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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業溟拿起酒杯,有些不自然地一飲而盡,“小事。” 遠處的將士們交頭接耳,“少將對他嫡妹可真好啊,從戰場上回來,第一件事便是來看她。” “什么嫡妹,沒發現少將和趙姑娘的姓氏都不同么,少將是被趙姑娘家中收養的,兩人可沒有血緣關系。” “怪不得,我看平日里少將看趙止的眼神并不像是兄妹,有一次我看到趙姑娘習書累了,趴在亭子下的桌子上睡著了,少將便在亭外守了姑娘一夜。” 有大膽者便不禁開始懷疑,“少君和趙姑娘之間,會...恪守兄妹之禮嗎?” “小聲點兒,小心你的頭被砍了。” “恪不恪守兄妹之禮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現在趙姑娘飲酒的杯子,剛才少君才用過。” 業溟垂首,看著趙止小口地飲酒,少女的唇印和他飲酒的地方重疊,業溟背在身后的手不禁一緊。 第二十五章 ◎“誰是你哥哥?”◎ 趙止的父親是先驃騎衛上將軍,趙家世代武將,到了趙父一代,異域來犯但朝廷腐朽,一時間內憂外患,趙家有勁兒無處使。 君王聽信小人的讒言后不重用趙家將,趙家沒落,趙父在三十五歲的時候被召回京,從上將軍被貶為一個小武官,業溟便是在那時候被趙父帶回來的。 趙止第一次見業溟的時候,業溟用玄色戰甲將自己裹得緊緊的,不讓外人靠近,不梳頭發,雜亂的發絲下一雙眼睛如同狼崽一般兇狠。 趙家父母雖然仁慈,但對于領進家門的業溟也沒有辦法,他們不是很貼近子女的父母,大多數時候,主動且不斷靠近業溟的,只有趙止一個。 她總是往業溟的房外跑,少女從窗口探進半個身子,無論業溟再怎么瞪都不走,一聲又一聲地叫,“業溟哥哥。” 剛開始,少年完全不搭理她。 一年過后,業溟會陰鷙地說,“誰是你哥哥?” 兩年,三年,四年...總跟在業溟身后的趙止變得和他并肩而行。 業溟的語氣總是惡劣而直白,少年會在大雪天的時候,“啪”得把鶴氅蓋在趙止的身上,“再這樣下去,你遲早凍死在外頭。” 少女裹緊鶴氅,把臉埋在絨毛中,總是那般溫和,“我有業溟哥哥,不會被凍死的。” 趙父三十五歲被貶,那一年,齊朝君王將邊境割讓給大金,換得二十年的茍且偷生,二十年后,豺狼再犯,已經雙鬢染白的趙父再次被征用,抱著一壇老酒上了戰場,老夫聊發少年狂,只可惜刀劍無情,最終命喪黃泉。 趙父的尸身被送回趙府的時候,趙止哭得暈在了業溟的懷中,尚未及冠的少年握緊了拳,看向東方君王所在的宮殿。 趙父似乎在沙場中早就預料到自己會身亡,留下了遺書,滿紙墨字,全不離殺敵衛國四字。 ‘趙止、業溟吾兒,現齊朝內憂外患,少年人當負起少年的責任,為父從小教你們習武、習軍書,便是希望你們有一日也能為國為家站出來,不要憐惜你們的性命,為這山河和百姓做出一些事來。不要怨恨君王的無情,不要為我的死亡而傷感,更不要畏懼未知的前途。’ ‘趙止吾兒,為父知曉你性情溫和,不喜打殺,但桃花馬上請長纓,男兒做得的,你只會做得比他們做得更好,望你能繼為父遺愿,去你該去處,救你該救的人,記住,你不是在殺人,而是在救人。’ ‘業溟吾兒,你與趙止不同,性情過于剛硬,為父知曉你心中有萬丈豪情,也知道你排兵布陣的驚人之才,為父希望你不要把這些才能耗費在仇恨上,沙場需要你,大齊也需要你。’ 遺書最后,似是血,也似是淚,是趙父年已老矣的遺憾和不甘。 ‘殺敵,殺敵,殺敵。’ 趙止將這封遺書裹在白布中,系在了自己的右胳膊上。 她從小習武,是跟著業溟學的,母親總說她練個小刀就算不錯,但業溟教她的卻是大青兕,等人高的長刀,刀身刻有兕的圖騰,少女握在手中,并不顯得突兀,反而為讓水墨色中多了一抹金氣。 業溟一招一招地教她的時候,她從未想到自己真的會用上。 朝廷缺人,業溟請命上陣,君王不相信從未上過戰場的業溟,只給他任了個軍夫長的小官,麾下僅有五十余人。 業溟所在的隊伍里,將領無能,率三萬精兵沖鋒,被大金用山石困住,敵軍毀堤壩放洪水,最后三萬精兵只剩下幾百人。 但就在這個時候,業溟率領他手中僅有的五十人,趁夜色直入敵營,少年持重劍而入,身影如同天地擲下的沉銅,震得敵營粉碎,放火、走水,劍挑長矛,業溟殺得滿臉滿身都是血,把重劍插入敵營將領的心口中,神色冷漠而陰沉。 敵軍將領不可置信地倒在地上,至死都沒想明白這位無名的少年到底是何方神圣。 此戰一打,少年的名聲天下知,君王知曉此消息的時候震驚地差點從皇位上滾下來。 世人都知道,大齊出了一位少年戰神,以少勝多,殺敵如入無人之境,回朝覲見帝王地時候,不下跪,不稱臣。 少年冷眼地看向君王,“你忘記了當年先帝一統天下的詔令了嗎?” 君王雖羞惱,但大齊無人可用,業溟的出現就像是死水里終于冒出的氣泡,不可不用,不可不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