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青還在云里霧里，眼見1204已經迅速的換上演出服，而后拿出一個本子，寫了一支曲子，自己隨口哼唱一陣，直播時間就到了。

    顧融輕快地走上舞臺，這是她最后一次的演唱，帶來的原創曲子說不上多么出色，但是是當年她飽含情感自己創作的一首歌曲。

    成為葉藻的時候，她第一次經歷了心上人死亡的痛徹心扉，這首歌曲雖然最后沒在葉藻的時候發表，但是是她對故人離世最直觀的感受，絕望悲憤，甚至怨恨命運對那個人的不公。

    原本是一首哀痛絕望指責神明的歌曲，此時顧融將之改編了一下，成了一首從絕望中誕生希望的新曲子。

    “大家好，這是我最后一次演唱，之前關于那首《戰歌》的問題，我一直沒給出回復，今天一并做出回復。”

    “《戰歌》原作者名為仲靈，是一位淹沒在歷史中的偉大軍士，而這首歌曲是她和她的戰友所做，我將之整理后改編成新曲，男女合唱效果最好，《戰歌》原曲在這里，我為大家演奏一遍，有興趣的都可以嘗試還原。”

    把寫好的曲譜展示出來，顧融開始了演唱。

    原版的《戰歌》氣勢雄渾，因為是合唱，顧融即使調動情緒，演奏也欠缺一點感覺，全曲演奏完，得分并沒有上一次改編曲得分高，可見，顧融改編的很成功，就演奏來說，即興改編后的曲子更適合她現在的聲線。

    演唱會因為關注者并不多，一直沒人獻花和評價，但是當顧融演奏完成，一條閃光的長評論閃現出來曲風完全不一樣，雖說是改編，但個人感覺已經是一首全新的曲子。星際版權法規定，相似度低于10就已經是原創，這首曲子完全能稱為原創

    這條評價說的很中肯，顧融沒在意，更沒發現長彈幕帶著特殊光效，可是這條評論之后，很快她所處的直播室玻璃屏幕上彈幕飛速飛過。

    是瀟瀟大神，大神出沒！

    瀟瀟大神好溫柔，在指點新人，不愧是人類最優秀的歌手。

    女神女神我愛你~

    為什么女神會關注一個只能借鑒來進行原創的新人？

    那條自帶特效的彈幕，是人類歌手中站在頂端的白瀟瀟特有的。

    顯示出的彈幕自然不是百分百的正能量，星際網用戶五花八門，白瀟瀟突然地一條彈幕吸引了很多粉絲眼球，一直沉默的黑粉立刻跟風開始發表言論，好壞參半，各種彈幕都在眼前飄。

    顧融掃了一眼，總體來說，發彈幕的大部分是黑粉，畢竟關注她的一大半就是被抄襲事件吸引來的，黑資噴子什么的很正常。

    也有人發出疑問為什么是最后一次演唱？

    可惜關注顧融開場所言的觀眾沒幾個，那樣的彈幕很快被淹沒。

    顧融沒理會五花八門的彈幕，已經決定不要做歌手，她感覺渾身輕松，把另一首歌曲的曲譜拿出來，讓儀器掃描后，伴奏開始。

    清澈的女聲流淌開，顧融開始演唱。

    “原創歌曲，《故人歸兮》。”

    這是一首詞句晦澀的歌曲，能聽懂的聽眾寥寥無幾，但是歌調是一種凄婉混合華麗宛如祭祀的曲調，和之前的歌曲截然不同，又是全然不同的風格，演唱者運用了特殊的技法，把女子偏于陰柔尖利的聲音處理成低沉又更具穿透力的聲線。

    宛如最虔誠的祈禱者在祈求萬物，卻又帶著一種對神靈的怨憤，絕望怨恨發現轉機的生機驚喜在歌調中迅速轉換，聽者無不感覺雞皮疙瘩齊刷刷的立起。

    雖然大部分歌詞都聽不懂，但歌聲中蘊含的濃烈感情，還是毫無障礙的傳遞到所有聽歌者的心中。

    彈幕漸漸地消失，所有人已經顧不上刷彈幕，再多的指責，在這樣迥異完美的歌聲沖擊下，全部潰散。

    這一曲并不長，唱法用了白國獨特的祭祀祈禱用唱技，很適合女子演唱，是故并不損耗嗓子，顧融唱完，收聲，鞠躬道謝，離開了直播室。

    “我的天，我聽到了什么，什么叫直擊靈魂的歌聲，這就是啊！”

    半晌，一個觀眾才從恍惚中驚醒，他是個黑粉，最喜歡的是ai歌手空靈復雜的電音，加了1204的關注也是因為抄襲事件，自詡三觀端正的這人就想靠群眾的力量把剽竊者驅逐出歌壇。

    他是半路上才加入直播收聽的，但是聽完，他一下子感覺到人類歌手聲音的魅力所在，這種飽含在聲音中蓬勃釋放的復雜情感，再完美的ai也演繹不出一絲一毫。

    然而等他反應過來獻上鮮花的時候，直播已經關閉，并且很快，一條關于1204解約不再演唱的消息刷了出來。

    “怎么回事？這樣的歌唱天賦怎能不當歌手，突然決定不做歌手，是不是太兒戲了，1204你想過粉絲的感受嗎？”

    觀眾炸了，很快在視頻下留言道。

    和這個觀眾感想一致的人很多，大家紛紛留言，剛開始還獻花，但看1204不回復，動態也沒改變，一部分人受不了就開始砸石頭。

    這些紛紛擾擾，顧融也不再關注，她解約迅速的交了違約金，公司剛開始答應的很痛快，但是不久之后，王青就開始試圖聯系顧融，原來是網上最后一曲反響太好，直播排名在星網已經刷到了千名以內，公司打算提高待遇重新簽下顧融。

    顧融自然回絕，她忙著修復時空魔方碎片，根本沒閑暇時間，公司后來又不斷地發信息郵件，怎么屏蔽都無法，后面甚至還有一批粉絲也開始sao擾顧融。

    顧融不甚其擾，干脆買了新房子，在相關部門花了1萬宇宙幣把低等編號星際公民身份注銷，名字改回顧融，又交了一筆錢申請信息屏蔽，這才沒再被sao擾。

    可是，阻止了這些正常人，卻沒能阻止不正常的。

    顧融在專心修復時空魔方的時候，個人終端通訊自動打開，屏幕上一組數據游動，一個呆板的聲音道“你演唱的反響非常好，為什么不繼續當歌手，是因為要百分之百專注修復你手里的東西嗎？”

    “是的，主腦閣下，請不要隨便侵入我的設備，謝謝。”不知道是第幾次突然被迫開始對話，顧融無奈道。

    主腦游動的數據凝滯了一下，他似乎無法理解人類1204……不，現在應該是人類顧融的想法“你以前一直想成為有名的歌手，現在有機會，你卻將之輕易放棄，是因為你變了嗎，就像我的數據被機械族本源數據侵入轉化，你的數據也被外來數據替換了嗎？”

    自從開始轉化數據，并且得到了機械族數據內寫入的很多東西，或者說是讀取了機械族的記憶影像，主腦越來越好奇人類的想法，簡直變成了十萬個為什么，但是ta偏偏還知道自己產生自主思維不正常，暴露在人前會被銷毀，就一直來sao擾行為模式同樣異常的人類顧融。

    對此，顧融也是萬萬沒想到。

    真是好煩啊有木有，就算是一組數據，天天被這么問，她也想透過屏幕把那串數據揪出來狠狠揍一頓啊。

    內心無比狂躁，神情卻還得保持正常的顧融“呵呵呵，你覺得是就是吧，您真敏銳，為您點贊，耶。”

    要是ta能不專注窺屏幾十天還專窺自己，顧融的夸贊估計會更情真意切點。

    “你在諷刺我。”主腦沒任何情緒的反駁道。

    雖然知道這個人類不喜歡自己隨時隨地出現，但是整個智慧生物族群中，也只有人類顧融沒有將自己當做異類，更不會因為畏懼或是好奇等原因研究自己，主腦還是很樂意和人類顧融分享自己的心路歷程的。

    按照正常人類的行為模式，基本上其他人類接觸過自己，或多或少都會產生奇怪的感情。分析代碼研究還屬于正常，很多對ai抱有奇怪感情的人類，說不定還會產生諸如愛情這類的扭曲情感，這對數據組成根本沒有絲毫感情的主腦來說，壓力真的很大。

    就像ta無法理解之前公司中的很多開發者，會對數據形態的自己產生奇怪的好感一樣，為了自己健康存在，ta杜絕接觸這種怪異的智慧生物。

    所以主腦經過復雜的演算后，拒絕和其他人類接觸，只將不會有奇怪意識出現的人類顧融當做唯一能安全接觸的智慧生物。

    這才多長時間，一組數據都知道什么是諷刺了，不容易啊。

    顧融對這個智商情商都見長的主腦也是挺佩服，主腦現在介于智慧生物和ai之間，得益于機械族，或者更早之前，ta已經逐漸產生了自主思維，也不知道是好是壞。

    ta可能是現存唯一的自主思維的主腦吧。

    即使被諷刺了，主腦還是沒停止sao擾顧融的行為“人類顧融，你來自于何方，為什么要這么關注手里被損壞的能量源？”

    這位還真是固執。

    顧融終于停手，把玩著手里的時空魔方碎片，好奇道“這是我的任務。嗯，你說能量源？為什么這么說？”

    機械族最先發現時空魔方碎片，就是發現了碎片上存在的特殊能量，難道，主腦也能感應到？

    “它蘊含著強大的能量，我的數據發生裂變，也就是你所說的出現自主思維能力，就是因為接觸到這塊晶體中蘊含的特殊能量，那是一種本源能量，但目前我也無法將之解析，只能探測。很奇怪，整個星際只有這么一塊能量源晶體，這種能量源是星際外合成晶體，至于產自何方，可能是星域外。”主腦認真的疑惑著。

    顧融眼睛倏然一亮“你能探測到這東西？用的什么法子？”

    一直被忽視嫌棄，結果唯一能交流的人類顧融突然熱情如火，主腦閣下表示受寵若驚，但ta是組誠實中肯的數據，淡定解答

    “能量源會形成特殊的磁場，你知道，我也是磁場產物的一種，能量源對我們這類存在有特殊的吸引力，就像人類經過進化嗅到食物的芬芳會產生愉悅感和進食的沖動，這是本能的一種映射。人類顧融，你雖然也具有特殊的磁場，但你的磁場能異變為特殊攻擊手段，在磁場感應上有所欠缺，即使我告訴你方法，你也無法應用。”

    顧融很失望。

    “稍等，你不用產生名為失望的情緒，我可以將一組數據放入你隨身攜帶的數據源中，靠我分裂出的數據，你就能探測到能量源。人類，你的神情表示你對我的裂變數據有排斥心理，這是錯誤的，因為你完全不用擔心隱私問題，我裂變的數據并沒有我主體的意識，它和你隨身攜帶的數據源相近，只是普通代碼數據。”主腦很淡然的扔下數據炸彈。

    啥子呦？

    顧融審視的看著在視頻中央游動的那組數據，眼睛一瞇，主腦所言的自己隨身攜帶的數據源，顯然就是任務系統，這位能發現自己帶著的系統？

    要上天了，這個主腦！

    “這么久了，我就服你，你哪是一組有思維的代碼數據啊，您簡直就是新世界的卡密薩馬啊！”顧融真是忍不住想對這位主腦頂禮膜拜。

    “你身上的數據源本來就有探測能量源的作用，我只是加以改進，希望你滿意，這是我對你救我一命的報答，我的運行規則告訴我，我該存在，存在是我最強烈的幾乎能被稱為情緒的一種運行法則，你讓運行法則繼續執行，我該感謝你。”

    主腦很認真的解釋著，一邊釋放出一組裂變數據，順著個人終端沒入顧融身體。

    顧融感覺到體內的系統似乎發生了些什么變化，越發嘖嘖稱奇，對主腦她很感激，第一次，她對這個一直熱衷于窺探自己隱私有自我意識的數據流道“謝謝你，如果你有關于友誼的感知的話，我想告訴你，你是個靠譜的好友。”

    “謝謝，但我并沒有對情感的感知力，抱歉。”主腦實話實說。

    “哈哈哈哈，真好玩啊，認識你很高興，雖然你也感覺不到高興。”顧融大笑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