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那跟演戲不一樣，剛才北羽是真的下了手，鮮血噴出來的時候濺到他的手上，臉上，那是真真正正的從人身上噴出來的血！

    ……他當年死的時候，也流過那么多血嗎？

    北羽就這么混混沌沌的走下了樓，剛出來就看見門外兩輛大奔的前面，一輛漆黑的賓利停在大門口，一個高大的男人靠在車門上抽著煙。

    那模樣，那讓人不敢靠近的氣勢，不是莫云輕是誰？

    北羽當即就僵住了。

    第054章 他在緊張什么？

    莫云輕似乎沒注意到他出來，漫不經心的靠在車上，手里的煙已經快要燃盡。

    他大概已經的等了不短的時間了，如果秦正南的手下看見他來，早就跑進去通知然后恭恭敬敬的把這個難得見上一面的大老板請進去了，但是他這樣在外面站著，很顯然是自己不想進去。

    秦正南追著北羽出來，也愣了一下，“莫，莫先生？”

    北羽說：“您，您怎么來了。”

    莫云輕不發一言的把煙扔到地上踩滅，半晌才皮笑rou不笑的說了一句，“秦正南，我讓你帶他過來，是讓你教他怎么結巴的嗎？”

    很顯然莫云輕很少在屬下面前露出笑臉，那據說在家里的開懷大笑也只有北羽能看見，這樣的玩笑話讓他說出來竟生生有種肅殺的味道，秦正南差點白眼一翻抽過去。

    好不容易才鎮定下來，秦正南還沒開口，又聽北羽說：“我才沒有結巴呢，大概是秦叔叔有點暈血吧。”

    秦正南：“……”

    莫云輕似乎這才看見北羽身上的血跡，皺了皺眉，“傷著了？”

    “沒有。”北羽撇過頭，似乎有些不敢看他，“……不是我的血。”

    “沒傷著就好。”莫云輕突然抬起手，用手指輕輕擦了擦少年稚嫩的下巴，淡淡道：“臉上也沾上了，怎么這么不注意？”

    不光秦正南，莫云輕身邊還跟著好幾個保鏢，包括秦正南的幾個手下都在一邊看著，北羽忽然覺得被他碰到的地方火辣辣的，連上半身都有些僵硬了。

    “……我又不是故意的。”

    莫云輕握住他的手，察覺他的手很冰，別有意味的看了他一眼，對秦正南說：“你去處理吧，下午就不用去公司了。”

    “是，是。”

    其實用不著莫云輕開口，秦正南也識相的很，莫云輕這是推了下午所有的會議安排，要帶著這個小祖宗去過兩人世界了！

    這可是真稀奇了，以往不管遇到什么私事兒，這個男人可是從來沒因此把工作往后推過的，別說以他現在大老板的身份，就算是公司里最拼命的小職員也沒有說從來連次假都沒請過！

    秦正南心里冷笑那些打賭這孩子能在莫家堅持多久的，還有的甚至說莫先生只是拿他寵物一樣養一陣子就扔出去的，這些蠢貨真該拖出去統統打一頓！

    北羽根本沒想到他會來這里接自己，而且莫云輕似乎根本沒有問他其他事的意思，就好像只是下了班順路來接家里小孩放學的家長似的，這要是換成任何一個人都沒什么不對，但對象是莫云輕，北羽的心情就微妙了。

    他的臉色很蒼白，上了車之后還不見轉好，連手腳都還是冰冷的。

    莫云輕渾然不在意的拿起他的手，用紙巾一點點擦去他手上的血跡。

    “你緊張什么？”

    “……沒，沒有！”連反駁都顯得那么沒底氣。

    是啊，他在緊張什么？怕什么？就算他剛才真把人捅死了，莫云輕能把他怎么樣？還能把他交給警察不成！

    不，他當然不會，他舍不得，別忘了，他到現在還沒碰你一根汗毛！

    北羽不知為何心里一陣陣的發冷，就好像剛才見血的癥狀直到現在才開始發作一樣。

    莫云輕把他的手包裹在自己的手里，拿紙巾把他的手指一根根擦干凈之后就一直放在手心里握著，但是他的手依然非常冰涼，過了一會莫云輕聽見北羽戰戰兢兢的問他：“莫先生，如果我殺了人……”

    “你殺了嗎？”莫云輕冷冷的打斷他。

    “當然沒有！”

    那就等你殺了再說。

    北羽沉默了下來，過了一會，他忽然又覺得這種安靜非常的讓人心悸，想了想又低低的說：“但我剛才刺了那個人一下，他好像……流了很多血……”

    “那又怎么樣？”

    “……”

    莫云輕攬住他的肩膀，也不管他掙不掙扎，直接把他按到了自己懷里，“就算他死了，也跟你沒有關系。”

    “怎么跟我沒關系，他明明是我——”

    “真啰嗦。”莫云輕不耐煩的說：“人是我讓人綁的，你也是我讓人送過去的，就算死了人也跟你沒一點關系，別想了。”

    北羽愣了一下。

    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么會說這種話。

    上輩子他在報復那些曾經看低過，甚至傷害過他的人時，大概也是像剛才那樣，明明情緒一點也沒有失控，卻止不住想要看見對方因為畏懼和害怕而苦苦哀求的表情。

    北羽不是個變態，不會因為太專注戲里的角色而走不出來，當然他也并不會因此產生任何的滿足感和快感。

    他大概只是……不甘心而已。

    他想要找回自己想要的東西，想看著那些人用尊敬的，甚至于畏懼的眼光看他，那樣的話，他就會覺得曾經受過的侮辱和傷害就會被全部抹殺掉一樣。

    可是一旦到了事后，那種興奮狀態后的疲憊和茫然，甚至少許的負罪感就會壓的他非常難受。

    那種負罪感不是來自于那些他報復過的人，而是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