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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手斷了也要背你 清脆的骨裂聲撕破了夜色。 景簫看不見扯住自己的是什么東西,即便開了靈識,也只看到一團模糊的氣團在空氣中蠕動。 更麻煩的是,那東西見自己一條手臂報廢,開始纏上了他握刀的手。 而銜蟬卻看得一清二楚。 一大股擰在一起的蜘蛛絲,仿佛粗壯的手臂,絞住了景簫的手。 “小心!在你右前方!” 景簫這回信了她,錯骨一揮,幾根銀絲落了下來。 “左邊!它到左邊去了!” 又是幾根被鋒芒傷到的銀絲落下,這股粗繩仿佛有自己的意識一般,靈活地躲避了密集的攻勢。 它忽地在景簫身后停住,銜蟬下意識道:“后面!在你后面!” 景簫扭身的一剎那,它竟殺了個回馬槍,朝銜蟬襲來。幸得她早有準備,江云逸準備的法寶派上了用場,它被符箓炸得頭都焦了一截,銜蟬趁機徒手抓住。 焦頭爛額的蜘蛛絲:?!! 銜蟬使出吃奶的力氣,兩手抓住它,然后送到景簫面前:“砍過來!快!” 她用她那兩條纖細的、瘦弱的、看上去仿佛一擰便斷的胳膊,極其勉強地抓住了蛛絲,留出中間的空襲。 但景簫看不見蛛絲,在他眼里,她好像在朝自己伸出手,讓他用刀砍她。 他極少在打斗中分神,這回卻由不得他聚精會神。 剛剛朝她刺了一刀,她怕得魂都從嘴中飄出來了,現在就不怕他會誤傷嗎? 更不怕,他動機不純? 景簫竟有些猶豫,遲遲未動手。 嚇唬她,確實是他故意而為,但這個時候,真讓他下定決心下殺手,卻又讓他十分為難。 ……本不應如此。 混亂中,一只紙雀停在銜蟬肩頭,嘴角銜著靈力。她忙著應付蛛絲,根本沒有發現身邊的異常。 “快……一點……我撐……不住了……”銜蟬幾乎是咬著牙一字一句地說出來,她感覺手中抓著一條巨大的泥鰍,隨時隨地都有暴走的危險。 景簫徹底冷靜了下來,錯骨“叮”一聲在他手中握正,抓準空隙,斜著一砍。銜蟬只覺手中陡然一松,蛛絲宛若三千銀絲,紛紛揚揚地散落在地。 她長出一口氣,趔趄幾步靠在墻上,渾身都軟了。 “不要懈怠,它還沒消失。”景簫屏息凝神。 “不用你提醒,我知道。”銜蟬虛脫地擺了擺手,還沒休息多久,又模模糊糊地聽到窗外有人在唱歌。 并無字正腔圓的唱詞,只斷斷續續地哼著小調,悠揚圓潤的嗓音,給這血雨腥風的黑夜平添一分安詳。 她推開窗子往外看,黑魆魆的一片,根本沒有任何人。 “奇怪,我明明聽到有人在唱歌,而且……離我們很近的樣子。”銜蟬回頭去看毫無反應的景簫:“你沒有聽到嗎?” 他凝神聽了片刻,除了風聲與廝殺聲,便一無所有。 漸漸地,連風聲和廝殺聲也停歇了,仿佛一片驚濤駭浪的湖泊緩緩歸于平靜。 湖面一圈圈漣漪縮小,拉長了夕陽的倩影,近乎于神圣的平靜,仿佛仙境。 叮一聲。 有人用柔軟的指腹觸碰了水面,水光瀲滟中,身著華服的美艷女人緩緩轉過身子,黑發如同子夜的星空,散落在背后。 景簫不自覺地,屏住了呼吸。 “醒醒醒醒,這個時候你發什么呆?” 江銜蟬的聲音拉回了他的神識,他失神的雙瞳猛然一顫,重又恢復光澤。他移過目光,江銜蟬微微睜大眼,關切地看著自己,眼瞳澄澈有神。 如果忽視她高舉著的、正準備抽自己一巴掌的右手。 銜蟬見他找回了魂,放下手訕訕一笑,“唔……沒事就好。” “那個聲音……從哪傳來的?”他聽到自己沙啞的聲音緩緩問道。 銜蟬不敢怠慢,仔細辨聽后道:“在外面……但是我不能確定具體方位……”她摸著墻壁走了幾步,“我們得出去……” 話音方落,一股強烈的氣流沖了進來,直把墻壁沖開一個大洞,月光柔柔地鋪灑在地上。 銜蟬被撲了一頭一臉的灰。 現在不想出去也得出去了。 她白洗了一個澡,因腳上還趿拉著木屐,跑起路來十分不便,更糟糕的是,底樓的頂梁柱似乎斷了,整個樓層搖搖欲墜。 地面不穩,鞋履不便,銜蟬仿佛穿著高跟鞋跑路,簡直想把木屐脫下來甩一邊去。 下一刻,她的鞋如她所愿,從腳上甩飛,翻山越嶺滾到了景簫面前,被他眼疾手快拿刀擋開。 他臉都黑了:“……你在搞什么?” 景簫一回頭,便見少女單腿跌跌撞撞地跳了過來,裙擺下隱隱綽綽地露出一抹雪白的足尖。沐浴后隨意挽起的長發亂糟糟地垂在身后。他不經意間回頭之時,她正扶著墻,破罐破摔地將另一只鞋也甩了,赤腳踩著坑坑洼洼的木板走過來。 像一株在石縫間頑強生存的小草。 這還是第一次,她有幸與頑強沾上邊。或許是因為江尋鶴不在她身邊,她不得已只能自力更生的緣故。 畢竟對于景簫來說,動動手指便能解決的事情,她卻要花費好大的力氣。 畫符如此,如今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