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學(xué)后時間過得飛快。算上前期的全國入營選拔賽，尚楚上學(xué)期統(tǒng)共耽誤了四個多月時間，錯過了一輪復(fù)習(xí)，就得花更多時間把文化課補回來。

    雖說進(jìn)首警已經(jīng)十拿九穩(wěn)了，上個一本線對他不是難事，但尚楚一向心氣高，開學(xué)第一周的小測里他三分之差輸給了隔壁班一個學(xué)霸，排在年級第二。

    這對于久居第一名的尚同學(xué)來說無異于晴天霹靂，青訓(xùn)營里空降下來個白艾澤比他牛|逼也就算了，畢竟是自家男朋友，除了白二公子，他萬萬不能接受有其余人越過他坐上榜首位置。

    于是乎，尚楚同學(xué)格外奮發(fā)圖強，積極踐行聞雞起舞，生活作息極其健康且規(guī)律。早晨五點十分起床，先繞著貧民窟的巷子跑兩圈，五點四十回來背半小時書，收拾收拾就六點半了，準(zhǔn)時背起小書包，邁著歡快的步伐，踩著明媚的陽光上學(xué)堂，趁著公交時間和男朋友視頻二十分鐘——這時辰的公交車上人擠人全是人，嘈雜得很，什么也聽不著，兩人通常就戴著耳機看著對方傻樂，樂呵樂呵著就到站了。

    晚自習(xí)一直到九點十分，回到家一般是九點四十左右，要是在路上和同學(xué)吃個宵夜耽誤耽誤就到十點了，還要整理一天的語數(shù)英理綜錯題，再投喂投喂童養(yǎng)媳小白，打理打理十幾只小熊，看看今晚挑哪兩只小熊陪睡，再抽兩根煙，轉(zhuǎn)眼就過了零點，又到了上床時間。

    尚楚是充實了，但白艾澤就空虛了。

    白二公子對民族中學(xué)的高考沖刺政策意見很大，開學(xué)后他和尚楚相處的時間本來就少，就指著周末兩人在“特別”見個面親個嘴，最好還能降個旗什么的，但民中愣是搞出來個尖子班沖刺計劃，每個周日單獨給年級前三十開小灶，尚楚自然也在名單之內(nèi)。

    于是，兩人一周能見面的時間就剩下緊巴巴的周六一天。

    “要不周日就不去了。”

    周四晚上，白艾澤開著視頻，看著那頭埋頭做化學(xué)卷子的尚楚，小混賬最近勁頭足得很，估計是累慘了，眼圈下頭掛著一圈烏青，幾天沒見眼見著比上周末又瘦了點兒，臉上都能看出些顴骨的形狀。

    “那不行，小四眼都去了我能不去嗎？”尚楚頭也不抬，“我|**是沒見著四眼仔那囂張樣，氣得我都想踹他......”

    四眼就是這回隔壁班拿第一名那個學(xué)霸，眼鏡片比酒瓶底還厚，芝麻大小的眼睛總是散發(fā)著猥瑣的光芒。此人劣跡斑斑，曾經(jīng)偷拍過女老師裙底，去年運動會上還偷偷往尚楚鞋子里塞圖釘，被尚楚當(dāng)場抓住暴揍一頓，眼鏡片都打碎了，兩人就此結(jié)下了梁子。

    但因為小四眼成績好，也是民中重點培養(yǎng)沖重點大學(xué)的苗子，所以他那些事兒屢次被學(xué)校壓了下來。尚楚這回輸給了老仇人，心里的不甘心翻倍再翻倍，滿分七百五十分，他恨不能下回月考超出小四眼七百四十九分去。

    白艾澤無奈，勸解道：“他能考第一完全是意外，你上學(xué)期基本不在學(xué)校，這次考到第二已經(jīng)很不錯了......”

    “停！”尚楚抬手打斷，嚴(yán)肅地警告白艾澤，“請不要再提起我的重大污點。輸給那個呆|逼，已經(jīng)是我尚楚光輝璀璨人生中最黑暗的一筆，我墮落了，我要自我救贖。”

    “......尚同學(xué)，”白艾澤看著他一對烏青的熊貓眼，“我只有一個要求，自我救贖的同時，能不能麻煩您至少保證每晚有六小時睡眠？”

    “有個名人說過，每天睡六小時以上的都是廢物。”尚楚振振有詞，“你希望我成為廢物嗎？”

    “誰說的？”白艾澤皺眉。

    尚楚摸了摸鼻尖，有點兒心虛：“微商語錄里有個喜提神奇號動車的人說的。”

    白艾澤一臉無言，隔著屏幕敲了敲尚楚的額頭：“讓宋堯別再給你發(fā)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總之我這回必須拿下小四眼，”尚楚翻了翻練習(xí)本，說道，“快給我說說焰色反應(yīng)，我上午去實驗室做了，沒見著焰尖啊？”

    “會不會是酒精不純，也有可能是燈芯不夠干凈......”

    雖然見不上面，但兩人每晚都會開著視頻，大多時候是各自做各自的題，安安靜靜的，什么話也不說，聽著對方的呼吸聲和偶爾起身時拉動椅子的摩擦聲，莫名就覺得挺安心；偶爾也會像今天這樣，在做題的間隙插空聊兩句，說說今兒學(xué)校里又有什么可樂的事兒。

    尚楚覺得這日子吧，過得就和寫流水賬似的，一天天嘩啦啦地就流走了，他從來沒有這么安安穩(wěn)穩(wěn)的快樂過，首警的預(yù)錄資格穩(wěn)穩(wěn)地拿在手上，尚利軍這兩個月也不再惹是生非，和朋友們時不時開個玩笑插科打諢，朝著一個共同的目標(biāo)努力著，當(dāng)然了，還有來自戀人無時無刻的、潤物細(xì)無聲的陪伴。

    他作文分?jǐn)?shù)一向不高，寫不出什么有文采的話，但如果非要形容，尚楚覺得這是他十八年來過得最快活的一段時光。

    情人節(jié)那天是周五，尚楚班里晚自習(xí)有個數(shù)學(xué)小測，沒能和白艾澤見上面。睡前，他咬著嘴唇在被窩里編輯了半響，給白艾澤發(fā)了一句話——前年我去廟里抽簽，那算命的瞎子說我命不好，但我遇著你之后算是明白了一個道理，那些瞎子慣會騙人，你不就是命運送給我的禮物么。

    雖說這話土是土了點兒，但情之所至輕松勝過一切斐然文采，白艾澤看得眼眶發(fā)熱。

    又過了兩分鐘，尚楚發(fā)來了第二條信息：

    ——我就是隨口一說哈你別太感動了啊，都是大老爺們的搞那么些rou麻的東西干嘛，嘿嘿明兒周六就見面了，我《蜀道難》還沒背完，明天幫我一起背啊！

    白艾澤看這冗長的絮絮叨叨一大堆，就知道小混賬這是正害羞著呢，于是回了條消息過去，簡潔明了的三個字：

    ——喜歡你。

    那頭半響沒有回復(fù)，白艾澤又發(fā)：

    ——阿楚，喜歡我嗎？

    這回消息倒是來得很快，尚楚口是心非地回答：

    ——抓斯特嗖嗖，一般般吧。

    白艾澤啞然失笑，發(fā)過去一條語音消息：“阿楚慣會騙人，我知道你喜歡我就像我喜歡你一樣，喜歡得要命了。”

    尚楚聽得耳根子發(fā)燙，語音消息和機械小熊不一樣，它可以被聽無數(shù)遍、無數(shù)無數(shù)遍，尚楚反反復(fù)復(fù)不厭其煩地重播著這句話，一直到手機就要沒電關(guān)機了，才說了一句“明天見”，笑著合上了雙眼。

    周六，尚楚一早就到了“特別”，照舊先給店里貓貓狗狗的籠子里換上新的尿片，又核了一遍庫存清單，和白艾澤一起給兩只大狗洗了澡。午休的時候兩人窩在休息室里，吃完了外賣，尚楚掏出語文課本準(zhǔn)備背課文，順便和白艾澤叨嘮了兩嘴昨兒遇著一個挺好笑的事兒。

    民中校風(fēng)不那么好，三天兩頭就有打架斗毆的事兒發(fā)生，校外的小混混也常進(jìn)來找茬。尚楚是出了名的能打，前幾年讀初中的時候還頗有些風(fēng)頭，高一那會兒還頂著個校霸稱號橫行霸道，后來立志要考警校當(dāng)警官了，這才收斂了幾分。

    再加上尚楚現(xiàn)在一門心思撲在學(xué)習(xí)上，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背《蜀道難》，但耐不住外頭就有些小刺頭慕名而來，愣是要找尚楚約架。就今兒早上，有個體校剃板寸的傻|逼還堵在校門口，逮著尚楚說當(dāng)年被他打掉了半顆牙，現(xiàn)在要重新和他過幾招。

    白艾澤想到那畫面就忍不住笑，小混賬的厲害他是知道的，就說打掉半顆門牙都算手下留情了：“你怎么說的？”

    “噫吁嚱，危乎高哉！”尚楚一邊背課文一邊倨傲地表示，“我能叼他？我當(dāng)時就和他說有什么深仇大恨都等六月八號考完試再說，我這兒趕著時間呢！”

    “他怎么說的？”白艾澤一手撐著側(cè)臉，饒有興趣地問。

    “他就問我什么事兒唄，”尚楚轉(zhuǎn)著筆回憶課文，“蜀道之難，難于上青天！蠶叢及......什么來著，cao忘了！嗨反正我就和他說我趕著早自習(xí)背書，我《琵琶行》還沒背熟，沒時間和他叨逼叨。”

    白艾澤笑出了聲：“他肯定被你氣壞了。”

    氣勢洶洶地來找人約架，結(jié)果人家說要去背課文，多么赤裸裸明晃晃的嘲諷啊！

    尚楚搖搖手，不在意地表示：“管他呢，傻|逼一個，我都退出江湖那么久了，他這行為不就是碰瓷兒嗎？爾來四萬八千歲下句什么來著，提醒兩個字。”

    “不與，”白艾澤提示道，又說，“那他后來沒再來找你？”

    “不與秦塞通人煙！”尚楚猛地一拍掌心，總算想起來下半句，回答道，“來了啊，怎么沒來，晚上放學(xué)又在校門口堵我，昨天又恰巧是情人節(jié)，你說他是不是看上我了？”

    白艾澤摩梭著下巴，認(rèn)真地點頭說：“有可能，有些人有受虐傾向，確實會愛上曾經(jīng)對他施以暴力的施暴者。”

    “cao！”尚楚把筆一扔，“你就不能醋一醋，讓我有點兒做男朋友的成就感！”

    “好，”白艾澤點頭，從善如流地表演起吃醋來，“情人節(jié)我都沒見到你，他竟然見到你了，好生氣，好憤怒，好難過。”

    尚楚實在看不下去他這蹩腳的演技，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滾蛋！我背書了，別煩啊！西當(dāng)太白有鳥道，可以橫絕峨眉巔。地崩山裂......”

    “地崩山摧，”白艾澤拿筆在他腦袋敲了一下，“錯了。”

    尚楚翻了個白眼：“還不是你一直擱邊上吵我。”

    磕磕絆絆總算背完了一首詩，尚楚在紙上默了一遍，錯了三個字兒，又認(rèn)認(rèn)真真地糾正了。

    一看時間，都兩點出頭了，該出去干活了，尚楚剛起身就被白艾澤拉住了，回頭問：“干嘛？”

    “早上鳳姨問我吃東西怎么這么不小心，吃相不好。”白艾澤說。

    “沒吧？鳳姨怎么這么說？”尚楚撓頭，白艾澤能把十八塊的外賣便當(dāng)吃出八百塊高檔牛排的感覺，要是他都算吃相不好，那自己成什么了？

    “不然怎么休息室的沙發(fā)墊總是要換。”白艾澤目光微閃。

    尚楚一愣，這才反應(yīng)過來。

    每次沙發(fā)墊臟了，白艾澤就塞包里帶回家自己洗，和鳳姨說吃飯的時候不小心灑上醬料了。

    “你他媽還有臉說！”尚楚壓著嗓子瞪他。

    白艾澤手腕一使勁兒，把尚楚一把拉到自己懷里圈著，咬著他的耳垂說：“阿楚，昨天晚上又夢到你了......”

    “關(guān)我屁事！”尚楚推他。

    二公子近來愈發(fā)得寸進(jìn)尺，上星期竟然還把東西弄在了他肚皮上，搞得尚楚回去后搓了三遍澡，還是覺得身上都是白艾澤的味兒，當(dāng)天晚上就被動發(fā)|情了，蜷在被窩里難受的瑟瑟發(fā)抖，不受控制地感到又癢又麻，身體里頭好像蓄滿了一池水，晃晃蕩蕩的就要從某個出口溢出來。

    后來他點開微信白艾澤曾經(jīng)發(fā)給他的語音消息，聽著白艾澤的聲音給自己扎了兩針，一針抑制劑外加一針偽造alpha信息素，硬是咬了一夜的牙，生生給扛了過去。

    他從前不是沒發(fā)過情，但沒有一次是這么難熬的。以往他只是覺得難受，單純的生理上的難受，抑制劑就能夠起效，但這次不一樣，這次他有了明確的對象，除了難受之外，心理上產(chǎn)生的巨大渴求才更難挨。

    “阿楚......”白艾澤小聲喊他的名字。

    尚楚知道自己應(yīng)該要堅定地拒絕白艾澤，藥性正在被白艾澤一點點地消解，在這種時候暴露自己的性別顯然不是明智之舉，他一天沒有真正進(jìn)入首警，就一天不能夠安下心來。

    白艾澤掐著他的腰，極具暗示意味地頂著他：“幫我，好不好？”

    尚楚幾乎是瞬間就心軟了，他抱著白艾澤的頭，舔了舔嘴唇，說道：“說好了，這回不許扯我衣服弄我身上。”

    “嗯。”白艾澤舔他的耳廓。

    “cao！煩死了！”尚楚低頭一口咬住他的鼻尖，伸手往他的小腹探下去，“怎么這么黏人！”

    ※※※※※※※※※※※※※※※※※※※※

    ao3進(jìn)度條拉到70％！（如果本章被鎖，那么萬眾矚目的理綜題就會出現(xiàn)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