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錦蕓拉住他的手，輕輕搖頭，“我有些事要和你說?！?/br>
    看她如此嚴肅的模樣，程奕信不解，問：“什么事？”

    她想了想，堅定地盯著他，道：“我的身體，我不怪你，一切都是巧合。”

    看著面前的人面容僵硬，臉色一時和自己一樣蒼白，她擠出一個勉強的笑容，“不過誰叫你要下藥給蔡絮濃呢？夫之錯，妻來嘗，好像也合理。那你要慘了，從小到大，我做的錯事可不少?！?/br>
    這番話并沒有讓程奕信釋懷，反而是讓更加內疚了，他冷冷道：“你先睡一覺，我們明天再說。”

    舒錦蕓任由他將自己扶下，蓋上被子，捻好被角，她的視線從未離開過那雙眼，那雙閃爍著愧疚的眼。

    眼見著程奕信轉身離開，舒錦蕓用了全身的力量，從被中掙脫，拉住了那只漸冷的手，道：“不留下來嗎？”

    “你好生休息，朕還有政務要處理?！背剔刃艣]有回頭，他渾身僵硬，他明顯在壓抑。

    “我怕冷，”舒錦蕓楚楚可憐道，“我要你給我暖床?！?/br>
    僵持了一小會兒，舒錦蕓凝力一拉，卻未晃動程奕信一分，她撇撇嘴，自憐自艾道：“你好生無情，是我吸引不了你了嗎？我還沒年老色衰呢。”

    程奕信終究動搖，轉身蹲下，“朕該拿你怎么辦好？”

    “對我……的病負責??！”詭計得逞的舒錦蕓露出狡黠的笑，將臉上的陰霾掃盡。

    月梢她們會心一笑，上前欲服侍程奕信脫衣，但被攔下。

    “你們先下去。”程奕信揮揮手。

    “是?！?/br>
    程奕信脫了鞋，躺在了舒錦蕓的身邊，從背后環(huán)腰抱住了她，趴在耳邊細聲問：“還痛嗎？”

    “已經好多了。”但她的聲音依然無力，剛才實在是耗費了太多精力。

    “你好生休養(yǎng)，過幾天便是春獵了，往年你一直吵著要去，今年一定要玩得盡興?！背剔刃庞媚樐﹃陌l(fā)絲，貪婪地吸著她的發(fā)香、藥香。

    頸間酥酥癢癢，讓她一時忽略了腹上的疼痛，她思索了一會兒，微笑著說：“其實我曾去過?！?/br>
    第47章 緣分

    “嗯？”程奕信輕哼，略微喑啞的嗓音充滿魅惑。

    舒錦蕓稍稍側頭，避開他溫熱的呼吸，這濕氣太粘人了，令得她渾身發(fā)熱，唯有下腹像冰塊一樣，襲來陣陣抽痛。

    她抱緊懷中的火爐，無力地小聲道：“在我十二歲那年，曾扮作小廝，隨父親去過。本想去找你，但因貪玩，在山中晃了一圈，被父親發(fā)現(xiàn)，送回家了，哎……”

    許是生理期，她有些多愁善感，全身被低氣壓包圍。

    她輕輕嘆著，“你我本無緣，全靠我……”

    話未說完，她的手就被程奕信鉗制住，“如若無緣，你怎么會躺在朕的懷里呢？別想那么多了，一切都過去了?！?/br>
    舒錦蕓扯了個勉強的笑，蹭蹭枕頭，心里暗想：和你有緣的，是我，還是她？自己應該受這份情嗎？

    “睡吧?！倍厒鱽沓剔刃陪紤械穆曇?，呼吸間幾根細發(fā)被拂起，落在頸間酥酥癢癢的。

    “嗯?！?/br>
    腹部的疼痛令她睡得很淺。朦朦朧朧之中，她的手被打開，已經變得溫冷的火爐被抽走，一手寬大的手覆在她的小腹，隔著衣物，她感受不到溫度，卻依然覺得暖，她舒服得往后靠了靠，蜷縮在那人懷里。

    清晨時，罕見地出現(xiàn)了鳥鳴，落在廣安宮枯木的枝頭，嘰嘰喳喳地，在這沉寂的宮中，倒也覺得悅耳。

    宮人們各自忙碌著，沒有驅趕這群不速之客。

    在房中的程奕信被吵醒，睜眼時，只瞧見一頭烏黑的發(fā)，柔順地貼在他的下巴旁，并不撓人。

    他的手被另一雙手蓋著，雖然白皙纖長，但與自己的比起來，卻算是小巧。溫溫涼涼的，若是夏日，肯定舒爽。

    兩人的下裳，應該濕了不少，有些黏黏糊糊的，軟趴趴得貼在一起。

    她肯定難受吧？程奕信心疼地想著，在她的頭頂輕輕地落了個吻。

    程奕信慢慢地抽出手，從被中爬起，生怕身前驚醒淺眠的人。

    穿完鞋，他習慣性地回頭望了一眼，卻發(fā)現(xiàn)那雙含水的杏眼正在盯著他，有些悲傷，可憐無助，亦有些不舍。

    程奕信見狀，單膝跪在床頭，撫上舒錦蕓那張秀氣的臉，哄道：“你先睡一覺，等你醒了，朕就回來了?！?/br>
    舒錦蕓不動聲色地避開他的手，看著他身上的殷紅，冷漠道：“你快去換了吧，衣服臟了。”語氣充滿疏離。

    程奕信以為她在生氣，氣自己以前的所作所為，他眸中的溫柔褪去，黯淡無光，“你先休息?！?/br>
    說完，便匆匆出了房，披了件披風，蓋住身上的血污，直奔乾政宮，才換了身干凈衣裳。

    原來她一直都知道自己的丑陋，她是否對自己失望了呢？程奕信看著案上的卷宗出神。他的臉陰沉，就連白音也不敢上前打擾。

    而廣安宮內，躺在床上的舒錦蕓輾轉反側，一方面是身體的不適，一方面卻是她剛才的夢。

    夢里是她和程奕信，兩人在蕩秋千。

    她坐在秋千上，而程奕信站在她的后面，將她推得越來越高。她看著越來越遠的地面，她害怕地閉上眼，尖聲叫著，臉上卻洋溢著幸福。

    不！那不是她！是真正的舒錦蕓，而自己奪了她原本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