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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值溫城十月,陽光溫柔,懶洋洋地撒在花廊上方的吊蘭葉子上,長條的葉子垂在盆外,顯得有些沒精打采。 倒是被樹蔭遮了個七七八八的墻角,幾盆鐵皮石斛長得格外好。 中西結合的園子,房間窗戶鑲嵌的是玻璃,或因年代久遠,表面蒙上一層擦不掉的灰。 一陣風吹來,廊下掛著的燈泡輕晃了好幾下。 幾個小丫頭和小廝在園子里給花澆水,嬉戲的同時,有丫鬟疾步從廊下穿過,神色匆匆。 誒,那誰——“有小廝叫住了她,幾人幾步便到了她跟前,紛紛看著她手中的東西。 有丫鬟單手叉腰,指著她手里的東西,“月兒,你拿這東西作甚去?” 月兒咬著下唇,低著頭,“醫館的大夫說我們家姑娘身子太虛,我拿了這燕窩跟人參去煮了養養她的身體。” “呵,”那大丫鬟冷笑,一把奪過她手中的樹皮木盒,打開瞧了眼合上蓋子,“官邸里老太太一個月里都吃不上幾回,你們家那位戲園子里來的又有多金貴的身呢?先別說三少爺心里已經有白月光了,你看她進府里這幾個月時間里,三少爺到那處去過幾回?“ 說著,她跟周圍幾個丫鬟小廝對視幾眼,“也就你伺候的緊。” 對于這位進來不久就被三少爺拋棄的人兒,整個官邸里誰不把她當個笑話呢? 月兒沒來由一陣委屈,欲言又止,“可是……” 一陣急亂的腳步聲傳來,有小廝自轉角跑來差點和他們幾人撞上,他喘著氣,拉著月兒的手臂,呼吸急促,“月兒,你怎么還在這兒呢?趕緊看看你們家姑娘去,剛剛又吐血了。” 月兒邊走邊問,“告訴三少爺了么?” 兩人的腳步聲和小廝的聲音漸行漸遠, “三少爺這會兒正在平陽關打仗呢……” …… 鏡頭一轉,月兒急急忙忙趕回去,剛跨過里屋門檻,就見紫檀木雕花大床邊趴著個女人,長發未梳,盡數披在消瘦的兩肩,遠遠看去,竟像是沒了呼吸般。 “平姑娘,平姑娘……”她急忙奔到她身邊,眼淚跟掉了線的珠子樣從兩頰滾落。 月兒小心翼翼扶起她,將枕頭墊好,又給她蓋被子,見她緊閉的眼睫輕輕顫動,心里松了口氣。 “平姑娘,您可要好好的,千萬不要嚇我……” 話說到一半,月兒低頭就瞧見翠綠的蘇繡被子上一塊赤紅的血跡,而她攤開的掌心上躺著一塊染血的絲綢手絹子。 眼淚又不爭氣地掉下來,但她忍著,沒露出一點聲音,彎腰細致地將覆蓋在她臉上的長發撥開,但—— 一個明顯的巴掌印赫然出現在眼前,月兒手指顫抖動也不敢動,原本緊閉著眸的人兒突然睜開了眼,眼神灰敗,除了還有一口氣吊著,竟連一絲生氣都沒了。 她翕動著蒼白的唇,”別管我了,你投靠了別人去,我這么個不知好歹的人,不值得你這樣。“ 月兒倏然就跪在地上,哭聲明顯了許多,“平姑娘,求求您好好活著,” 她突然直起身體握著她冰冷得沒有血色的手,“李參謀今天上午趕回來了,他說要接您到三少爺身邊去,大房那邊再不敢找您的麻煩了,他知道,他什么都知道,只求您愛惜自己的身體……” 說到最后,月兒已經泣不成聲了。 而床上的人卻沒有一點其它反應,她又慢慢閉上眼睛,唇角顯露出些許微末的弧度,“送到他身邊,是想讓我死的更快么?“ 月兒抬頭,“姑娘,您說什么 “卡——” 場外,有人高聲喊著卡,原本寂靜的房間里瞬間燈光大亮,人聲嘈雜。 舒麋正拿著干凈的毛巾給她擦拭留在唇邊的仿真血液痕跡,略微富態樣的導演拿著話本子走到剛從白喬身前,定定地看著她,而后露出別有意味的笑,“演的挺入戲的,倒像是本色出演了,怎么之前就各種抗拒不配合呢?” 年近中年的導演,目光早就被娛樂圈的大染缸染成了多變的顏色,他目光直勾勾地盯著白喬,眼神露骨,嘴邊掛著抹滲人的笑。 舒麋怕白喬兩句不對跟他嗆起來,借勢擋在兩人中間,她打著圓場,“我們會演好自己的戲,只求接下來導演心臟也別太偏了,幾巴掌下去,我們旁人看著都疼,更別說挨打的人了。” 一場戲,薔薇借口扇了白喬好幾個巴掌。 劇本白喬跟她都摸透了,反正她一個小配角,統共算下來也沒幾場戲,光扇巴掌的戲都占了四分之一,要接下來都這樣,沒人受得了。 導演笑了下,并不當回事,只說,“得了,有得戲拍不錯了,你演的好我不挑你毛病,只希望你如今別再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娛樂圈想出頭的人一抓打把,要不是有人拜托,我何必讓你進組,敗壞觀眾緣。“ 有人適時在旁邊插了嘴,是這部戲的女三號,有點兒眼力見的人都知道她跟導演有一腿,“可不是么導演,哪有這樣啊,鬧出那么大的事還能這么快復出,大家都當觀眾是傻子耍啊? 女三號在一旁低頭看著自己艷紅的指甲,任由化妝師在她臉上倒騰,“到時候可別因為你一人毀了整部劇的收視率。” 說完,她還挑釁地看著白喬。 白喬扯過舒麋手中的毛巾,慢條斯理地擦了下唇,這才正眼看著站在面前比她還矮了一頭的男人,“黃導,下次輪到我扇薔薇巴掌的時候您可別心疼,她是女主角,戲份多,別弄得好幾天痕跡散不下去影響整個劇的拍攝進程。” 她今天的這場戲完了,不需要再呆在這里,話說完就朝門口走。 只是經過女三號身邊時,將手中的毛巾徑直扔到了她身上,女三號氣極,“你干什么?” 白喬微微停住,轉頭笑得輕蔑,“你待會兒也用得上不是么?” 女三號氣得呼吸急促,又回想起她剛剛說導演跟薔薇怎么怎么,心里更是氣,一把揮開化妝師的手,不甘心地發xiele一番,“黃導,您看看她,好好的一部劇您非得因為她給弄毀了!” 黃導也不避諱,“有人砸錢,我還能撤了她不成?” 女三號臉都微微扭曲了,攥著腿上的高開叉繡花旗袍,想著她白喬憑什么就這么好命,都這樣還有人為她砸錢拍戲! 白喬一路離開了現場,到休息區收拾自己的東西。 薔薇也在一邊休息,椅子上方支著碩大的沙灘傘,有助理在給她補妝,見白喬從一旁來,臉色平靜,只是面龐上的巴掌印格外明顯,甚至都有點兒腫了。 她捂著唇假笑一聲,臉上抱歉,“真是不好意思,剛剛肯定很疼吧,都怪我狀態不好,不然我們一次就能過得,你哪能挨好幾巴掌呢。” 白喬扯唇一笑,抓著提包袋子的手緊了緊,目光瞥到自己面前一杯黃澄澄的鮮榨芒果汁,她側頭看著薔薇,臉上沒什么表情。 “我不喊疼,下次你也別喊疼就是了。” 舒麋跟著就上來,對薔薇沒什么好臉色,連帶著橫了她經紀人好幾眼,可對方眼下氣勢足,她們除了躺平任嘲,還真沒有任何辦法。 回去的路上,舒麋拿著冰袋給她敷臉一邊說,“你的戲份大概還有大半個月才能完,還能堅持嗎?” 白喬閉著眼養神,一臉漠然,過了會兒才說,”可以堅持,但能忍到哪種地步,暫時未知。“ ———— 這部戲大家都看出來了吧,民國背景,一直想寫來著,但我筆力不夠,這里算是過了個小癮。真心不太想寫娛樂圈的戲,無非就是勾心斗角、臟污納垢罷了,但又不得不……小傅,趕緊來救喬妹,他被人欺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