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家長會要求下午兩點半家長入場,差不多兩點左右班主任過來叫兩個學生去校門口當引領員,我自然而然舉了手。 班主任笑著拍我肩膀,說我偶爾考好一回就樂不思蜀。那肯定的。 這老家伙指了我和江雪去當迎賓,說我倆是我們班的門面,往門口一戳就比別的班光彩照人。 我開始也是這么想的,不過十分鐘后更加光彩照人的出現了,馬路盡頭飆來一輛紅色法拉利,在前方學校指示牌底下乖乖減速,最后精準停在了我面前。 車門旋開,我哥穿著一身休閑裝下來,我當機立斷把江雪的帽子從她頭上拿下來扣在自己臉上,眼不見心不煩。 我哥走紅毯一樣在萬眾矚目中朝我走過來,搭上我的肩膀,摘掉蛤蟆鏡湊到我耳邊問:“這排面還行嗎?” “行個jiba,我靠你知道你這車有多炸嗎?嗡嗡的,這色兒就跟升國旗似的你就一道兒升過來了,你怎么不開一婚車車隊過來?!?/br> “噢,那我現在去聯系婚慶公司也來得及?!?/br> “去你媽的?!?/br> 進了教室,里面還沒坐幾位家長,我哥坐在我的座位上,順勢擺出聽課的習慣姿勢——右手托腮,左手轉筆,眼睛望著窗外的大槐樹。我終于知道我這不聽講的習慣是從哪遺傳過來的了,有種找到知音的感動。 我彎下腰用手肘碰了碰他:“哎,你上學的時候也這么聽講?” 我哥轉著筆說:“我靠這個轉移注意力,不然老忍不住給老師挑錯,搞得大家都尷尬?!?/br> 呸。 很快家長們陸陸續續坐齊了,班主任發了五十個文件袋下來,每人桌子上都有一份,里面是期末試卷答題卡和各科老師的評語。 我哥先翻看了一下數學和理綜,小聲和我嘟囔:“這題我不給你講過類似的嗎,舉一反三都不會。” “你可閉嘴吧。”在我眼里舉一反三指的是老師教我道一加一,我就會算二加二,在我哥眼里舉一反三指的是老師教他道一加一,然后他馬上精通了微積分。 多媒體屏幕上放映著每個人的成績和進步幅度,第一個就是我,這次我考到年級三百六十二名,進步了六百多名。其實這次能考好里面有挺多運氣成分,除了多蒙對兩道選擇,還有那篇作文,但凡撞上個死板點兒的判卷老師,我那篇作文就直接判跑題了。 班主任熱情邀請我哥發言,讓他說說我的進步為什么這么大,段銳可臭屁了,懶洋洋笑著回答:“他就是撞大運呢,全靠老師教得好?!?/br> 這時候他謙虛上了,給我氣夠嗆,我辛辛苦苦學了那么久,做錯了題還得被他按在卷子上cao一頓,能考出這個分我真的夠不容易了,怎么能叫撞大運呢。 班主任說我哥很會教小孩,果然還是年輕人和年輕人最有共同語言。我看見段銳低頭笑了,很高興的樣子。 我趁機偷瞄到他的手機,段銳居然把鎖屏換成了我的成績單,這個老變態,我跟他才沒半點共同語言。 班主任在講臺上滔滔不絕,夸獎這個提點那個,我站在我哥身邊慢慢走了神兒,等我發完呆,突然發現身邊座位空了,我哥丟了。 我拽了拽江雪的辮子,問她看見我哥沒,她指指教室外的洗手間。 我本來沒打算追出去,可一低頭看見擺在桌上的是語文答題卡,作文那一面朝上,有幾個字跡被小塊的水漬暈染開了一些。 我悄悄退出教室,去洗手間找我哥,我哥正在里面倚著窗臺抽煙,細小的水滴掛在他的睫毛梢上,陽光下他的瞳仁從漆黑變成了淺棕。 我站在他身側,咽了兩口唾沫,從兜里拿了張紙巾遞過去輕聲問他要不要,眼見著他的耳廓刷地紅了,他忽然轉身過來和我擁抱,指間夾著半截煙頭。 “哥,我在這兒親你不好吧,怎么哄你才能好?” “我很好。” 我們彼此看不見對方的表情,只聽見他悄聲問我:“在你心里我怎么樣?” 我拍了拍他的后背:“很會養小孩?!?/br> 段銳笑了,笑聲里帶著鼻音。我抽了張紙巾給他擦眼睛:“阿西吧,讓我同學看見還以為你就因為我考好一次激動成這樣?!?/br> 家長會結束后大多數家長都追著班主任詢問自己孩子的情況,我哥就不一樣了,坐在教室外課桌拼的置物臺上跟我一群哥們聊跑車的動力性能。 我們組負責收拾教室殘局,我擦黑板江雪掃地,透過窗戶看見我哥周圍一圈男的女的都有,一個個跟見了明星似的移不開眼,尤其是四班那個任瑩瑩,上個月還給我臉紅遞水呢,現在都快貼我哥懷里了,女人真是善變。 我推推江雪,讓她和我一塊兒批評我哥這種隨處招蜂引蝶的浪貨,她沒理我,陶醉地戳著掃帚目不轉睛望著我哥,問我:“你大哥是從哪領的,我也去領一個……” “不好意思,國家分配的?!蔽覀冎辽俦绕胀ㄇ閭H多在一塊兒十八年,怎么想都是賺的。 我哥開車載著我的行李和我回家,一路上我們都沒說話。我在兜里悄悄擺弄著一個絨布戒指盒,準備找個機會給我哥戴上。盡管是拿我哥的錢買的,但我也攢了好久,除了他上次給我打過來的五萬,再加上平時的零花錢湊一起,花八萬買的求婚戒指。雖然我這次沒考進前五十,但興許我哥一高興就給cao了呢。 我們先去吃了個飯,我說吃西餐,我哥說不想吃那個,想吃火鍋?;疱伒昴敲礋狒[,服務員還熱情得一批,就因為我哥跟我干杯的時候說了一句祝賀我考得不錯,那幫服務員jiejie立刻拉來一條橫幅恭喜我,我怕我把戒指拿出來以后他們得當場給我倆搭個彩虹門。 這頓飯吃得我有點焦慮,心里想著在哪兒求婚能有點儀式感呢,東西我都準備好了,玫瑰花就在書包里,江雪她們幫我拿考試卷子包的,匠心獨運,全國獨一份兒。 吃完火鍋,我提議去ktv,那地方幽黑幽黑的,還有隔間,我求完婚還能給他唱首好日子。但我哥是真的沒有心,我要去ktv,他非拉我去打臺球,我尋思著開個中八臺打兩盤得了,沒想到他老人家開了個斯諾克桌,跟我一分一分上得可開心了。 等從俱樂部出來天都黑了,他說想去酒吧,我想這挺好,倒是個清凈地方,求完婚來杯馬天尼,還算浪漫。 哪知道段銳是奔著蹦迪去的。晃瞎眼的燈光在場中炸開,滿場群魔亂舞,我也不是第一次來這地方,很快狀態就被我哥給帶嗨了,有用沒用的事兒全給忘了。 這里面每個人都很瘋狂,顯得我和我哥既不特別也不骯臟,混在人群里普通又渺小。到了這種地方幾乎可以忘記道德,我忍不住把手伸進我哥衣服里撫摸他,他捏了一把我的屁股,淡笑著吻我耳側。 爆炸的荷爾蒙攪拌在濃烈的煙酒味中,我們不知不覺鉆進了廁所隔間,喘著氣激烈接吻,胯間勃起隔著布料摩擦,段銳啃咬我的脖頸和鎖骨,雙手在我皮膚上攥出痕跡,我靠在門板上呻吟,不在乎門外有多少人偷聽我們zuoai,甚至不清醒到想讓他們聽見我哥在重重cao我,聽清我們接吻直到吃完對方唾液變得口干舌燥的嘶啞嗓音。 凌晨兩點的大街沒有幾個行人,我們從酒吧出來,渾身性欲未褪的腥味,我終于記起還有件正事。 等走到一盞路燈底下,我把書包里擠散的玫瑰和戒指盒拿出來,繞到我哥面前單膝下跪。 膝蓋還沒接觸到地面,突然手臂被他拉住了,我愣愣看著他,他把我身子扽直之后直接單膝跪了下來,牢牢抓住我的手,從褲兜里摸出一枚鉆戒。 “cao你媽的求婚你也搶,你故意的吧!”我哪能讓他占這大便宜,扔了玫瑰花抓住他另一只手使勁往上擼,我倆果然摔一跤,滾在滿地碎花的大馬路上互相戴戒指。 “滾!讓我先戴,誰買花誰說了算。” “不行,誰的貴誰說了算?!?/br> “你就故意的你個孫子……別卷著手啊你伸出來別讓我掰……” “誰先掰開誰先戴?!?/br> “哥——!” “乖嘛?!?/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