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妖客棧 完結+番外_分節閱讀_4
彭彧沖它比了個中指,大人不計小人過地放棄了跟鸚鵡計較,把糖炒栗子扔到柜臺上,一下子驚醒了正在打瞌睡的店員:“喏,順路買的。” 潛岳瞬間醒盹,兩眼放光地抱住糖炒栗子:“謝謝老板!” 潛岳姑娘今年剛剛大學畢業,在店里打工也不過半個月,當時看到店門上寫著“招聘”,待遇賊好,條件卻很讓人費解,要求“姓潛,女,20歲以上,其他免談”。 要說“潛”這個姓實在罕見,一萬個人里也不見得能挑出一,拿這個當招聘條件,等于一下子刷掉了99.99%,潛岳姑娘有幸成為那0.01%,抱著試試看的心態進來問了問,結果這個任性的彭老板一看她臉,連多余的話都沒問一句,直接說:“明天來上班,月工資六千,日結,包吃包住,給樓上客人擼毛有小費,附贈男朋友一枚——當然不是我。” 于是她就這么留下了。 至今她也沒搞明白人家到底看上她哪兒,也不知道后面一大堆奇怪的福利是怎么回事,再去問彭彧,他只神秘兮兮地一笑,說:“天機不可泄露。” 這會兒彭彧四仰八叉地往沙發上一躺:“對了,你告訴報案人,就那兔子精,說我已經替她把那‘黃大仙’收拾了,保證無后顧之憂。不過我的出場費可是很貴的,兩千塊,一分錢也不能少。” “知道啦,”潛岳迅速拿起手機,從聯系人里找到“兔子精小姐”,給她發去一條短信,并說,“老板你真坑。” 彭彧“嗯”了一聲,老實不客氣地接下這句“稱贊”:“當然了,無jian不商嘛。” 潛岳搖了搖頭,隨后手起牙落,包出一個完整的栗子,自己卻沒吃,輕輕放在柜臺上。她手邊有一只拳頭大的黃色小鳥,此鳥大概是隨主人,跟癱在沙發上的彭彧動作出如一轍,鳥爪朝上,活生生把自己癱成了一張“鳥餅”。 直到它聞到栗子的香氣,整只餅以rou眼可見的速度變鼓,隨后“嘰”的一聲,跳起一只羽毛蓬松的團子,原地滿血復活,歡天喜地地啄起了栗子。 “你還喂它,”彭彧長了后眼似的扭過頭來,“你看看它都肥成什么樣了,再胖下去要飛不動了——是不是,黃豆豆?” 黃豆好像聽懂了他的話,自覺鳥生受到侮辱,憤怒地炸起羽毛,整只鳥蹦起三尺高,撲騰著小短翅膀就要去啄他,結果距離計算失誤,“炮彈”打偏,又“pia嘰”一聲摔在地上,還往前滾了三滾。 彭彧拍著沙發扶手笑出聲來,捏著腔調搖頭晃腦:“叫你減肥你不聽,想當年你也是一決勝負的功臣,光華掩日,天地萬物都為卿失色,這現如今——金烏肥矣,尚能飛否?” 潛岳跟黃豆對視一眼,一人一鳥都不想理會自家發神經的老板,她把重新癱成鳥餅的黃豆從地上鏟起來:“對了老板,老板娘什么時候回來?” “老板娘”這個詞好像極大地取悅了彭彧,后者兩眼愉悅地瞇了起來:“快了,他說明天。” 潛岳托著下巴瞧他,實在想象不出到底是怎樣的奇女子才能忍受得了他家隨時隨地發神經的老板,輕聲說:“老板娘到底長什么樣啊,我還沒有見過她呢。” 彭彧不緊不慢地吐出四個字:“驚為天人。” 然而第二天,潛岳沒能見到“驚為天人”的老板娘,不靠譜的老板反而跑了。 李一澤落地的時候,彭彧正開車繞了大半個城,在冼州北邊那個“假貨市場”淘貨。 這市場一開始是個古玩市場,可人們進去一逛,發現里面賣的物件根本配不上“古玩”二字,什么雜七雜八的東西都有,甚至有人把自家太奶奶用過的夜壺、太爺爺用過的痰盂拿出來賣,遂給其更名“舊貨市場”。再后來發現里面假貨眾多,誰買誰吃虧,誰買誰倒霉,奧利奧能買到奧利美,比坑多多還坑一百倍,索性給它起了個親切動聽的名字——“假貨市場”。 不過要說假貨市場一件真貨都沒有,那也是不可能的,這種時候就要考驗人的眼力和閱歷了,就比如彭大老板,這么多年還沒在假貨市場買到一件假貨,每次都能“大海撈針”成功,其原因至今無人知曉,被列為“冼州十大未解之謎”第八位。 李一澤打老遠就看到那輛sao破天際的小跑車,在舊貨市場逼仄的小路里停著,顯得格格不入。他把墨鏡掀到頭頂,露出一雙琥珀色的眼睛,瞳孔在陽光底下慢慢收縮成窄窄的一豎條,一下子沖淡了身上人畜無害的氣息。 他背后背著一個鼓囊囊的雙肩包,里面也不知裝了什么,好像很有份量。他走到跑車旁邊,看到彭彧就在不遠處一個攤子前挑挑揀揀,借著絕佳的聽力,可以聽到對方在說:“哎老板,再便宜點兒唄,你看你這都豁口了,品相也不怎么樣,就三萬,三萬你賣不賣,賣就成交,不賣我走了。” 擺攤的老大爺一臉扭曲,那表情好像被人拐了老婆,或者放了十斤血,終于他一拍大腿:“行吧!三萬,給你了!” “就喜歡你這樣的!”彭彧朝他打了個響指,隨后一摸兜,做了一個十分逼真的驚訝表情,“哎呀,壞了,我錢包在車上,您等一下啊。” 假貨市場只收現金這是人盡皆知的,彭彧趕緊去取錢包,結果他剛一起身,旁邊拐角里幾個鬼鬼祟祟的人影就一擁而上,強行搶走了他剛剛看上的青花瓷碗。 “哎哎,干什么你們!”擺攤的大爺登時急了,“給錢!” 幾個人一臉嫌棄地扔下三沓毛爺爺溜之大吉,而彭彧好像還沒察覺身后發生了什么,徑直走到車邊,似乎也不意外李一澤在這里,只拿舌尖舔了舔嘴唇,并沖他眨了一下眼。 第3章助聽器 李一澤揚起眉毛,靜靜地看著他演。 彭彧在他的注視之下拉開車門拿了錢包,回去的時候卻發現自己看上的東西不見了,登時滿臉錯愕:“什么情況?老板,你這人也太不厚道了,咱倆價格都商量好了,就差一手交錢一手交貨,你怎么能把東西給我弄沒了呢?” 要說這些年彭大老板在假貨市場淘到的好貨太多,可謂羨煞旁人,難免引來一些不懷好意、想要投機取巧的人,他們密切關注彭彧的蹤跡,一旦發現他進入市場就開始尾隨,確定他看中了某樣東西就會想方設法地搶過來,保準只賺不賠。 然而“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姓彭的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幾年前曾有無聊人士給當地jian商排了個號,結果彭彧這看上去眉俊目朗的玩意,竟然位列“冼州十大jian商”之首。 彭大老板雖然不在乎損失那幾個錢,可被蚊子吸血的次數多了,就算不疼,那還癢呢。 擺攤的大爺大概是過意不去了,也知道這位爺不是什么好惹的貨色,支支吾吾地想給自己找個臺階下:“要不……你看看還有別的什么你看上了,我打折賣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