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婭咬了咬嘴唇，問道：“不能上網嗎？”

    程可欣遺憾地搖了搖頭，“那是個老人機。”她突然手指一劃，想起了一個人，“劉向瑜。劉向瑜有手機，你可以向他借。”

    小婭：“他是走讀生，也用得上手機？”

    程可欣：“大約泡妹子吧。你去問問他，感覺你們關系還不錯。”

    “只是之前他問過我幾道題，后來位子坐得近，聊過幾次天。”李老師放假前排過一次位置，把小婭排到中間靠后，劉向瑜剛好坐在她前面，兩人熟悉了一點，“行，我去問問他。”

    晚自習下課，住學生寢室的都飛奔回去了，劉向瑜是走讀生，還在不緊不慢地收著書包。

    小婭向他借手機，他也爽快地答應了，還和程可欣一起給她遮住，讓她有時間登上Q，給陸小北發短信。

    小婭快速地把她在學校的近況說給陸小北，又問她要了手機號碼。陸小北的號碼，她原來的手機上直接設置了快捷按鈕，卻是背不下來的。

    等了兩分鐘，陸小北可能手機不在身邊，沒有回小婭。小婭直接關上手機，還給劉向瑜。

    劉向瑜：“他還沒有回你嗎？你要不要把手機帶回去，借你一個晚上，明天早上再還我。”

    小婭不好再麻煩他，“謝謝，不用了。周三有電腦課，我到時候再看她的留言就好。”云塔高中每兩周有一節電腦課，雖然會有WORD或者EXCEL的作業，但卻是唯一可以摸魚上網的課。

    那時候，陸小北無論如何應該回她消息了。

    這次回校以后，小婭只覺得日子過得飛快。

    月中有一場月考，作為高二分班以后的第一場月考，無論老師還是學生都是重視異常的。

    下午零星的幾節自習課都被各科老師搶完，各種練習題不要錢一樣地往下發。“你們不是高一了，不要覺得高考還離你們很遠。等到高三再發力就來不及了。”各種心靈雞湯和碎碎念混雜地沖擊他們的大腦。

    也有不少同學緊張了起來，程可欣每天午休的時候都會抄一段古文或者英語回去背，這還算好的，隔壁寢室有同學晚上跑到走廊路燈下面看書，可真把小婭嚇到了。

    陸小北總是跟她說：“該學習的時候學習，該玩樂的時候玩樂，該休息的時候休息。”小婭之前一直覺得，她能做到“該學習的時候學習”，就不錯了。現在周圍學習氛圍這么一起來，她雖不至于半夜跑出去看書，但也用功了不少。

    月考結束后，學校又有運動會。小婭因為個子高腿長，穿短裙好看，又被李老師安排走方陣的時候，在最前面舉牌。

    小婭的內心是拒絕的，“老師，我怕我同手同腳。”

    李老師：“你手上拿著班牌，手不用擺動。不會同手同腳。”

    小婭VS老班。

    小婭完敗。

    小婭在寢室里嚎了兩天，被程可欣拉出cao場上練習走正步。程可欣看小婭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如果擔心一件事情不能好好完成，那就去練習，你每天喪有什么用。”

    小婭一邊練習走步，一邊道：“我一直是這么過來的。別人說什么，我就做什么。但我不想做的事，我就算勉為其難地做了，我也不會好好做。”

    程可欣：“那你想一直這樣嗎？”

    “以前覺得無所謂，我沒有什么大追求。只要能考上一個大學，找一個朝九晚五的工作，家里自然會給我安排相親。到時候，找一個過得去的人結婚，就跟我爸爸mama一樣過一輩子，可能比他們過得好，也可能不如他們。”小婭沉默了一會兒，道：“但現在，我不想。”

    小婭：“有時候，我很羨慕你。有什么想做的，都會努力爭取。我不是這樣的，只有別人邁出99步，我才會邁出1步。”

    小婭想到她和陸小北，如果不是陸小北那么堅定，慢慢等她想明白，她們可能早就錯過了。

    小婭喃喃道：“其實我的性格不好。”她一直都知道，她只是不想走出她的舒適區。外面狂風暴雨，不如縮在龜殼里。只是縮在龜殼里，無法保護她想保護的人，所以她必須改變，再痛苦也必須改變。

    程可欣：“其實我也很羨慕你。你不會去爭取，是因為你人生的前半段從來沒有什么需要你去爭取。只要你用得上的，哪怕還沒到時候，你家里都會早早給你備好。其他女孩只有不斷地擴大交際面，才能遇到互相喜歡的男孩；你只要坐在那里，就有人前仆后繼地過來。”

    小婭好笑道：“我的人生也不是一帆風順的。”她也有很迷惘很失落的時候。

    程可欣自顧自道：“不過再讓我選擇，我還是喜歡自己去爭取，而不是等別人把東西遞給我。”她看著自己的手，“因為別人賜予的隨時都可以收回，自己抓住的，才會永遠在自己手上。”

    小婭安靜地在cao場上走著。她想到程可欣，又想到她自己，如果她更強大，很多事情是不是都不一樣。

    程可欣：“小婭，我們一起改變吧，變得越來越好，掌握自己的命運。你看，你懼怕走在人群的最前面，你就走到人群的最前面去；你討厭在很多人面前發言，你以后就多找找機會，去人群面前發言。”

    程可欣：“我們可以不去做某件事，但我們不能懼怕它。”

    小婭聽到她自己心底的聲音，“好。”

    大約是程可欣陪小婭培訓起了效果，小婭很圓滿地走完運動會的開幕式。抬頭挺胸，和前后保持好距離，一直面帶微笑……

    對很多人而言，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這是小婭的第一次。她就像是一個游戲的新手玩家，每一個關卡對她而言都是未知，都是挑戰。

    運動會之后，月考的成績也出來了，小婭考了班級14名，兩個文科班的第30名。云塔高中的教學質量不及南城，按照往年學生的成績，文科30名大概在重本線上下徘徊，距離南城大學還有好大一截。

    小婭知道，她前面還有好多路要走。

    “小婭——”

    小婭正在刷牙，聽到寢室里有人叫她的名字，大聲回道：“有什么事？”

    “你媽給你打電話。”520寢室的墻上有安電話，里面打出去要用電話卡，外面也可以打進來。

    小婭手上拿著牙膏，“噔噔噔”地跑到電話機旁，“喂，mama嗎？”

    電話機的那頭傳來低沉的笑聲，

    小婭：……

    小婭咬牙切齒地小聲道：“陸小北。”

    陸小北壓抑著笑聲，“我可沒有跟你室友說我是你媽，她自己猜的。”

    小婭手機被沒收后，陸小北把她手機號碼在Q上給了小婭，小婭平常用寢室的電話打給陸小北，聊解相思之情。

    陸小北：“我看到你們寢室的電話一直沒變過，想著能不能打進來。”

    小婭：“可以，我媽打過。我大概忘了跟你說了。”

    兩人說了一堆無營養的話，直到小婭的牙膏把嘴唇染白，寢室快要熄燈。她們才依依不舍地掛斷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