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歌上下審視了我一番，似見我穿著蕭獨(dú)的衣袍，瞠目結(jié)舌：“舅舅……大，大王，您這是……”

    烏沙橫了他一眼：“王可是有什么要事要交待？”

    “不錯，”蕭獨(dú)從自己頭上的狼頭氈帽間取下荊棘狀的金環(huán)，當(dāng)下引來一片嘩然。

    我有些不安，扯了扯他的大氅，魑國內(nèi)亂的當(dāng)口，他如此，容易弄得軍心不穩(wěn)。他卻十分鎮(zhèn)定，一抬手，四周便立時安靜下來，鴉雀無聲。“如今霖國入侵，致我國內(nèi)亂，太后受制，二位王子叛降，實(shí)為奇恥大辱，霖國十萬大軍，以我方五萬兵力，難以抗衡。冕皇陛下方才為本王出謀劃策，并愿御駕親征與本王共抗敵軍，以圖二國日后交好，本王佩服冕皇陛下心胸開闊，謀略過人，又不計受俘之恥，反以德報怨，故本王也愿以大局為重，向冕皇陛下稱臣，以示誠意?！?/br>
    “大王，此舉不妥！大王既俘了這冕國皇帝，要挾他調(diào)兵不就行了？為何還要向他稱臣，這么一個廢人，還能御駕親征？”

    說話那人便是那個先前冒犯過我，名叫烏律的光頭漢子，眼下脖子梗得很粗，臉色很是不忿。蕭獨(dú)站起身來，面具雖掩住了他的神情，我卻感到濃重的戾氣從他身上散發(fā)出來。

    是殺意。

    “要挾他調(diào)兵？”蕭獨(dú)冷冷一笑，“你以為，冕國將士會心甘情愿地為我國之亂而沖鋒陷陣，血灑沙場？還是會趁機(jī)來救他們被俘的皇帝陛下？如此一來，我軍豈不是腹背受敵？”

    烏律啞口無言：“可是……”

    “可是大王如何確定，冕皇陛下是真心愿助我們呢？”

    烏頓問道，斜目朝我看來，眼中暗藏鋒銳，他與蕭獨(dú)共同經(jīng)歷過三年前那一劫，是最不信我的人。他是個不安全的隱患，也許會趁機(jī)攛掇人心。

    蕭獨(dú)正欲答話，我一把攥住他的手，握緊了些，他如此待我，一如當(dāng)初將我送上帝臺，江山為聘，我不僅需得讓他信我，更要讓他的軍士們信我。我笑了一下，道：“如你們所見，朕的確雙腿殘疾，但絕不是廢人，否則，也不會與烏絕王坐在這里。昨夜朕與烏絕王促膝長談，甚為投契，愿與魑國交好，共創(chuàng)太平盛世。朕身為一國之主，斷不會背信棄義，天地為證，日月為盟，朕在此立下重誓——”

    我話音未落，忽見一人從隊伍里走出，是個上了年紀(jì)的士兵。

    “大王，不可信他！屬下記得，數(shù)年之前，他剛剛登基，大赦天下，答應(yīng)放歸被困在冕國的蠻人俘虜，其中就有烏蘭女王，大王的生母，在她將出北境之時，遭到——”

    “諸位看著！”我冷汗如雨，不待那老兵說完，立即一把抽出蕭獨(dú)腰間佩刀，手起刀落，便將小指剁去一小截，霎時，血如泉涌。蕭獨(dú)似乎當(dāng)場怔住，我不等他作出反應(yīng)，忍著劇痛，顫顫將手舉高，厲喝：“朕，此生不負(fù)魑王，以血為證。”

    四下一片驚聲，那老兵亦當(dāng)場愣住，連烏頓也滿臉愕然。

    蕭獨(dú)將荊棘王冠戴到我頭上，把我鮮血淋漓的一手捏緊，瞳孔縮得極小，我心里恐慌極了，生怕他去問那老兵，好不容易對我重新建立的信任便在一夕之間支離破碎。

    “列陣！啟程！”

    他低吼一聲，伸手一拉，把戰(zhàn)車的鐵板放了下來，掏出藥瓶為我上藥。他上得太急，手都是抖的，蓋子拔了幾下才拔開，將我的傷指整個塞進(jìn)藥瓶里去，咬牙切齒：“蕭翎，你做什么總是對自己這么狠？你想讓我信你，一句話便夠！”

    “不夠?！蔽疫€想著那個老兵，魂不附體，“怎么都不夠的。”

    他一手扣住我后頸，抵著我額頭：“我早就知道當(dāng)年是你下的令，當(dāng)初，我就是卑鄙地想利用你的愧疚，好讓你覺得，你欠了我，想彌補(bǔ)我！這樣，我就可以……趁虛而入了?！?/br>
    他的聲音從齒縫里地迸出來，guntang的液體淌在我手背上。

    我從驚愕中回過味來，如釋重負(fù)，小指也便不是那么疼了。我抵著他額頭，哂道：“哭什么，你當(dāng)你還是小孩啊。叫外邊的人知曉，他們的大王哭鼻子，不知，會不會笑掉大牙?！?/br>
    他吸了吸鼻子：“蕭翎，我怎么喜歡你才夠？”

    第61章 并肩

    “你rou不rou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