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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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大人心中忐忑不安,不多時額間便出了一層汗,嘴唇也干澀得難受。他喉結上下滾動,剛欲開口卻見高行也似又了無興致地松了手。 余下的話瞬間被他咽了回去,心中驚魂未定,幾番思忖后才又開口問道:“陛下可是有何事要與臣講?臣發愿,不論是何種艱難的事,臣都一定會盡心竭力為陛下辦成。” 高行也皺了皺眉,突然開口道:“聽說你有個meimei嫁給了平江織造秋大人為妻,育有一子一女,家教甚嚴。” 這一問直接給章大人整不會了,合著他驚惶失措半天,陛下就是為了問他這個。陛下是怎么了?區區這等小事,用得著那般嚇他嗎? 章大人戰戰兢兢地回道:“確有此事,臣幼妹與妹夫結縭已有二十余年,膝下唯兩個孩子,雖寵愛卻不驕縱。這長子日夜耕讀不輟去歲才考中了秀才,幼女幾年前入了宮,以往在家也是充當男子教養。” 充當男子教養?高行也蹙起了眉間,這似乎和他所見之人無絲毫相關之處。一個家風如此嚴謹教養出的女子,大多會是如安妃、珍嬪那般,再不濟也不會是大字不識一個,滿口只知道種菜養豬才對。 高行也神色復雜,底下跪著的人也不敢輕易懈怠,時不時地就抬起頭來觀察這位年輕帝王的神情。生怕自己哪一句話沒接得上,便惹了陛下動怒。 這伴君如伴虎便是如此,縱使陛下從未對他急嚴令色,章大人也從未有一日敢言語放肆。日日恪守規矩禮法,他深知自己如今所有的權勢統統來源于陛下的寵信,倘若沒有了這些,他便是連這紫宸殿的一塊磚石都不如。 兩人一時之間靜默許久,章大人才恍惚聽到他似是說了一句,“這秋郎中的家風竟如此特別,不教寫舞文弄墨,竟教家里女兒畜牧之道。” 章大人:?????? 他愣了片刻,以為自己聽錯了,又重新回想了一下方才陛下所說。逐字逐句去回想,嗯......好像沒聽錯,還是他腦子出問題了? 這他幼妹在家中一向腹有詩書氣自華、蕙心蘭質的大家閨秀,怎會教自己的親生女兒畜牧之道。 章大人:不不不不,一定是我聽錯了,肯定不會是放心我心中所想的那樣,陛下怎么會說這種話。即便陛下說的正是這樣,那也肯定有什么誤會,我們章家的血脈,哪一個是不通文墨之輩。至于章家血脈姓秋,姓秋也是我們章家的血脈!!! 格老子的,秋生那小子仗著自己一副小白臉道貌岸然的模樣,騙走了他家小妹,這事想起來一次就氣一次。等他一回家,便修書一封,一定都是他的錯,定是他做了什么惹得外甥女被陛下誤會。 高行也回到椅子上,忽得頭有些昏昏沉沉的,似是風寒之癥。他想自己許是昨日的高熱未愈所致,只是想到這里,他忽得記起生了高熱的是秋明月而不是他。 況且他才想起來,從秋明月走后,他便再也未曾聽到任何人的心聲了。這種情況,似乎是從他與秋明月換回來之后才恢復的,雖說讀心術這種事玄之又玄,但若是用在那些聰明人身上于他而言也是助力。 不過如今看來這種能力許是因著昨天的異樣才短暫出現在自己身上,如今自己已經恢復原身,那么這個奇怪的能力忽然消失也在情理之中。 高行也歪在椅子上,頭往后仰纖細白皙的脖頸爆出一層薄紅,他雙目緊閉,自脖頸處密密麻麻地滲出汗珠來。眉目有些猙獰,似乎是在忍受著極大的痛苦。 章大人見他半晌不曾開口,抬頭一看以為他早已入睡,便小聲道:“陛下勞累,臣便不多打擾陛下休息,臣告退。” 高行也本想說些什么,卻奈何眼皮沉重,怎么都睜不開眼。嗓子猶如一團火焰在燃燒,通體guntang仿佛置身火焰山之中,他粗喘一聲,像是睡夢中發出的囈語,“去,去吧......” 而后擱置在椅子扶手上的手腕,無力地垂落在膝前,腦海中一片混沌。喉中干澀的難受極了,一片黑暗之后,當他再次睜開眼,發現身旁已經來了位年級輕的太醫。 高行也仍舊全身無力,眼皮沉重極了,只勉強掀開一條縫來。他打量了那人許久,才引起那人的反應。那人看著年紀極輕,不像是日常給自己診脈的太醫,尋常給他瞧病診脈的都是胡太醫和秦太醫兩位德高望重的醫者。 這么年輕的,只怕是進了太醫署還沒幾年,竟然敢派此人來給他瞧病。高行也忍住發癢難受的感覺,心中怒罵道,這姜忠人是個蠢的,事也越來越不會辦了,竟敢派新面孔來給朕瞧病。 原本就熱的不行的高行也,更是汗如雨下,脖頸處的汗珠簡直要將衣領整個濕透。他喘著粗氣問道:“怎的是你來,胡太醫和秦太醫呢?太醫署是沒人了嗎?” 一旁給他扎針的劉太醫微微愣了一下,白凈的臉上寫滿了疑惑,這......他剛才說話了? 原是高行也燒的厲害,說出來的話也如同加了碼一般,周圍圍著一圈的人愣是沒有一個聽得見他有在說話。唯獨聽到他聲音的劉太醫,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只聽見幾個斷字。 他又是一根細長的銀針扎了下去,讓人換新的濕帕子給他降溫,稍稍診斷后才向珍嬪復命。 一旁的小桃見他開始收拾藥箱,忙上前來問道:“劉太醫,我們家主子病情如何?要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