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藍色的冷漠瞳孔，沾染上血跡面無表情的臉。離得很近，夏目朝他笑了一下。

    手里的刀已經出現了裂紋，夏目勉力支撐著，“醒過來吧，夜斗，你不是這樣的。”

    式神以及附身在式神體內的妖怪都已經全部斬殺干凈了，但夜斗覺得這并不能滿足自己，刀刺進身體的悅耳聲響，目標瀕臨死亡時的無力掙扎，這一切都促使著他將殺戮繼續進行下去。

    沒有妖了，那就殺人吧。

    反正都是卑微而弱小的生物，不值得神明施以憐憫。

    直到自己的刀身被人抵住。

    “醒過來吧，夜斗。”很熟悉的聲音。

    夜斗注視著眼前的這個人，他費力地想著這個人的名字，這是一個很重要的人，不能忘記他的名字。

    夏目。是夏目。

    夜斗瞬間撤回了手中的神器。

    幾乎就在他撤回的同時，夏目手里的刀斷裂成很多截落到了地面。

    “夜斗。”夏目輕輕地喊了他一聲。

    使用妖力之后的強大虛弱感襲來，夏目不受控制地倒向了地面。

    夜斗扔掉手里的太刀，接住夏目，雙手抱起了他。

    夜斗往別邸外面走的時候，沒有一個人敢上前攔住他，這是神明，但也可以是殺戮的化身。

    夏目感覺到夜斗稍微停頓了一下，但很快又繼續往前走，他努力控制著自己不要昏睡過去。他不知道夜斗走了多久，但回過頭已經看不見的場家別邸的燈火了。

    路邊有一條小河，在夜色下蜿蜒流淌。夏目半閉著眼睛，感覺到夜斗終于停了下來。他靠在樹上努力睜開眼睛，認出了這是夜晚的河岸，手心里觸碰到的是很柔軟的青草，和小時候那個秘密基地的草坪一樣柔軟。

    夜斗的神色突然變得很痛苦，他像是終于支撐不住，撐著地面半跪了下來。夏目看到他腿上暗紅色的咒印發出了很強烈的光，像是夜色下燃燒的火焰。

    夏目想要說話，夜斗把手指放在他嘴唇上，做了個“噓”的手勢，勉強笑了一下，“你別說話，聽我說。”

    夏目目光迷茫地看著夜斗，他覺得自己快要支撐不住了，可能下一秒就要睡過去。

    “我把名字給你。”恍惚間，他聽到夜斗說了這樣一句話。

    他很想拒絕，很想質問，但意識已經不受控制地陷入了黑暗。

    夜斗靜靜地望了一會已經睡過去的夏目，月光透過樹葉照在他的臉上，留下了幾塊銀白色的光點。

    “夏目……”夜斗嘆息般念著他的名字。

    他半跪在地面上，往前傾了傾身子，近乎虔誠地，親吻了一下夏目的眼睛。

    作者有話要說：　　雪音：所以你為了公主抱夏目就這樣把我給隨手扔掉了？？？

    第27章 夜卜

    夏目醒過來的時候,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貓咪老師睜得圓溜溜的眼睛。

    “夏目, 你終于醒了。”貓咪老師松了一口氣。

    他目光有點迷茫地轉了一圈, 認出這是在夜斗的神社。天已經亮了，有陽光穿透樹葉碎金般灑在臺階上。

    夏目撐著身子坐了起來，是很熟悉的還過名字之后的疲倦感, 想必是昨天突然抽瘋使用出了妖力的后果。想想還是有點不可思議啊, 自己居然就那樣隨便拿了一把刀砍壞了一個神器, 還擋下了夜斗。

    夜斗！

    昏睡之前的場景突然浮現在夏目腦海里，他記得夜斗神色痛苦, 腿上的咒印發出了灼目的光芒，也記得夜斗輕聲說了一句要把名字給自己。

    “老師，夜斗呢？”

    “我在河邊找到你的時候他已經不見了, 友人帳壓在你的手下面, ”貓咪老師的語氣也有點疑惑，“我怕把暈倒的你這樣帶回去會嚇到塔子, 就先把你弄來這里了。”

    “我暈過去之前夜斗說他要把名字給我。”夏目急忙拿起了放在一邊的友人帳。

    他快速地往后翻動著，友人帳他早已看過很多遍，但卻并沒有在上面翻到多出的夜斗的名字, 倒是有兩張空白的紙頁粘在了一起。

    夏目小心翼翼地撕扯了一會沒能把兩張紙分開。

    “別撕了, ”貓咪老師說, “便宜神明一定是用什么辦法把自己的名字藏在里面了，你這樣是弄不開的。”

    夏目有點沮喪，昨晚發生了太多的事情，他有很多疑問。

    “老師, 那個想要控制我的神明你知道是誰嗎？”他現在想起自己的意識慢慢被占領的感覺還是會有些后怕。

    “比起這個，你突然沖上去一刀砍壞了他的神器倒是讓我很驚訝啊，”貓咪老師斜著眼睛，“雖然知道你和普通人不一樣，但我還是第一次發現你體內的妖力這么強大。”

    “我……”夏目猶豫著回想，“當時很著急，一心想著必須得制止夜斗，必須得停止這個混亂的場面，莫名其妙地就好像牽動了身體里一股很強大的力量。”

    “我都不敢直接跟神器硬碰硬。”貓咪老師哼了一聲，“那個神明我從前沒有見過，他的神器我也沒有聽說過，但他這種利用別人的欲望控制意識的手段我倒是知道有一個神明很擅長。”

    “是誰？”夏目看著他。

    貓咪老師歪著腦袋仔細回憶著：“那似乎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一位神明了，后來不知怎么的就銷聲匿跡了，好像是叫作……不妄神。”

    “我們在八原的時候，夜斗說那個茶壺已經沒有神明的氣息了，說明神器的主人已經消失了，可是他怎么又出現了呢？”夏目喃喃著。

    “其實某種意義上他也算消失了吧，”貓咪老師說，“你也看到了跟隨著他的那些妖怪，這個不妄神應該是……墮落了。”

    “墮落了？”

    “神明墮落了就會消失，但這個家伙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問題，似乎變成了一個半神半妖的怪物，感覺很棘手啊。”貓咪老師說。