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8226;你幫幫我
廚房里什么東西都有,謝飛該學的都差不多了,就在家里練習做蛋糕,成品全進了柳姨跟保鏢們的肚子。 現在叫了柳姨過來收拾一下廚房,他回房間換個衣服就讓司機送他。 還沒有到姜煥的下班時間,但他不想等了。 路上時,謝飛先給沈川發了信息,問他姜煥今天有沒有會議,他等下到。 這是謝飛第二次去姜煥公司,老樣子,是被沈川從地下停車場那邊的專屬電梯直接接到頂樓辦公室。 今天心情不好,過來時戴著帽子口罩,遮了大半的臉,露在外面的鳳眼鋒芒畢露,渾身上下透著一股生人勿近的氣息。 這樣子的謝飛讓沈川陌生又熟悉。 謝飛沒有跟姜煥在一起之前,就是這樣的。 在一起以后,人變得溫柔開朗了很多。 現在又這樣,讓他不得不多想,是不是謝飛拿到了想要的東西,又本性暴露了? 于是在謝飛要進辦公室之前,沈川伸手攔了一下。 “你今天過來有給姜總說嗎?” 沈川對姜煥的忠心,謝飛領教過了。 他現在也收不住情緒,而且確實沒有跟姜煥聯系,怕在路上就要崩潰。 當著沈川的面撥了個電話過去,姜煥接得很快,語氣跟平時一樣溫柔輕緩。 謝飛聽著眼睛發酸,“我在你辦公室門口。” 他這個要哭的樣子可著實把沈川嚇了一跳,趕忙給他把門打開了。 ——可千萬不要一進去就告狀,他多冤。 謝飛沒那個閑心告狀,姜煥也從他嗓音里還有突然過來的行為上發現了一絲不對勁。 有人可以依賴信任的感覺很好,不用事事藏在心里咬牙憋著獨自扛。 他也有段時間沒有這樣子哭過了,一些矯情酸氣的小情緒總是來得快去得快。 因為日子在往好的方向走,一些曾經會令人難過的往事、現實里會遇見的小挫折,處理起來都不會像以前—樣極端,只當世界只有黑白兩色,容不得灰色地帶。 姜煥帶他去了休息室,想給他倒杯溫水緩緩,謝飛都抱著他腰不撒手。 “誰欺負你了?” 謝飛搖頭,“等下紿你說……” 他哭過很多次,都說以后會告訴姜煥原因,沒個準確時間。 現在愿意開口,姜煥耐心等著,思緒沉重。 謝飛好強,把人逼成這樣,也不知道會是什么事。 辦公室里風格還未改,里面一間休息室留著之前的極致簡約。 除卻床,就是一個小衣柜,外加一個洗手間。 沒個凳子,坐床上也不會像在沙發上那樣往后有個能靠的地方。 謝飛哭了一會兒,總覺得差點兒什么,挨著姜煥蹭啊蹭啊,還嫌棄他西裝冷硬,咯著不舒服。 回頭一看,身后只有一床薄被和一個枕頭。 “想要抱枕……” 姜煥給他擦擦眼淚,“抱我不行?” 脆弱起來的謝飛看起來會有點呆,表情不如平時鮮活,眼神也是遲緩的表達情緒。 他點點頭,有點勉為其難的意思。 明明最黏人的就是他,見著姜煥就要親親抱抱的。 但現在也不能說他就不黏人了,只是一些給人生留下過重創的傷疤要再次揭開的時候,會習慣性獨自縮在—邊。 他要懷里有個東西抱著,他想先松開姜煥,很怕到時候被推開。 —哭眼睛就腫,干澀發疼。 謝飛低頭,想想又不知道該從何說起,一路上思緒亂糟糟的,現在也沒個頭緒。 他從褲兜里把手機拿了出來,點進了微博私信讓姜煥看那個聊天記錄。 姜煥看得仔細,順便點進了這個自稱謝飛二叔的人的微博里。 是個新賬號,什么動態都沒有,頭像也是初始的。 而他讓人查到的資料里,只說謝飛在原來的家里與養父母關系不是那么和睦,沒有提及這個二叔。 姜煥斟酌了一下用詞,“他會拿你很多年沒有回家的事情威脅你?” 現代社會,孝義沒古代那么嚴苛,但也是道德基礎了。 明星作為公眾人物,一般無功無過就差不多了,有負面影響的要不得。 多少人都被原生家庭拖累的不得不黯然退圈,消失在公眾眼前。 謝飛深呼吸幾次,調整狀態,強迫自己直視姜煥的眼睛。 “不是,他可能會說我勾引他,然后被趕出家門了。” 算是第一次見到姜煥憤怒的樣子吧。 眼底波濤洶涌,唇角下壓,眉眼間的矜貴也染上了一層厲色。 謝飛揪著的心可算是放下了,姜煥不介意,那么這件事對于他的傷害就不那么大。 心理陰影的產生會很難消除,長時間里對于親密接觸都會排斥抗拒,甚至無意間的觸碰都會讓他心生警惕,懷疑這是故意的。 再加上韓正楚之前的行為,讓他對他的樣貌、身體都厭惡到了一個無以復加的地步。 也只有死過一次,付出了生命的代價,讓他信了姜煥,所以愿意把自己交給他。 從他身上感覺到被尊重和喜愛,然后逐漸大膽放肆。 但其實謝建發來找他,也勾起了他內心的恐慌。 交往中他不算是矜持,他就是在勾引姜煥的。 “這件事交紿我?” 姜煥問話時聲音很輕,語氣里有點漫不經心。 謝飛立刻回憶起了他死之前跟姜煥說起過韓正楚沒了手沒了眼睛,他也是這樣漫不經心的。 像是沒有什么興趣。 原來是怒極時的偽裝嗎。 “嗯,你幫幫我……” 謝飛沒跟他解釋,說沒勾引,把當時的事情說得完善。 姜煥不笨,說到這里,具體怎樣他能猜到。 謝飛先前沖動,約了謝建發見面,但那邊沒同意見面,只發過來了銀行卡卡號。 謝飛猜他是怕挨打怕被收拾,十六歲時的謝飛都會跟他拼命,更何況是現在。 冷靜之后,謝飛腦子也清醒了很多。 上輩子沒有發生的事情,現在來了,只能是出現了變故。 于他而言,他只是一開始避開了韓正楚,走向了姜煥。 能跟謝家有聯系的,也就剩下韓正楚了。 謝飛說,“可能也染上了賭癮吧?” “嗯,我讓人去查。” 姜煥手撫上他臉,“先回家?” 事情比想象中麻煩。 或許是一個銀行卡號發過來,久久等不到謝飛的回應讓謝建發怕了。 他一不做二不休,就用著那個新申請的微博賬號,發了幾張謝飛小時候的照片和現在的照片,就言語帶著貶低鄙夷與不屑的開始講述這個光鮮亮麗的大明星,年紀還小的時候是怎么勾引人的。 有老婆孩子的中年大叔都不放過,現在有幾個金主那當然也是輕輕松松。 話題帶了熱搜詞條,謝飛最近勢頭也不錯,真愛粉數量穩步增長,顏粉則是越來越多,加上顏值辨識度高,都不用買熱搜了,上去得很快。 姜煥沒收了謝飛的手機,不讓他看這些消息。 話題只要往金主身上引,姜煥就知道又是他家里那些不安分的親戚私下里在蹦炭。 所以事情爆發出來,也不單單是謝飛一個人的事。 還有他連累謝飛的原因。 沈川動作快,謝建發的資料當天夜里就發到了姜煥郵箱里。 有賭癮,還是在白宏賭場染上的。 可是白宏賭場不是誰都能進去的地方,謝建發所有身家加一起,也不夠里面幾個籌碼。 姜星燃給他打來了電話,問道:“我去吧?我去比較方便。” 反正大家都背后罵他小神經病,收拾人起來比姜煥方便。 他又不會坐上家主的位置,需要立個好榜樣,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姜煥沒讓他插手,“你期末的成績我還沒有找你問,真想幫我,再努力努力吧。” 學習成績不是衡量一個人實力的標準,但卻可以鍛煉耐性與毅力。 姜星燃都坐不住,即使是個乖弟弟,會聽話照辦,一些任務交給他,也不過是潛意識里逼迫自己去做。 壓力大了再反彈,人都能給逼瘋。 姜星燃想了想,“那我去壓別的通稿吧。” 他之前有想往娛樂圈發展,所以對于這些也都做過了解。 —個要冒頭的新人會搶走多少資源呢?無法想象。 那么趁他病要他命就不是說著玩玩而已,很多沒有見過沒有接觸過的人都會趁機踩一腳。 你一腳我一腳,他不死也去半條命。 茍延殘喘,廢了。 公關用了三天,謝飛的養父母都有被驚動,出來發言。 —個活生生的人,養在家里十多年,要說沒感情那是假的。 不論是罵是打,還是平時刻意忽略,總歸都會在心上留下淺淺的印記。 當時年輕,沒大想法,覺得把人養活就不錯了。 隨著年齡增加,曾經的一些細小的事情都被無限放大。 特別是幾年沒有回過家的謝飛時不時給家里打錢,對比起來就會反思當年的行為。 說到底,世上劣根性的壞人沒有那么多,不會覺得拿到的都是理所應當。 謝家沒有搬家,他們經濟條件一直一般,夫妻兩個都是工薪階層,有個住處已經不錯。 本身就住在城區,拆遷的可能性也小。 這件事帶動了很多媒體過去探訪,連帶鄰居一起出鏡。 謝飛給姜煥講,“他把事情鬧大了,真相總要公開的,藏著掖著像是我心虛一樣。” 舊話重提,一個人的能力終究有限。 錢權再大,堵不住悠悠眾口。 事情爆發出來,可以用一些比較強勢的手腕兒去鎮壓。 鎖廣場炸詞條,拿其他更加勁爆的消息出來轉移視線。 大家很快就不會揪著這個事情不放,畢竟都很忙。 但是網絡是有記憶的,只要謝飛在這個圈子里一天,或者說他的作品存在一天,被人討論起來,就是一個“擅長勾引人的賤/貨”。 這不好。 姜煥生日也快到了,他在處理這個事情,謝飛被收了手機,就靜下心來繼續做蛋糕。 好消息姜煥會告訴他,比如他媽粉漲了很多,現在很難見一個女友粉跟老婆粉的,超話一堆都在哭,喊著心疼崽崽。 壞消息是被謝飛逼著說的。 謝建發的賭癮果然跟韓正楚有關系,韓正楚以前跟謝飛玩得好,對對方長輩也都認了個眼熟。 他家要拆遷,因為著急用錢所以賣房子,被人惡意壓價。謝建發就是這時候動的心,找上了韓正楚,用了—個比其他人出價稍高的價格把房子拿下了。 但只給了八十萬,剩下的錢他要過段時間給,跟韓正楚簽訂了協議。 什么時候付清尾款,什么時候交房。 如果拆遷之前沒有結清,那韓正楚就把八十萬還回去。 謝建發覺得沒問題,大不了他把自家現在這個房子給賣了。 兩人這么一來,就熟了,聊起謝飛,韓正楚總是不說。 越是不說謝建發就越是好奇,灌了韓正楚一點酒,反被算計。 說謝飛攀上了高枝,所以想跟過去斷了往來,連他這個朋友都不要,瘋狂暗示謝飛現在很有錢,要是謝建發找他要錢,很容易就能拿到。 謝建發沒要。 他當年要不是因為力氣比謝飛大,爭執的時候能死他手里。 他沒必要為了一個不太急用的窟窿,去拼命。 韓正楚暗示不成,就明晃晃的挖了個坑,帶他去了白宏賭場。 那邊曾經是徐家代為打理,重回姜煥手里,也有些管理層沒有換掉,這就被人鉆了空子。 導致的結果,兩人都見到了。 姜煥給謝飛道歉,“對不起,以后不會了。” 類似之前那些莫名其妙就爬上去的熱搜,還有這些原本謝飛想藏起來的傷疤,都是因為他的關系被人扒出來示眾。 “道歉做什么?我還紿你添了不少麻煩,不然我們一起對著磕個頭,你原諒我我原諒你,順便來個交杯酒,就禮成送洞房了。” 說之前,心情壓抑,哭得停不下來。 發覺姜煥是憤怒而不是介意,發覺他從未變,對自己足夠真心,謝飛心情就好了很多。 在獨處的時候,也會想上輩子韓正楚賭癮越來越大,會不會也有姜煥親戚在后面動手腳的原因。 然后謝飛很快壓下這個念頭。 即使有,最開始韓正楚只欠債幾萬的時候,總不能是被人算計的。 他那時候就能趁他發燒拍裸照,不論最終在那條路上越走越遠是不是被人推動的,他都該死。 七月六號,謝飛買的東西都到了,滿滿當當好幾箱。 特地讓快遞員在早上十點半左右的時候送來,跟姜煥的時間錯開,不會被逮個正著。 東西挺多的,有他買的生日禮物。 還有之前找余季陽幫忙買的尾巴耳朵情趣服……以及小玩具。 這是打死不能讓姜煥先看見的。 特別是現在這個時候,謝飛能自己尷尬死。 他最近都沒有敢逾越了,老實得不行。 家里房間多,他自己一箱一箱的往樓上搬,沒有找柳姨跟保鏢幫忙,保證姜煥得到的消息只能是他買了東西,但不能知道他買了什么。 謝飛收拾完以后,去了樓頂玻璃花房。 種下的滿天星已經長出來了,緊緊挨在一起,色彩斑斕。 姜煥還沒有放棄疊千紙鶴,偶爾空閑也會來一個。小桌上的鐵盒子里,已經攢下了數十只。 姜煥說,下次他也要做一個風鈴。 萬事都想成雙成對。 他生日是在九號,眼看日子就要到了。 謝飛心情沒那么差勁,卻也少了在謝建發這件事情爆出來之前的輕快。 心上的大坑被姜煥的愛意填滿,可還有一根刺扎在里頭拔不出來。 他坐在了姜煥喜歡坐的藤椅上,學著他的樣子腰背挺直,手里拿張彩紙疊千紙鶴。 腦海里閃過了很多亂七八糟的東西,想要搜尋一下究竟是因為什么才沒有完全放下。 在此之前,他是覺得自己足夠完整了,可以交給了姜煥了。 可原來人真的不能存有僥幸心理。 隨便來一個,都能把他打回原形。 七號早上,謝飛坐車回了謝家。 這么多年,他自認已經還夠了這家人的養育之恩。 但于弟弟謝安而言,并沒有。 幼年無知,年少不懂事,很多陰暗的想法與念頭,都沖著那個小孩兒來。 隔了一個市,到這邊的時候是中午。 不跟姜煥站在一起,他還是挺高挑的。被姜煥養得好,現在身材看著也沒那么清瘦。 簡單的黑t牛仔褲,戴個鴨舌帽和口罩就雙手插兜慢悠悠的踏上了已經起了很多裂紋的水泥路上。 這條路曾經走過十來年,上輩子加這輩子也有十來年沒有回來,卻依舊記憶清晰。 小區老舊,都是附近工作的人住,一般中午不會回來,算是安靜。 謝飛熟門熟路的找到了謝家的那套房子,然后敲門。 門上已經生了繡,有部分開始往下脫落。 貼上的對聯沒有被風吹雨打,都破了一些,看起來也沒被好好對待。 屋子里過了一會兒才有人來開門,是養母王秋蘭。 見著謝飛她先是愣了下,然后才拘束的在圍裙上擦了擦手,笑得不太自然,“回來啦?” 也沒什么好說的,謝飛就點頭。 她回頭對屋里喊了一句,“謝飛回來了,把沙發那邊收拾一下!” 養父母的工作都沒了,之前說要找,都距離家里比較遠,謝飛打錢回來以后,他們就盤算著要不然在附近弄個小店開著。 二十萬不是個小數目,在這之前謝飛也零零散散給了很多,他們自己也有些積蓄。 不過都沒有什么門路,又不懂行情規矩,總怕被這費那費的給騙了,折騰數月,沒個結果。 現在謝安是暑假,一家人整整齊齊,省得謝飛一個一個的找。 他的歸來讓他們都不自在,謝飛眼睛把這里環視了一圈兒。 小時候沒覺得這里很小,這會兒再看是真的小。 兩室一廳的小房子,很多家具擺件都舊了沒換。 日積月累的堆積起了很多丟了可惜留著沒用的東西放在陽臺上,顯得亂糟糟的。 養父是個脾氣不好的中年男人,窩里橫。大男子主義,總喜歡使喚著養母做這做那,一不如意就罵人,喝點小酒還要動手。 不是個好男人。 但這件事情發生后,沒有跟著踩謝飛一腳,他挺意外的。 謝飛沒打算留在這里尷尬的說些有的沒的客套話,他直接說:“我帶謝安出去吃飯,晚點送他回來。” 養父母表情僵了下,看起來不是很想同意。 謝安自己點頭了,叫謝飛一起走。 這對夫妻有個兒子并不容易,即使家庭條件不算好,也沒有苦了謝安,他算是嬌生慣養長大的。 臉型、身材都要比同齡人圓潤高大。 兄弟兩個出了家門,謝安說想去附近的烤rou店,說饞了很久。 謝飛明白他的意思,他小時候為了一口rou,干了不少惡心謝安的事情。 “帶路。” 記得小區的路,外面的街道商戶已經不熟悉了。 找謝安也沒有什么好聊的,說學習?說生活?談理想? 虛偽做作。 到店里要了間包間坐好,看謝安把各種rou都點了,謝飛也沒有提醒他要蔬菜。 飲料是冰啤酒,桌上還有一壺熱茶。 謝飛喝茶,謝安喝啤酒。 “爸媽前幾天的時候想找你,他們之前不知道二叔那樣,不過我沒有讓他們找你,我覺得你會回來的。” 謝飛挑眉,“你又知道了?” 謝安點頭,“因為你以前發現自己錯了,也是會別別扭扭的紿我其他補償。” 謝飛靠椅背上,也沒興趣喝茶了。 這人識趣,他就把話攤開了講,“那你說吧,你想要什么?” 長久的沉默之后,是謝安問他,“為什么是我想要什么?” 對外時,謝飛依舊習慣強勢,不想露怯。 他內心覺得愧對謝安,可小時候的事情,那么多的導火索,這是很多因素導致的。 真要說一句對不起,謝安受不受得住啊? 服務員推了個小推車上來,上面擺滿了滿滿當當的rou。 謝安動手烤,給謝飛講,“以前我覺得你挺莫名其妙的,很會裝,爸媽面前表現得乖乖的,到我這里又兇又變態。” 謝飛:“……” “不過我也有對不起你的事,二叔來的時候,我在房間里。” 作者有話說 這幾天應該會隨機掉落加更?注意查收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