訴他這人肯定已經預感到了什么,只不過他們心照不宣,誰也沒有先開口問。 李一澤表情有些復雜,忽然他慢慢俯下身,好像想在對方頰邊啄一啄,誰料卻有個不合時宜的電話突兀地打進來,來電顯示是沒眼力價的“朱黎”同學。 李一澤光速給彭彧放在床頭的手機禁了言,暗搓搓磨了磨牙,拿起手機走到屋外去,語氣非常不爽地問:“什么事?” 朱黎好像很急,竟沒聽出對面是誰:“出事了彭彧!你還記得那個孫兀嗎?他今天突然吵著要我們放他出獄,說他什么都沒干過,是被冤枉的,情緒特別激動,一邊喊一邊哭,最后都哭暈過去了,簡直換了一個人似的……喂?你在聽嗎?” “是我,不是你干爹。”李一澤沒好氣地說,“先別管那個孫兀了,你有空來一趟南海吧,就這一兩天。” 朱黎莫名其妙:“……什么?你們到底在南海干什么了?我最近很忙啊……喂?” 李一澤懶得繼續解釋,直接把電話掐了,手機設成靜音,丟在一邊不再管。 他站在甲板上吹風,由于船泊在碼頭,視野并不算好,周圍也比較喧鬧,然而一切都好像自動脫離他的視聽,他一動不動地站著,一待就是兩個小時。 直到斗途帶著一干仙人御劍返回,乒乒乓乓地降落在他身后,他才如夢方醒,扭過頭問:“找到了嗎?” “找到了,”斗途說,“島上一共五十三只鮫人,三分之二是女性,都活得很好。我們去的時候她們正在海灘上嬉鬧,被我們嚇到了,好說歹說才勸出來配合我們的工作。” “只有五十三只?”李一澤皺起眉,“鮫人族長不是說失蹤人數有七十八人嗎,剩下的呢?” “八成是死了,”斗途表情有些沉重,“我問了島上的鮫人,他們說所有被賀先生救助過的同伴都在這里了,不存在拿到別處去販賣什么的,所以剩下的要么是還在未知的海域存活,要么就已經……” 李一澤心下了然:“島上還有什么?” 斗途:“還有其他的一些妖,和幾個人類,都是往期游戲被淘汰下來的。島上食物充足,也有淡水,他們也活得挺好,就是看上去有點無聊。” “看樣子我們還真誤會這個海市老板了,”李一澤說,“那你有沒有問那些鮫人,他們以后打算怎么辦?” 斗途:“我問他們要不要回蜃樓,他們說他們違反族規,族長已經不要他們了,而且待在島上也挺好的,不想回去。” “……”李一澤無奈地一抹眉心,“這不行,我們沒法跟鮫人族交代。這樣好了,現在千里傳音應該還能聯系上他們吧?你讓他們派人過來,我們當面商議。” “我已經讓師弟去辦了,”斗途四下張望,“奇怪,彭彧呢?這么重要的時候他居然還在睡大覺?” 他正說話間,某個濃重的起床音已從身后響起:“誰找我?看看你們一個個的,我就睡了這么一會兒,沒我活不了了?” 彭彧哈氣連天地從船艙里出來,用力一拍斗途的肩膀:“你們啊,什么時候才能學會自己走路,不要別人扶?” 斗途剛想反駁一句“你什么時候扶過”,彭彧已經把話題支開,轉向李一澤:“我剛好像聽著兩句,怎么,事情都辦妥了?” 李一澤把青衣的說法一提煉,簡明扼要地轉述給他,彭彧拿指節蹭著下巴:“我沒懂,所以到底是什么情況?那個蚌究竟是好的,還是壞的?” “一開始應該是個好蚌,”李一澤下了結論,“只不過后來受到魘卷影響,變得有點極端,但善心還在,所以沒做出特別出格的事。” 彭彧剛張嘴要說話,對方先一步截住他的話頭:“我知道你想問什么——那本書里有一種奇特的‘氣’,或者你可以稱之為‘魘’,這種東西無形無跡,凡是接觸到書的人,或多或少都會被它影響,像之前的孫兀,以及今天的賀先生,都是被影響得比較深的。” 三人走進船艙,在客廳里一人一邊地坐下了,斗途斟了三杯水,李一澤抿一口:“這書好像有自己的意志,會主動選擇那個要深入影響的對象,給他們制造一種幻覺,或者說激起他們內心深處的共鳴,從而達到它想得到的結果。” “它想要得到什么?”彭彧問,“怎么好像讓你一說,這書已經成精了似的?” 李一澤搖搖頭:“四兇所對應的是貪婪、糊涂、惡欲以及固執,這些在孫兀那件事里都有所體現——與他合作的人貪婪,被百妖宴宴請的妖迷迷糊糊就落入圈套,黑市的買賣雙方都是惡行的傳播者,而他自己一意孤行,一定要復活三兇。” “書汲取到這些東西,就已經成功了一半,接下來它只需要再添一只蜃,利用蜃氣制造幻境,就可以將人困在充滿那四種情緒的幻境中。” “等等等等,”彭彧連忙比了個“停”的手勢,“我好像還是沒懂,你說……這書的終極目標是誰?” “你不是早已經知道了嗎,”李一澤沒什么表情,“當然是我——現在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你,這本書,就是我的天劫。” 他說完這話,彭彧尚且沒反應,斗途先愣了:“天劫?一本書?你在開玩笑嗎?” 李一澤站起身,停在船艙門口向外望:“我當然不是在開玩笑,連你都覺得不可思議,可見‘天劫’已經變成了一個特定的詞匯,可你們有沒有想過,那只是你們的思維定勢而已。” “古往今來,從沒有誰說過天劫是一種固定的東西,只因天劫的形式以雷劫為主,你們就覺得天劫就是雷劫,實際上還有風劫、雨劫、火劫,等等等等。” “那也總不至于是一本書……” “如果只是普通的天劫,自然不可能是一本書,”李一澤回轉身來看向彭彧,“只不過我的這場劫不普通——它是應龍劫。” 彭彧沒抬頭,雙手交疊撐著下巴,胳膊肘抵在膝蓋上。 李一澤:“龍族萬年間飛升的應龍也屈指可數,至于應龍劫具體是什么劫,全無記載,應龍飛升以后又遠離世間,自然不會跟后輩分享他們的劫是什么樣子,所以這在龍族,一直是一個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