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
姜叢鳳頓時怒火中燒,一指那丫頭:“去問問她這院子里的人呢?還有,煎藥怎不在廚房里,擺在這院子像怎么回事?”青虹忙讓人去了,姜叢鳳則抬腳進了張氏的正房。 進去一看,門窗俱關得嚴嚴實實,屋里也沒點燈,十分昏暗,空氣閉塞加上藥味長時間熏著,味道古怪又難聞,姜叢鳳很難相信這是她清雅溫柔又愛干凈的嫂嫂的房間。 “嫂嫂?”姜叢鳳走進里間,青虹跟在后面忙去開了窗,屋內頓時亮堂許多,然后姜叢鳳就看見虛弱的張氏慘白著臉躺在床上,看見她時紅了眼睛,掙扎著向她伸手。 姜叢鳳一驚:“嫂嫂?你怎么病得這樣重了?”忙上前握住張氏的手,兩人三天前才一起出城踏青游玩,那時一個溫柔一個明艷,俱都鮮活得不得了,如今卻一個成了下堂婦一個重病在床,當真是世事無常。 “阿鳳,快去看看鴻兒!”張氏緊緊抓住她的手,滿面焦急。 “嫂嫂,鴻兒怎么了?家里到底發生了什么事?你的丫鬟呢?劉嬤嬤呢?”姜叢鳳一邊詢問一邊讓人去看看侄兒。 張氏掙扎著想要坐起,然而她身體實在虛弱,沒有力氣,只能含淚道:“公公和夫君戰死的消息傳來,我當時一口氣沒上來就暈了過去,等我醒來,二叔二嬸已經接過了管家權,二嬸讓我臥床休息,又把鴻兒淑兒接去二房養著,說怕我過了病氣給他們。” 她話說得急,偏聲音虛弱又嘶啞,青虹端來水,張氏喝了幾口,順了氣,又說道:“那時我傷心太過,實在沒精力管事,便也答應了。可昨兒個鴻兒與二房幾個孩子玩耍的時候,不知怎么掉進了湖里,當時是綠兒翠兒照看著他們兄妹,最后也是綠兒下湖里將鴻兒撈上來。” “我不知具體發生了什么事,忙讓人請來大夫,大夫說鴻兒只受了些寒,好好養著倒也沒有大礙。然就這個時候,二嬸突然上門,說綠兒翠兒兩個玩忽職守,沒看好鴻兒害他落了水,不聽我的阻攔,硬將她們拖走了!” “我擔心他們兄妹沒人照顧,又叫陽春白雪去看著,可自昨晚到現在,我一面都未見到他們!阿鳳,他們兄妹定是發生了什么事,否則淑兒一定會來請安的。”張氏紅著眼急道。 姜叢鳳忙安撫:“嫂嫂放心,我已經讓人去看了,但你自己情況亦不容樂觀,大夫是怎么說的?劉嬤嬤呢?” 張氏慘淡一笑:“府里出了這樣大的事,下人人心渙散,不過才幾天,好似就個個使不動了。早上還有人送來兩碗清粥小菜,但從中午到現在,這院子竟被遺忘了似的。劉嬤嬤氣他們不盡心,親自去廚房要吃的了。” 姜叢鳳大怒,卻不好在重病的嫂嫂面前撒氣,便只好忍著氣道:“嫂嫂安心,往后有我在,我看誰敢放肆!” “你又能呆幾日,到底是我往日太軟和了,關鍵時刻就擔不起事。” 姜叢鳳沉默片刻,還是說道:“嫂嫂,我已經與屈文霍和離了,今日歸家,我連嫁妝也帶回來了,往后便與嫂嫂你們一處。雖我們姜家如今都是婦孺,但只要有鴻兒在,我姜家門楣遲早會立起來,嫂嫂大可安心養病。” 張氏頓時忘了言語,震驚地看了她好一會兒,方握緊她的手流下淚來,痛哭失聲:“這都是你哥哥造的孽,他為什么就不好好活著!為什么就不能為我們孤兒寡母想一想!他怎么就敢這么撒手走了!我的天啊——” 聽著嫂嫂的話,想到不久前在大街上的‘誤會’,姜叢鳳又心痛如絞,卻強忍眼淚,默默陪著嫂嫂宣泄。 過了一會兒姜叢鳳安慰到:“嫂子,快別哭了,往后這個家就要靠你我支撐,我們不能再軟弱了。” “你說的對!”張氏大哭一場心情舒暢了許多,接過青虹遞來的帕子擦了臉,姜叢鳳正要吩咐人去廚房把劉嬤嬤叫回來,外面突然喧鬧起來,姜叢鳳皺眉,青虹正要去看,卻見突然呼啦啦擠進來十幾人,為首的正是姜家二房夫人汪氏、姜叢鳳的二嬸,她后面跟著三個兒媳婦,以及十來個丫鬟婆子。 汪氏四十出頭,中等身材,樣貌白胖,看見姜叢鳳坐在床頭,似笑非笑:“喲,真是阿鳳回來啦?剛剛聽見下人稟報說你回來了,還帶了十幾車行禮,你二叔還不相信呢,這是打算呆幾天啊?” 姜叢鳳坐著不動,冷笑道:“我回自己家,自然是想呆幾天就幾天。倒是二叔二審這幾日照料我嫂嫂一家想必十分辛苦!” 汪氏自顧在一旁的椅子坐下,淡淡道:“沒辦法,到底是一家人,如今大哥和叢碩沒了,雖說他們死的不甚光榮,誰叫你二叔心軟,看不得你嫂子孤兒寡母沒人頂事,只好我們這些老骨頭動一動,caocao心。” 姜叢鳳低頭一笑:“雖說二叔二嬸是好意,但想必您二老也的確上了年紀力不從心,否則不過在二房理事兩日,竟叫這滿府下人人心渙散,叫我嫂嫂重病臥床連口飯都沒得吃,叫我侄兒好端端的竟掉進了湖里!”她無視二房幾個女人青白交加的臉色,冷淡道:“如今我既回來了,二嬸還是回去二房享享清福,頤養天年吧。” 作者有話要說: 新文求個收藏~~么么大~~ 第6章 親人·下 “哼,簡直不識好歹!”汪氏青著一張臉站起來,猛地一甩手中帕子,怒道:“我二房不計前嫌幫了你們,沒得到一聲好不說反倒嫌這嫌那,果然是粗魯武夫,不知禮數!” 汪氏大兒媳蔡氏見婆婆氣到了忙上前安撫:“婆婆何必與一個被夫家攆回來的可憐人計較,”輕蔑地看了眼姜叢鳳,嘲諷道:“成親十三年沒為丈夫誕下一絲香火不說,還不讓人家納妾生子,真不知怎么有臉在我們面前囂張。” 二兒媳鄭氏商戶出身,生的膀大腰圓,往日里最看不慣姜叢鳳的艷麗和張氏的楚楚可憐,見此也陰陽怪氣說道:“就是,一個被丈夫拋棄,一個死了丈夫,我看你們姑嫂正是老話里說的災星,說不定就是你們克死了大伯和大哥!還有鴻兒好端端掉進湖里,我看你們大房這點獨苗苗遲早有一天也會被克死!” “鄭氏!”汪氏臉色一變立時呵斥兒媳,雖然姜家兩房因前塵往事多年隔閡,但畢竟不是死仇,又怎能做出當面咒人死的惡毒事。 姜叢鳳已是怒極,正要起身打回去,卻突然聽見身后青虹一聲驚呼,轉頭看去,只見張氏臉色慘白雙眸充血,頓時大驚,忙要去扶卻聽‘哇’地一聲,張氏張嘴吐出一口黑血,人跟了白眼一翻就倒下去了。 “嫂嫂!”姜叢鳳大驚失色,忙接住她,又一疊聲喊青虹:“快去請大夫!” 青虹答應一聲就跑,偏偏到門口時有個丫鬟似眼瞎了一般杵在那兒不動,還朝青虹甩了個輕蔑的眼神。青虹頓時神色一冷,一掌狠狠推過去,那丫鬟驚叫一聲頓時倒地。 姜叢鳳霎時怒發沖冠,放下張氏一把抽出墻上長劍,幾步走到那丫鬟面前,神情陰沉刺骨:“既然你眼瞎,那這雙眼睛不要也罷!”說罷狠狠一劍劃去。 “啊!!!”那丫鬟瞬間雙目劇痛,發出瘆人的慘叫,疼得滿地亂滾。 眾人見此都嚇了一跳,紛紛驚叫出聲,擁擠著朝后躲去。 姜叢鳳血紅著一雙眼看向汪氏婆媳,鄭氏因心中嫉恨原本被婆婆喝住心中正不滿,這會兒見姜叢鳳如見羅剎,哆哆嗦嗦抖個不停,哪里還敢說一個字。 汪氏幾乎癱軟在椅子上,慘白著臉勸道:“阿、阿鳳,你冷靜些,那丫鬟犯錯,你,你罰也罰了,趕緊把劍放下,傷了其他人可不好。” “錯的只有丫鬟?”姜叢鳳陰陰冷笑。 汪氏神色微變,鄭氏更是一下軟倒在地嚇得險些失禁,姜叢鳳恨她將張氏氣吐血,染血劍尖一指,恨聲道:“若我嫂嫂有個萬一,你看我會不會放過你!現在都給我滾!!” 若有若無的血腥味兒飄進鼻端,鄭氏嚇得涕泗橫流,忙忙求饒:“我,我錯了,我再不敢了,再不敢了!” 姜叢鳳懶得看她惡心的樣子,對汪氏道:“二嬸請回吧,往后這府里有我在,就不需要再麻煩各位了。還有,那丫鬟是二房的,煩請二嬸把人帶走吧,免得臟了我的地!” 汪氏松了一口氣,忙讓兩個婆子架著已經疼暈過去的丫鬟和嚇得腳軟的鄭氏走了。 沒過多久青虹就帶著大夫回來了。 大夫看過之后說道:“夫人這是突然受了刺激,大悲大慟之下肝陽上亢,本也沒有大礙,不過夫人憂思多慮,夜晚休息不好,難免郁結。不過,這口郁氣突然被這淤血給帶了出來,反而因禍得福了。老夫開幾貼舒緩安神的藥,再勸著夫人放開心情,過幾日也就能好了。” 姜叢鳳忙道謝,接過大夫的藥方讓青虹親自去抓藥,又對大夫道:“府里還有個孩子昨日落水了,勞煩您一并給看看。” 大夫收拾藥箱答應著,姜叢鳳讓人守著這里,她親自帶著大夫去看侄兒。走到門外時,那大夫看了眼偏房角落的藥罐,沉凝片刻,道:“還請夫人恕在下多嘴一句。” 姜叢鳳心中升起不好的預感,忙道:“還請您知無不言,感激不盡!” “不敢。”大夫抱拳一禮,說道:“若府上還想讓那位夫人晚上睡個好覺,這藥就停了吧。” “大夫,您的意思是……”姜叢鳳臉色大變。 大夫走過去打開藥罐聞了聞,又挑出些藥渣看了看,末了道:“這也是安神的方子,藥倒是沒錯,而且都是好藥,只不過再好的藥用錯了量、用錯了地方,那也是害人的東西。這里面用了過量的靈芝、人參、何首烏,病人服用后會精神亢奮,氣血在短時間內過剩,這也是導致夫人夜晚難以入眠的重要原因。不過夫人那口淤血能吐出來也有這些藥的作用在,這倒是意外中的意外了。” 姜叢鳳忙深深一禮:“多謝大夫言無不盡,您放心,今日您這番話出不了這院子。”上門診治的大夫是最忌諱多嘴多舌的,但這位大夫醫德高尚,能告訴她實情已實在難得。 大夫微笑點頭,跟著姜叢鳳又去看了姜尹鴻。 到鴻兒院子的時候,門口有個眉眼平整面容堅毅的侍女正大馬金刀坐著,正是她之前讓來看著鴻兒的侍女平安。平安見到她忙上前見禮,正要說話見有大夫在,又停住話頭,帶著兩人先進了室內,里面張氏的大丫鬟陽春正守著,見她帶了大夫來忙行禮道謝,眼眶發紅。 姜叢鳳看一眼侄兒,見他緊閉雙眼躺在床上,小臉因發燒有些緋紅,呼吸粗重,忙讓大夫診治。大夫把了脈,又看了這兩日的藥方,發現里面同樣被加了過量的白曼陀羅。 大夫道:“這味藥倒是對癥,對被驚擾到的病人來說有安神助眠之功效,但若過量服用,則可能造成昏睡不醒、健忘或者不安、乃至產生幻覺。好在服用時間不長,此后更換了老夫的藥方,倒也并無大礙。” 姜叢鳳此時又驚又怒,卻只能按捺,再三感謝了大夫,封了個大紅封讓人恭敬送出去。 姜叢鳳將陽春叫上前,問道:“這兩天到底發生了什么?淑兒呢?嫂子不是說讓你和白雪來看著他們兄妹,白雪人呢?” 陽春忙道:“請姑奶奶放心,這兩日奴婢和白雪寸步不離的守著少爺和小姐,因那日小姐親眼見著少爺落水,受了驚,這兩日一直沒休息好,又一直和奴婢們一起守著少爺,之前見到您叫了平安jiejie來,小姐這才安心,被白雪帶去休息了。” “原來是這樣,”姜叢鳳松了口氣,“嫂子一直惦記著他們兄妹,沒事就好。” 陽春突然跪下,哭求道:“姑奶奶,求您救救翠兒綠兒吧,少爺落水的時候她們兩個根本沒在跟前兒,她們那時被二房的丫鬟絆住了,還是小姐哭叫讓她們發覺不妥才掙脫了趕過去救起少爺。可二夫人欺我們一家子婦孺沒法反抗,不顧夫人的阻攔硬生生將她們拖走了,一力將少爺落水的罪責扣到她們頭上,到時怕是會打死她們也說不定,姑奶奶,求求您了,求您救救她們吧!” 姜叢鳳阻止她磕頭,冷聲道:“放心吧,這里面事情多著呢,她們急急給人定罪誰知道是為了掩蓋什么,想借機生事,也得看我同意不同意。”正好這時劉嬤嬤被找回來了,姜叢鳳讓她找出仆從的花名冊,然后將所有下人都叫到正院。 人到了一看,原來好些要緊崗位都被換成了二房的人。姜叢鳳懶得與他們客氣,讓他們從哪里來的還回哪兒去,其中不乏刺頭,但姜叢鳳一劍刺瞎了一個攔路丫鬟的消息早就傳了出去,再者她身后那排十來個鎮國將軍專為女兒訓練的女護衛,個個勁裝打扮腰佩長劍虎視眈眈地盯著他們,誰敢生事?都打算提著包袱走人。 姜叢鳳冷笑道:“都急什么,二叔二嬸‘好心’讓你們來我大房幫忙,怎么也要送你們一程。”說著叫出平安如意兩個壯實丫頭,對她們道:“你們帶人送他們去二房,記得領回我們家翠兒綠兒兩個丫頭,另外,一定要將這兩份禮物親手交到二叔二嬸手里。”一旁的青虹交給兩人兩個鼓鼓囊囊的包袱,叮囑了幾句。 兩個丫頭鄭重道:“夫人請放心。” 二老爺夫婦得知大房派人來,有些不安地對視一眼,汪氏道:“那丫頭不會是打上門來了吧。” 二老爺道:“若是打上門來,何須派人稟報,且看看她要做什么吧。” 將人叫到跟前一問,得知是將他們留在那邊的人送回來又要回翠兒那兩個丫頭,汪氏先是松了口氣,端正了身姿正要說話,卻聽噼啪兩聲脆響,兩人竟當著他們的面摔碎了兩個包袱,藥罐的碎片和熬煮過后的漆黑藥渣撒了滿地,瞬間這房間里就充滿了nongnong藥味兒。 平安板著臉道:“我們夫人說了,這是回敬二房這些時日對大房的照顧,還請二位笑納。” 汪氏按著狂跳的心口眸光閃爍,二老爺氣得頜下短須都跟著跳了跳,抖著手沖管家道:“去,把那兩個丫頭給她們帶回去!”管家忙躬身應了,平安如意見狀行了一禮轉身離去。 見人走了,汪氏忙叫丫鬟把滿地狼藉收拾了,雖心中發虛卻強撐道:“這也太囂張了,再怎么說我們也是她的長輩,怎能叫兩個丫鬟在我們面前放肆!” 二老爺恨恨冷笑:“且讓她們囂張一時,不過一個被夫家趕出來的和離婦人,還當她是往日的姜家大小姐?你且等著看老夫如何修理她!” 當姜叢鳳與二房打擂臺的時候,英親王正在宮中應酬。不過他從小就沉穩寡言,威嚴冷峻,從軍后更添煞氣,因而氣勢更為驚人,雖人才俊逸,位高權重,且正妃之位虛懸,但百官俱不敢輕易搭話,除了與皇帝說了會兒話外,倒叫他安生了半天。 等結束宮宴回到英親王府時,天色已經不早,府里四處點起燈籠。 今年剛滿十四的英親王府大公子管長樂身形高瘦,容貌俊俏,然他神情冷沉,略有些陰郁,叫人不敢小覷。他身后是王府牛總管、英親王兩個年長的侍妾以及其他下人,擠擠挨挨近百來人安靜站在大門口,恭迎已離開王府兩年之久的的主人回家。 片刻,有馬蹄聲漸漸接近,須臾之間,一行十來騎駿馬帶起一陣凌冽罡風已近在眼前。管長樂沉郁的表情終于有了變化,眸光微亮,隱隱激動地朝來人看去。 英親王在門前下了馬,眾人忙跪行大禮,高呼道:“恭迎王爺回府!” “起。”英親王將手中韁繩交給隨侍,幾步上了臺階,先對年過半百的老總管道了一聲辛苦,總管牛叔激動的眼眶發紅,忙道不敢,只說都是自己應該做的。 英親王點點頭,打頭往里走,看向已到他肩膀高的兒子,打量兩眼,沉聲道:“怎么只長個不長rou?你是挑食還是沒好好練武?” 管長樂下意識吞咽了下,忙抱拳說道:“回父王,兒子牢記您的囑托每日都在練武,至于吃rou……兒子也并不挑食。”他這兩年長得快,至于為何長得這樣瘦,他也不是很明白。 這時一容貌端莊三十出頭的女子上前一步,一雙眼睛幾乎釘在英親王身上,雙眸水潤發紅,很有些激動。叉手行了個禮,柔聲道:“啟稟王爺,公子是極聽話用功的,男子到了這個年紀正是長骨頭的時候,因此少爺看起來略瘦,但再過兩年rou自然就長回來了,您不用擔心。” 作者有話要說: 不好意思,中間補了一節,修改了下~ 第7章 王府 英親王看她一眼,淡淡點頭:“王氏,這幾年辛苦你照顧他。” 王氏頓時興奮的雙頰發紅,三十多歲的人嬌羞仿若少女,她腳下緊走幾步跟上英親王的步伐,細聲細氣道:“回王爺,奴婢不辛苦,能照顧公子才是奴婢的福分。” 眼見書房在即,英親王沒再理會王氏,停下腳步對眾人道:“好了,都散了吧。”又對跟在他身邊的兒子道:“本王還有些事要處理,你先自去忙,過幾日再來考校你的功課。” “是,父王。”管長樂忙恭敬應下,目光一直追隨父親進了書房這才收回。 王氏得了一句夸贊,正心花怒放,見此上前一步溫柔勸道:“公子,王爺此時……” 哪知管長樂突然轉頭看向她,目光陰冷,暗含警告:“看在你替本公子做了幾套衣裳的份兒上,就不計較你今日拿本公子做借口接近父王,但若有下一次,本公子不介意教你認清自己的身份。”說罷甩袖就要離開,轉身卻發現父王的近侍沈將軍正站在不遠處看著自己。 忙收斂怒色,斂袖行了一禮,恭敬道:“沈叔叔。” 沈長戈回了一禮,嚴肅的面容上露出溫和笑意:“大公子請。”說著往一旁讓了些許,目送他離開這才走進書房,對一旁的王氏視而不見。 王氏站在原地臉色發白,英親王另一個侍妾趙氏輕笑一聲走上前:“jiejie,王爺此后會常駐京城,想來王府遲早會迎來女主人。你我在這府里呆了十幾年,王爺是什么樣的人,少爺是什么樣的人,應該再清楚不過。妄想靠著照顧公子的兩分功勞爭寵……呵呵,meimei看在相識十來年的情分上勸你一句,千萬別自作聰明。” 王氏轉身,臉上掛著淺淺笑意,柔聲道:“meimei說笑了,jiejie從來沒想過什么爭寵,能照顧好王爺和少爺,就是我這輩子最大的心愿了。”說著也不待她回應,離開了。 趙氏勾唇:“口是心非,這么多年可真是一點沒變。” 書房里,長戈服侍英親王換了身家常衣裳,又洗了把臉,端起桌上的茶壺連喝了三碗才停下,之前在宮宴上皇上高興,勸了他好幾回酒,這會兒難免口干舌燥,但他臉色古銅,看不見什么異樣,只幽深的眸子染上幾分水色。 英親王并不嗜酒,長戈擔心他喝多了傷身,忙道:“主子,您可有不適?不如請太醫來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