囹圄
明笑陽越走越急,在街上撞上正要出去聯(lián)絡密衛(wèi)的火鳶,火鳶看著臉煞白局促不安的明笑陽,搖頭嘆息,一起向武國公府走去。 白赫云憂心忡忡,摸著肚子道:“明璇,這事不對呀,先不說兒子哪去了,就辰兒這樣子也很不對勁,算起來這二人應當是分開不到一日,為何辰兒會如此焦慮莽撞啊,平常辰兒不會如此不淡定。” 明瑞然思忖片刻道:“他們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吵架鬧矛盾了?” 白赫云道:“依辰兒的性格應當不是吵架,嗯~~~我也糊涂了。” 明瑞然道:“要不辰兒醒過來我們再去問問?” 白赫云道:“辰兒那個脾氣,愿意說的早說了,不愿意說的誰又問得出來?” 明瑞然道:“那兒子回來后,我們去聽墻根?” 白赫云笑道:“你去聽,我歇著,太cao心了。” 明瑞然道:“好,我去。” 門外傳來火鳶的稟報:“夫人,公子回來了。” 白赫云開門出去:“人呢?” 火鳶道:“去寧王房里了。” 白赫云回身向明瑞然一揮袖子,悄聲道:“還不快去?” 明瑞然立刻起身,走到趙安辰臥房前院中的亭子里坐下,假裝閑適歇息看風景。這一家子人偷聽都比旁人高明得很,斂了氣息用秘技“風吟”。 明笑陽坐在床邊,低頭凝視著趙安辰的臉,心里莫名心虛,想叫醒他,又不敢叫醒他,一直看了很久。 明瑞然坐在亭中搔了搔頭十分費解,納悶兒屋里兩個大男人,一個昏睡一個清醒,這么半天一聲沒有是在干什么?都快忍不住去扒門縫了,但是武國公不要面子啊?屋里的兩個也是耳力驚人,萬一被發(fā)現了偷聽,豈不是很難堪。穩(wěn)了穩(wěn)心神,繼續(xù)在亭中巍然不動。 明笑陽心道:“我就要走了,待我歸來時,你已經……就算本公子沒品了,趁人之危一回……”緩緩俯身,輕輕吻上趙安辰的唇,心道:“就讓我在清醒時親你一次吧。”分開時暗自輕笑,心嘆:“七歌說對了,我就是個慫貨,呵。” 明笑陽輕搖趙安辰:“趙逸!趙逸?” 趙安辰意識轉醒,睜開眼,看著明笑陽。明笑陽笑道:“起來了,午時了,太陽曬屁股了!” 趙安辰沒起身,伸手輕握明笑陽的手腕問道:“你去哪了?” 明笑陽眼珠子一轉:“聽說你找了我一夜?對不起啊。” 趙安辰聲音沉靜:“去哪了?” 明笑陽心虛道:“就是遇見一個朋友,聊了會兒天,聊得太晚了就在附近隨便尋了個客棧住下了。” 趙安辰道:“哪家客棧,所有的客棧我都問過了。” 明笑陽心中一慌:“你這么厲害呀,隨便找的,不記得了,可能伙計不認識我,所以你沒問到也是有可能的。”明笑陽心道:“就算隨便說一家,那家定然要倒霉,趙逸平時看上去人畜無害的,生氣了會做出什么事來還真不好說,總覺得他很厲害的樣子,雖然我沒見過,可直覺上就是這樣的。” 趙安辰道:“京城中還有誰不認識你?” 明笑陽眼神微飄:“可能是新來的唄。” 趙安辰沉吟片刻,沒有拆穿,問道:“遇見了誰?” 明笑陽道:“一個叫趙七歌的朋友。” 趙安辰道:“聊了什么?” 明笑陽想到昨晚的聊天內容就頭皮發(fā)麻,哪一段都說不出口:“雜七雜八的,都是些個趣聞野史什么的。” 趙安辰道:“男的女的?” 明笑陽覺得和女人聊得昏天黑地的很可疑,張口道:“男的,嗯,男的。” 趙安辰又問:“男的女的?” 明笑陽一怔:“男的呀。” 趙安辰握著明笑陽手腕的手微微緊了緊:“男的女的?” 明笑陽xiele氣,老實招供,小聲道:“女的……” 趙安辰語氣不變:“為何說謊?” 明笑陽道:“怕你多想。” 趙安辰道:“你做了什么讓我多想的事嗎?” 明笑陽連忙否認道:“沒有,我什么都沒做,純聊天,我保證!” 趙安辰看著他清澈的眼神,知道他沒說謊:“你為何會怕我多想?” 明笑陽被這么一問,霎時懵了,一時答不出來,眼神躲閃喃喃道:“是啊,我做什么,你又為何要問得如此仔細,我娘都不問,你又何必問……”心中自卑、失落、不甘、緊張、遮掩、難過,都擰巴到一起,竟說出了這樣的話。 趙安辰松開手,沉默不語,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起身整理好衣冠要出去。明笑陽心頭一緊,慌忙伸手抓住趙安辰的手腕忙道:“對不起趙逸,我錯了,我說錯了,我收回。我一夜未歸,你擔心我,我知道的。” 趙安辰回頭看著明笑陽,不說話。明笑陽從未見過趙安辰如此難過的眼神,心中頓時疼痛難忍,立刻攔腰緊緊抱住趙安辰,一頭扎進趙安辰懷里,害怕道:“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想那么說的,我真的不是那么想的,我……” 趙安辰嘆了一口氣,沉默了一會兒,輕聲道:“找了你一夜,我餓了,走吧。” 明笑陽放開趙安辰,乖乖跟在他后面出去吃飯,神色驚慌失措,像犯了大錯的小孩子。 明瑞然聽了半天也沒聽出什么了,畢竟想象力很有限,見兒子這副德行跟著趙安辰去吃飯了,便回去一五一十的跟白赫云交差。 白赫云道:“……兒子過幾日要跟著掌事去大宋以外巡查白氏商社的境外生意,怕是無法成行了。” 明瑞然道:“為何?” 白赫云道:“一日不見,辰兒就如此焦急,出去一年,怎么得了。他們倆還是出了什么問題,觀察觀察再說吧。” 明瑞然:“?” 最近幾天明笑陽都住在武國公府,準備隨時出行,總想找機會跟趙安辰說,又總是張不開嘴。 明笑陽在書房,趙安辰也在,白赫云收到了回信就去告訴兒子:“笑陽,金玉說今年行程是由南至北,先到大理,最后是遼,你可以出發(fā)了,與金玉在貴陽會合就好。” 明笑陽道:“嗯,我知道了……”心虛地瞄了趙安辰一眼。 白赫云也在看趙安辰,趙安辰只是輕聲問了一句:“何時回來?” 明笑陽道:“年底……回來。” 趙安辰:“……”一言不發(fā),起身默默出府。 明笑陽:“……” 白赫云:“……”完全沒想到趙安辰竟同意了。 趙安辰進宮找正在當皇帝的趙清:“五哥,給我通關文牒,我要出境!” 趙清一驚:“王爺出境是大事,是國事,我做不了主啊。” 趙安辰眉頭輕蹙:“你是皇帝,你做不了主?” 趙清道:“很多事我都不會呀,自從我當皇帝以來,從沒遇到過王爺要出境這種事啊,我沒經驗啊,咱倆一起去問爹吧。”拉著趙安辰去見太上皇。 太上皇一拍大腿:“胡鬧!哪國王爺能隨便出境?被人捉了去,你讓爹拿什么贖你?你和明笑陽不一樣,你是王爺!” 趙安辰道:“那我不當王爺了!” 太上皇道:“混賬,逆子啊!你當不當王爺是血脈說了算,不是你說不當就不當的!不行,你不能出去!” 趙安辰和趙清出來以后,趙安辰悶悶不樂:“五哥真沒用。” 趙清道:“你五哥我也不是第一天沒用的,一直很沒用啊,現在你抱怨也沒辦法呀。” 趙安辰:“……”不聲不響的地回了暖園。 明笑陽第二日一早便帶著火童從武國公府出發(fā),一步三回頭也沒望見趙安辰來相送。就這樣出城上路了…… 即便如此,明笑陽并沒有像當初研習那般無甚音信,每走一處過一城便寫一封書信,交給金玉連同掌事的匯報一起用白氏的方式傳回白赫云手里,只是明笑陽寫的都是讓白赫云轉給趙安辰的。白赫云老是轉信轉得煩死,又無可奈何,只得一封一封交給寧王府管家,管家再叫人送到暖園去。 清韻坊。 七歌房門大開,坐在桌邊,左手酒壺七里香,右手提筆輕蘸墨,略帶嘲諷道:“要監(jiān)視我,站那么遠,看得清嗎?既然來了,就進來吧,看看我寫的是什么?回去打個小報告還能領得一功,讓父王將我碎尸萬段,日后你也好不必再看我臉色了,多好!” 青璃進來小聲道:“郡主。” 七歌眼皮都不抬一下,輕蔑一笑:“坐吧,不敢勞駕救命恩人站著。” 青璃于七歌對面而坐,靜靜地看著七歌。七歌道:“盯著我這個□□干什么,就算長著同一張臉,我也是耶律七歌,成不了耶律八閩,冰不清玉不潔,還不如拜讀一下我這筆下通敵賣國的大作如何?” 青璃道:“郡主不要這么說。” 七歌道:“不看就滾。” 青璃別過頭垂下眼,眼中辨不清是何情緒:“郡主那天……明笑陽他……” 七歌道:“關你屁事,本郡主樂意!” 青璃眉間輕蹙了一瞬,桌下的手緊緊攥起,微微顫抖:“郡主喜歡明笑陽?” 七歌怔住,心中一痛,霎時惱火,卻微微一笑:“是個有趣的人,本郡主喜歡。” 青璃道:“不可,他是宋人。” 七歌道:“那又如何?我管他是什么人,宋人也有像明笑陽一樣能討我歡心的人,遼也有豬狗不如的畜生,向我父王那樣的人。你去告訴我父王,跟他說我這個郡主當夠了,想要殺他這個王爺了。哈哈哈。” 七歌寫了一紙做好蠟封遞給青璃:“給你機會看你不看,瞧,我都封好了,去,交給明笑陽的娘,武國公的夫人白赫云。” 青璃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