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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琊摸出手機看了好幾次,靜靜的,沒人發來消息。電視里開始演第三個小品,兜里的手機振動了幾下。黑白小屏出現一條短信,“大哥,新年快樂!”發件人是季超,她的大學校友,比她大兩屆。 她回復后,走到李鈴蘭旁邊,“小姑,我出去走走。” 李鈴蘭說著“哎,孫哥,三缺一啊,我待會兒就來”,隨意揮了揮手。等她反應過來,高聲說:“去哪兒啊?”李琊已經從卷簾門底下鉆了出去。 * 行道樹上的大紅燈籠穿成線,紅光照著黑峻峻的街,有遙遠的煙花盛開的聲音,李琊抬頭,只看見昏沉的夜空。 若是往常這個時候,山城夜生活才剛剛開啟。得意世界霓虹燈牌閃爍,火鍋店、電玩城、KTV、夜店、洗浴中心,徹夜狂歡,一座樓通通搞定。若君不滿意,過一條街有住宿供應,平價酒店到小旅館鐘點房應有盡有;再轉角好吃街,燒烤、小面到紅油抄手,另有紅糖小湯圓可選。一眼望去,車水馬龍,燈紅酒綠,恰似人間快活林。 但這是除夕夜,歡聲笑語都塞進了家家戶戶,人間快活林也打烊,寂寞無聲。 小小便利店亮著燈,葉釗獨自坐在收銀臺后,裹著舊兮兮的軍綠色棉大衣,手上握了本書。收款機旁擺了臺唱機,黑膠碟片在唱針下轉動,音樂自在流淌。 保持同一個姿勢許久,他放下書,轉了轉脖頸,去軟冷藏室挑了只酸奶味布丁,坐下來慢慢賞味。 門口的透明防風簾被掀開,響起女孩的聲音,“誒,開著啊。” 葉釗聞聲抬眸,對上一雙灰藍色的眼睛。 作者有話要說: 終于開站——我想死你們了!(馮鞏老師式) 第七章 李琊漫無目的地在街上晃悠,忽而瞧見嶄新便利店亮著燈,她幾步走過去,掀開透明防風門,未想一進門就聽見音樂。 “I'm gonna give you my love.I'm gonna give you my love, oh.Wanna whole lotta love……” (我將給你我的愛,我將給你我的愛,無窮無盡的愛。) 收銀臺后的男人吃著布丁,微微瞇著眼睛,濃眉舒展,像只享受主人順毛的貓,安安逸逸不愿被打擾。 李琊已出聲打擾,“誒,開著啊。” 葉釗放下送到嘴邊的小勺,“李小姐。” 她走到柜臺前,“不了吧,難道真想我叫你葉叔叔?” “隨你。”他把勺子倒扣在布丁小杯邊緣。 “拿包百樂。”她朝他身后的柜子一看,上面只陳列著常見香煙,并未有她要的,于是改口道,“那拿包萬寶路爆珠吧。” 他轉身從背后柜子里拿出一條煙,抽一盒放在桌上,“只有薄荷爆。” “就這個。”李琊從牛仔褲兜里掏錢,瞥見唱機,輕輕一笑,“你還挺講究。” 葉釗一哂,“秦山搬來的。” “借個火。”李琊也不等他同意,直接拿起一只打火機,“山哥怎么不在?” 她看著她點燃煙,說:“他在家。”低頭找零。 她從他手里接過零錢,食指摸到他的手指甲,靜電竄過,在肌膚之間燃起看不見的火花。她攥著零錢縮回手,朝他笑了一下。 葉釗暗暗搓了搓手指,聽見她說:“再加個打火機。” 李琊把一元硬幣推到他面前,硬幣劃過桌面,發出細微聲響,被音樂蓋過。 她走到唱機前,彎腰查看,“齊柏林飛艇第二張錄音室專輯?” 葉釗對上她興趣盎然的眼神,“嗯。” 李琊直起腰,倚在柜臺上吸煙,“你家不團年,怎么還開店?” 他挖了一勺布丁,淡然地說:“不團年。” 她的聲調拔高了稍許,“不是吧。” 葉釗沉默地看著她,帶一點審視的意味,生生讓她別開臉。 她看了眼手上的煙,“有煙灰缸嗎?” 他把自用的煙灰缸放到桌面上,是一個銹得泛黑的鐵制貝殼煙缸,她往里撣了撣煙灰,“喜歡齊柏林飛艇?” “這是秦山的碟。” “我在問你。”李琊把重音放在最后,顯露出一股執拗勁兒,她的神情還是平靜的,灰藍的眸像一灘湖泊。 葉釗那四兩撥千斤的悠然氣態被打散,一不留神就順著她的話說了下去,“我也聽。” “哎,你會什么樂器?” “不會。” “老秦不是說你們以前還組樂隊,那你是主唱?” 這是非得和他聊上了?葉釗舀了一勺布丁吃,“不是,就那么一說。” “哦……你喜歡哪個樂隊啊?”李琊轉念又問,“你覺得上次來果殼那樂隊怎么樣?” “沒怎么聽。” “對國搖不感興趣?”李琊呵出一縷煙霧,抬頭看著煙霧飄散,伸手在煙缸里杵滅煙頭。 “也沒有。” “國外呢?我喜歡科特·柯本、電臺司令、Pink Floyd、石玫瑰、Blur……啊,講不完。” 葉釗對這種青少年式的談話毫無興趣,隨意問:“喜歡另類搖滾?” “算是吧。”她抽起第二支煙。 見她沒有要走的意思,他岔開話題說:“抽這么多煙?” “小姑不喜歡我抽煙,”李琊撇了下嘴角,“所以啰,只能在你這里躲著抽。” 葉釗沒再搭腔,也點上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