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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一個淅淅瀝瀝下著秋雨的日子, 卉遲的娘親因為久病纏身,身子虧空得厲害,即使被云香縣主派人好湯好藥的照顧著,終是沒熬過一年便撒手人寰了。 整個縣主府皆籠罩在蒙蒙的煙雨中, 格桑花被雨水打落了一地的花瓣, 看著甚是凄涼,卉遲一身素白衣衫立在格桑花叢中,任由雨水浸濕衣衫, 不哭不笑, 只靜靜地站著, 目光空洞呆滯得厲害。 云香縣主執著傘奔進花叢,緊緊的從身后抱住他,泣不成聲道:“卉遲,你若傷心便哭出聲來好不好?” “你別這般不言不語,我害怕。” 淚水、雨水淌滿了云香縣主的面頰, 她慌亂無措的抱緊卉遲, 在他耳邊一遍一遍的道:“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你不是一個人,我會護著你一輩子。” “我會一直一直陪著你......” ...... 木諾一與白琉璃立在廊下靜靜的看著煙雨中的云香縣主與卉遲。 許久后,卉遲回過身抱住云香縣主, 他將頭埋在她的頸間,極低聲的啜泣,模樣凄涼又可憐。 這一刻,木諾一突然覺得,云香縣主確是得到了卉遲的真心,他將身心都托付于她了,從此以后的卉遲,只為云香縣主而活。 驀地,她想到了一句話,“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 情不自禁的,木諾一撇過頭望了身側的白琉璃一眼,低聲道:“真希望云香縣主最終沒有負了卉遲公子。” 聽到木諾一的低語,白琉璃垂在袖子里的手慢慢握住,世間的事,總是事與愿違。 ...... 卉遲娘親的喪事是云香縣主一手cao辦的,云香縣主在盡可能的情況下厚葬了卉遲的娘親。 長公主因為此事大怒,怒氣沖沖的沖到縣主府,滿面怒容的訓斥云香縣主道:“荒唐!當真是荒唐!你為一個男寵的娘親辦喪事,可知天下人是如何嘲笑你的?你置我與你爹爹的臉面于何處?將來又有哪個名門貴家敢與你提親?!” 云香縣主跪在長公主面前,一字一句道:“女兒此生,非卉遲不嫁。” 就在那一刻,木諾一從長公主的眼里看到了一抹殺意...... 或許是情急,她竟是忘卻了自己是“局外人”,疾步到云香縣主面前道:“縣主若是當真喜歡卉遲公子,就不當把他置于風口浪尖!” 長公主憤憤的轉身離去,云香縣主起身徑直從木諾一身體里穿過,她看不到木諾一,也聽不到木諾一說的話。 白琉璃踱步到木諾一身旁輕聲道:“這些都是曾經發生的往事,你阻止不了。” 一抹失落與哀愁攀爬上木諾一的眉目,她輕輕點頭,不再說話。 ...... 這件事情之后,木諾一擔心的事情并沒有發生,長公主再沒過問云香縣主與卉遲的事情,竟是一副任由云香縣主“胡鬧”的態度。 歷經娘親過世的打擊,卉遲憔悴了很多,經常徹夜失眠,食欲亦是大減。 云香縣主的確是個會疼人的,經常日日夜夜的伴著卉遲。 深夜,房間里燃著寧神安腦的香草,床上的卉遲卻一直蹙著眉頭掙扎在噩夢里,睡得極不踏實,云香縣主伴在他的床邊,一邊搗鼓盆里點燃的香草,一邊輕聲哼唱著一首不知名的曲子。 小縣主的聲音輕靈悅耳,哼出的曲子有如春風拂過大地,溪流淌過山間,不僅好聽,而且能讓人拋卻心中的煩思。 這首曲子,是卉遲娘親小時候哄卉遲睡覺時經常哼唱的,云香縣主竟是學會了。她握著他的手,坐在他的床邊一直哼唱到天明,直到聲音里現出沙啞。 南長街的玫瑰酥,寧安路的栗子雞,香園館的八寶飯,望風樓的糯米雞,這些都是圍香縣頂有名的吃食,云香縣主悉數買來擺在卉遲面前,只求美人有食欲能夠嘗上一口。 望著桌上的糯米雞,白琉璃咽了咽口水,自言自語道:“沒想到百多年前望風樓的糯米雞就這般有名了,難怪味道這么好吃。” 糯米雞,栗子雞,自從這些食物出現,白琉璃的目光便再也挪不開,他巴巴的望著卉遲“暴殄天物”的一口未嘗便讓人把糯米雞端了下去...... 可能是白琉璃面上的怨念太過明顯,木諾一竟是難得的和他心意相通了一次,她善解人意的道:“待出了這幻境,我一定買一份整的糯米雞給公子吃。” 白琉璃默默地抿了抿嘴,然后輕輕點頭。 ...... 在云香縣主細心的照顧下,卉遲總算是慢慢走出了喪母的陰霾。 木諾一和白琉璃皆明顯的感覺到了卉遲的變化,如果說卉遲以前只是單純的心悅縣主,那現在,他對縣主,卻更多了一份依戀,這份依戀非常的沉重。 漫天星光璀璨,月色明媚醉人。 坐在滿是格桑花的庭院里,任由云香縣主歪著頭依偎在自己身邊,卉遲認真的問小縣主道:“再過幾日便是香兒及笄的日子,香兒想要什么禮物?” 面上偽裝出一抹怒色,云香縣主嬌斥道:“你個笨蛋,哪里有人會問別人想要什么生辰禮物,你,你應當悄悄的準備好了然后給我一個驚喜。” 聽了云香縣主的話,卉遲面上露出一抹窘意,他結巴道:“卉、卉遲知道了,那我便悄悄的準備禮物,然后送給香兒。” 卉遲的模樣逗樂了云香縣主,面上閃過一抹狡黠,云香縣主突然揚起臉,湊到卉遲的耳畔低聲道:“卉遲便把自己送與我,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